持針器塞進手裏，冰涼的金屬觸感。
    陳青鋒能感覺到自己指尖那控製不住的輕顫，身體在發出抗議。
    但他顧不上了。
    搶救室的燈光白得瘮人，血腥氣混著消毒水味直衝鼻腔，還有麻醉醫生低聲快速下達指令誘導插管的聲音。
    監護儀尖銳地叫著，心率飆到130多，血壓卻跌跌撞撞，血氧飽和度跟坐過山車似的，破了90，還在往下掉！
    “插管完成！接呼吸機！純氧！”麻醉醫生手腳飛快。
    “血壓還在掉！75/45了！”護士聲音都變調了，猛推著升壓藥。
    “開胸包！電刀給我！”陳青鋒的聲音蓋過了所有雜音。
    常規開胸？暴露視野要多久？找到那個被鋼筋攪爛的出血點又要多久？
    係統給的40分鍾，根本不夠！
    而且他現在這狀態，一場複雜的大手術絕對撐不下來。
    眩暈感一陣陣衝擊著大腦，他強行壓下。
    【是否啟用‘胸腔鏡微創體驗技能’（被動感知增強型）？啟用將消耗生命能量1%。】
    腦子裏冷冰冰的提示音跳出來。
    被動感知增強？不是直接替他操作，而是強化他自己的感覺和判斷力？
    這可能是唯一的活路！
    “啟用！”他心裏吼道。
    【技能啟用，當前生命能量：7%。】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湧進腦子，好像無數台胸腔鏡手術的經驗、手感，一瞬間全灌了進來。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更立體，手指的觸覺反饋，清晰到嚇人。
    他不再遲疑。
    “電刀！”
    滋啦——
    電刀沿著患者右胸壁劃開一道口子，比常規開胸切口小得多，剛好夠塞進器械和他的手。
    肌肉被迅速分開，肋骨牽開器“哢噠”一聲撐開一個小窗。
    暗紅色的血立馬湧了出來。
    “吸引器！快吸！”
    吸引器剛吸走一部分血，露出模糊的視野，陳青鋒根本沒想去擴大暴露，直接就把戴著無菌手套的食指和中指，小心探進了那個又小又滑、全是血的胸腔！
    旁邊的急診負責人看得眼角狂跳。
    這……這搞什麽？不開大點？就伸倆指頭進去摸？
    瘋了吧！裏麵讓鋼筋捅得亂七八糟，萬一摸破大血管不是死定了！
    陳青鋒充耳不聞，全神貫注在指尖傳來的信息上。
    鋼筋冰冷、粗糙的螺紋感。
    旁邊是軟綿綿、塌陷的肺葉，隨著呼吸機送氣，微微動一下。
    他能感覺到肺葉上糙手的破口，還有血和氣泡混合的“嘶嘶”聲。
    手指繼續往下、往裏探，順著鋼筋的走向。
    時間一秒一秒地爬。
    監護儀上的血氧飽和度，掉到70%了！鮮紅的數字跳得人心慌！
    “血氧！陳醫生！血氧還在掉！”麻醉醫生嗓子都緊了。
    “氧濃度提到最高！PEEP再加點！”陳青鋒頭都沒抬，手指的動作反而更輕、更專注了。
    摸到了！
    指尖傳來清晰的、有規律的搏動！
    不是心髒！是心髒上麵一點的位置，一根又粗又硬、管壁緊繃的大血管！
    肺動脈主幹！
    那根鋼筋的尖端，就他媽貼著這根要命的血管擦過去的！
    稍微動一動，或者拔的時候角度偏一點，肺動脈立馬就得撕開！那場麵……
    陳青鋒額頭的冷汗唰一下就下來了，把口罩邊都浸濕了。
    他定住心神，手指像最靈敏的探針，一點點、極其緩慢地感受鋼筋和肺動脈之間那比頭發絲還細的空隙。
    同時，他另一隻手也沒閑著，拿起一把長血管鉗，就憑剛才摸索到的位置感，在根本看不清的情況下，準確地夾住了肺葉上那個主要的出血裂口。
    胸腔裏的血一下子少了許多。
    “準備拔！”陳青鋒低吼。
    兩個護士早就位了，一人扶住鋼筋露在胸前那頭，一人扶住後背那頭。
    “聽我口令！動作要絕對垂直！慢！勻速！”
    陳青鋒的手指還留在胸腔裏，死死貼著鋼筋和肺動脈接觸的地方，感受著任何一絲震動。
    “拔！”
    兩個護士憋著氣，一起使勁，那根鏽跡斑斑的鋼筋，開始無比緩慢地、一點點地往外退。
    一厘米，兩厘米……
    陳青鋒的指尖就是他的眼睛，死死盯著肺動脈的搏動和鋼筋移動帶來的任何變化。
    萬幸！沒感覺到血管壁被扯動的異常感！
    “哐當！”
    鋼筋被整個抽了出來，丟進了旁邊的彎盤裏。
    幾乎是同時，陳青鋒的手指立刻摸向剛才鋼筋穿過肺動脈的位置。
    光滑！沒破！
    他懸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掉下去一半。
    “快！縫！”
    他迅速用吸引器吸幹淨剩下的血，就在那個小切口裏，靠著那股神奇的“經驗感”，飛快地縫合了肺葉上的破口。
    檢查了一遍，沒有活動性出血。
    放胸腔閉式引流管。
    逐層關閉那個不算大的應急切口。
    最後一針線剪斷，陳青鋒抬起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
    從他衝進搶救室到現在，剛好38分鍾！
    “氧飽和度回來了！95%！96%！”麻醉醫生驚喜地喊出來，語氣裏全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血壓也穩住了！95/60！”
    搶救室裏，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剛才那根繃緊的弦終於鬆了。
    急診負責人看著陳青鋒，嘴巴動了動，想說點什麽，最後隻是走過去，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在這時，搶救室的門被推開，蕭同光沉著臉，步子邁得又快又急地走了進來。他剛把樓上EICU轉運的事處理完，就聽說急診這邊接了個鋼筋穿胸的。
    他一眼掃過監護儀上正在回升、趨於平穩的數字，又看了看旁邊彎盤裏那根帶血的粗鋼筋，最後視線落在剛放下器械、臉色白得跟紙一樣的陳青鋒身上。
    “怎麽回事？”蕭同光問急診負責人，聲音低沉。
    急診負責人趕緊把剛才那驚心動魄的過程，特別是陳青鋒跳過所有流程、在搶救室直接搞微創探查拔鋼筋的操作，三言兩語說了一遍。
    蕭同光聽完，沉默了幾秒，那銳利的視線在陳青鋒身上掃來掃去，看得陳青鋒有點不自在。
    突然，蕭同光對著陳青鋒，猛地豎起一個大拇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語氣帶著驚奇和一點回味：
    “可以啊小子！這手速，這膽子，還有這……嗯，臨場反應！快趕上我當年在阿富汗維和，在帳篷裏給中槍的戰友掏子彈那會兒了！”
    陳青鋒直接愣住。
    與此同時，腦海裏響起係統提示。
    【緊急任務‘極限穿刺’完成！】
    【生命能量+10%，當前值：17%】
    【積分+50，當前積分：50】
    一股暖流好像注入了快幹涸的身體，那種讓人站都站不穩的虛弱感被衝淡不少。身體還是又酸又痛，但起碼不是隨時會倒下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