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是誰?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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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快。
    土妖精土妖精。
    哎呀,現在不是管魔力匱乏不匱乏的時候了。就是來硬的,榨幹了泉源的老底,現在也得給我榨出來!!
    土牆。石壁。
    就算立刻化作齏粉也無妨,一切能阻擋的,一切能堅硬的,都統統給我堆上去。
    無論如何,必須要徹底得堵死這條唯一的道路。
    「警告:冷靜點。你冷靜點!!」
    我真是把泉源搜刮了個幹淨,都沒辦法堵住我內心中不斷泄露的驚慌。
    要不是球球近乎在我耳邊瘋了一樣地吼叫,用各種各樣帶有著「警告」的語句堆滿我的眼前,隻怕是我真的要拚盡自己的泉源來構築這毫無意義的最終壁壘了。
    可是,冷靜……你叫我冷靜?我還能如何冷靜?!
    若真是被衝破這些防線。若真是被那些惡狼們包圍,被絞殺,我真的能抵擋得住嗎?後手……嗬。人都 t 沒了,再多的後手也是枉然。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我知道我的情緒已經失控。可那又怎麽樣,就算是拚盡全力,老娘也要痛痛快快地使出全部手段。絕不遺憾半分!!
    更多的土磚瓦石在手中瘋狂地誕生。一道又一道,前赴後繼地湧上去,將那不斷崩落的岩土障壁再一次厚疊。隻為了我那絕不苟活的瘋狂決心。
    可,最後的那道土壘最終也沒能再完全形成。
    晶瑩的魔力構成很快被打回原型,在空氣中化作一道道塵埃。浮落,又凋零。
    全身都在顫抖。甚至連揮手上去的動作都徹底僵硬了。斷線之下,已經不再有疼痛所能傳導的餘地了。而那喘氣的粗重,更是前所未有。
    “再來。再來……”
    我幾乎是聲嘶力竭。現在就連嗓音裏的水片都被徹底榨幹。除了那一點點橫亙在我喉頭的不適感外,我真的已經感受不到自己在說話時的鼓動的唇齒了。
    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的身體重量,將我的全部身體壓倒。雙膝的兀然感受告訴著我它們接觸到地麵的事實。可雙手的跟隨卻不能緊隨而至。
    自然的,我的身體承受了那並不強烈,卻是迎麵襲來的陌生感受。就算是後知後覺地想再撐地,也是需要一番掙紮,才能勉強支撐起我這沉重的身體。
    可惡啊。
    狼狽至此。真是狼狽到了極點。
    居然會那麽地大意。還認為著什麽暫時的安全?
    安全……安全個什麽?
    要不是老娘反應得足夠快,怕是這會命都得折在那了吧?
    伴隨著空氣劇烈湧入的,是灼燒般的痛苦傳遍全身。不僅僅是泉源在空乏時拉上全身的融煮感受,更多的,是那陣撕裂神經的感觸,統統在我能勉強卸下一口氣的時候,就迅速席卷了我的心頭。
    還能支撐著精神地,把已經逐漸不受控製地要向上翻去的眼睛,連同那一起要消散的精神都給拽回來,我已經是拚上全部的生理極限了。
    當然,不讓本能自作主張地消散意識以保護精神的做法發生,很快就有劇烈的反饋到達了心頭。
    那是一陣相當恐怖的劇痛。幾乎是立刻地,就開始了在我精神四處的肆虐行為。尤其是以身體幾處的疼痛為主,發散出去地灼燒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上的。而在那灼燒背後的異物感,更是向我說明了一切。
    果然,要在立時三刻內反應過來,躲過所有的箭矢還是太困難了點。
    “球球,背後中了多少?”
    「解答:三箭。跌損的外傷應該會更多。」
    “這不是肯定的嘛。”
    “如此大批量的箭雨,說是給整個正殿大廳全部遮住都不為過。是真舍得啊。”
    這破銅爛鐵的甲胄也是盡力了,幾乎所有的箭矢都卡在縫隙裏。更可憐的是我的鴉羽,早早地被切斷了連攜通路,還得陪著我一起受罪。
    刺穿皮肉的灼燒感,隻是稍稍感受下就能再被那鋪散開來的燒灼攪動得不得安寧。這根本是讓我連抬手的動作都有些許困難。可是……
    球球你別用力了……拔箭這種的不是你擅長的部分。還是我自己來吧。
    「交流:可是……」
    行了。心意領了。
    引路吧。
    在球球的引導下,我終於精準地摸到了右肩偏下方的位置。
    箭頭已經沒進皮肉。
    我甚至能透過那些灼燒的感受窺探到,但凡右肩有些許挪移的趨勢,就會產生的骨骼間錯和銼骨一般的鋸齒感。
    僅僅隻是要將右手挪移過去,就已經是讓我險些咬碎自己的銀牙了。
    好。好得很。
    疼痛我是吧?折磨我是吧?你當我米娜.艾倫斯坦因是什麽低等貨色了?!我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
    “嘶……老規矩。”
    “報數!!”
    「交流:……」
    「提示:三。二。」
    “一!!”
    呃!!
    猛力拔出的瞬間,我真是毫不誇張地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一瞬間的劇痛足以摧毀一切。無論是肉體或是意識,亦或是我一直以來堅持的心念,都在劇痛麵前如此得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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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能夠憋住嗓子地壓抑著,是真的我所能做到的一切了。
    可我還是要慶幸,這箭頭上沒被做點手腳,已經算是給我麵子了……
    陰鷙的環境裏,我看不到那些揮灑和被我拋扔出去的箭矢。
    但那勉強被我又深吸幾口的,混雜著塵泥的空氣,我卻是能感受得到呢。再次撐起身體來。任憑那刮骨鋼刀般的劇痛在整條右臂上作弄,顫抖著也要把身體給撐住了。
    都還沒結束呢……要是現在就倒下,我還稱什麽玩家?
    “少把我看扁了啊!!”
    又一根。
    右腰向內,應該是斜插著沒入身體中線。
    劇痛異常。
    蹙緊了眉頭想要憋住嘴裏那丟人現眼的悶哼,都已經是無能為力了。更別說那跌倒在地上的喘息,早就已經在逐漸丟失的氣力中,越來越微弱了。
    「建議:請先克製情緒。釋放聖光。」
    “哪還有這個魔力了。”
    “泉源,早就空了……”
    也不知道這些到底能拖多久,我可沒有時間跟著繼續磨蹭了。這一點,我不是不知道……那脆薄的牆體到現在還沒有反應傳來就已經是萬幸了。
    既然最要緊的中樞沒有被傷及,我也顧不得繼續為了點皮肉小傷就以疼痛為由而瘋狂抗拒的身體。
    趕緊抓出了小包,從裏頭摸出了弓弩。
    “外棱的尖銳就足夠了……”
    用力壓著胸口才喘出的一口重氣,也是讓我跌跌爬爬地再次掙紮著站起來。
    而被我扯下的那根外棱,揮手就將左肋的最後一根羽箭長杆徹底切斷。根本管不了箭頭仍在皮肉裏產生的讓人瘋癲的疼痛。
    不痛嗎?當然痛了。
    可那又怎麽樣?
    “我是玩家,伊西恩的玩家。是超越一切的頂級玩家。”
    “我,米娜.艾倫斯坦因,將於今日,為自己,為世界,獻上最華美的絕唱。”
    “絕不後退。絕不後悔!!”
    拎著被我扯下來的外棱,終於能在踉踉蹌蹌裏站定了那被遊絲喘氣帶著左右搖晃的身體時,鋒利的寒光已經在謐靜裏影影綽綽。又是一口粗重氣息之中,指向了那與我相同的朝向。
    可……時間就仿佛被凍結一般。愣是除了我爬站起來的那些不大不小的摩挲外,就再也沒有任何聲響。
    牆體也沒有鬆動。一絲痕跡也沒有。
    即使隻是勉強拚合的脆薄塵泥,都沒有一絲一毫地變化。似乎連那些崩落的趨勢都已經疲於出現。
    整個空間裏的幽幽寂靜依然完全。隻是在我的站定後,又恢複了無聲無息的幽沉。
    這,是放棄了進攻?還是……
    「解答:根據進入前的魔力鋪散所回饋的信息,這裏應該是獨立的空間。」
    「另,警告:能夠劃出並製作完全獨立空間的個體。極其危險。」
    “是嗎……”
    也就是說,咱這是自己跳入虎口了。
    “抱歉啊球球,看來咱們的緣分也就得到此為止了。”
    我有些苦澀地笑笑。
    這可不就是擺脫了狼群,鑽進了虎穴的典型嘛。
    怪不得那些家夥們沒有能衝進來呢……原來,比起疼痛更恐怖的,是我已經身在其中了啊。
    能夠創造完全獨立空間的存在,奧秘之光的大魔法師?還是精粹到極致的光膜空間學者?無論是哪個,都不是我現在能對付的存在。
    認命?
    怎麽可能。
    一點點小動作,毅然地選擇了默讀那段口令。
    “走吧,球球。”
    “記得以後回來,給老娘帶束花。”
    泉源的切斷開始啟動。幹涸的供給通路也隨之產生了絲絲裂紋。
    那份遙遠的距離感已經開始出現在心頭。
    隻要默讀完成。完成了,球球就自由了。
    可明明短短瞬間能完成的默讀,卻讓我進行得極其困難。要不是姐姐我的心夠硬,早就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眶深度了好吧。
    還有最後一段,我就要……
    痛!!
    什麽玩意?!
    “你個龜玩意又拿老娘的麵板砸我?!你怎麽敢……不對,我默讀到哪了?”
    一時間有些失神。似乎就連被我的自絕而遺忘的身體各處的疼痛都被重新喚醒。
    可就算是我在齜牙咧嘴之間,都沒有忘記自己要默讀口訣的事實。要不是球球再一次頂在我的眼前,又掄起麵板狠狠扇了我的臉蛋,我的默讀真就要重新開始了。
    “不是,你居然扇我耳光?!”
    「警告:你已過於衝動。喪失基本判斷能力。」
    “我……可是,我對付不了那樣的家夥。這裏不是……”
    「交流:是獨立的空間不錯。但並沒有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另,記錄:妄圖解除締約關係一次。嚴重違反契約道德!!」
    “不是不是,你等會。”
    “沒有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球球賭氣一樣地藏起了身形,不再搭理我。隻有把麵板丟回給我的動作,才好不容易地在狂躁心跳中拉回了還在懵懵懂懂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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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這偌大的靜謐中,隻留下好不容易才從狂躁心跳中回過神來的我。這才想起來沉下心,躁動的內心終於在擺脫了喘息後恢複了些許平靜。能夠在有些顫栗的本能中,環視著這裏的一切。
    什麽都沒有。
    沒有牆壁,沒有地麵,沒有屋頂。一切都是空洞的虛無。
    可無論抬頭遠眺或低頭凝視,所有的景象都是完全一致的。是那種深邃的虛無,我甚至都無法判斷,我真的有踩在地麵上。
    唯有那些被我強行動用塵泥才拚湊起來的土牆石壁,在這裏顯得格格不入。
    自然了,這樣的虛無本不會有任何光亮的存在才對。
    而這裏,卻在那離我不遠的晶瑩裏,散發出微微的,光亮。
    “那是……”
    “魔法球?”
    光精靈的特性,讓我對於光的感知完全不同於其他種族。
    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但我可以確定的是,那閃耀著的晶瑩沒有溫度,沒有光芒的質感。那是沒有生命力的光,就隻是簡單地照亮而已。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都不如火石燈的照耀所散發的,那般具有生命和溫度宣揚的光。這就是,極其單純的光。
    好不容易定下心來的我,在強忍著那些作祟肆虐的疼痛裏,提著外棱緩緩挪動一些距離後,才終於能看清了那浮動的晶瑩。
    【你是誰?】
    我有些錯愕。
    居然是文字?而且是一句簡短的問話?可這又是個什麽問題?
    我是誰?
    這我該回答嗎?回答什麽?
    不對不對。為什麽會有問話?問話就應該有主體。也就是說,對麵是個有能力理解通用語言文字,並且有能力向我傳達疑問的人。
    創造獨立空間,並能向獨立空間內的個體傳達疑問。
    這得是什麽樣水平的家夥才能做到的?
    我當然想回答。
    可這讓我如何去回答。
    我所能想到的所有回答,都會被我自己否定掉。無論是什麽,站在對方的角度,有如此能力的人,想要抹殺我可以說是輕輕鬆鬆。
    我能選擇的,隻有沉默。
    這也是一種回答。當然沒有那些既定答案的強有力,但也足夠表達我的態度了。
    確實,我不該闖入這裏的吧。擅自或模棱兩可的回答都隻會激怒對方的話,那不如就這樣沉默下去。既然對方沒有在我闖入的第一時間就殺了我,那應該會有一些讓我回旋的餘地才對?不管怎麽說,找到機會逃離才是上上策。
    嗬。相比起來,外麵的狼群都可以說是和藹可親了。至少我的直覺是這樣告訴我的。
    就這樣僵持著。
    我,與魔法球。在這密閉且虛無的空間裏,正麵相對,卻沒有言語。
    我沒有任何動作,那個魔法球也隻有那了無生機的靜默。
    至於那個問題,則一直浮遊在那。沒有絲毫的情緒和動作。縈繞散發的光依然沒有絲毫生命可言。
    我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失常了。
    可幹枯的泉源和時常傳來的陣痛卻始終在提醒著我,我所看到的景象絕不是虛假。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很短,也許很長。
    我不知道,隻有我逐漸平複的呼吸和魔法球的光芒律動著在呼應。似乎也呼應了很久。
    這裏似乎沒有時間流逝的感覺。也是,沒有自然生命力的光,僅憑這樣不痛不癢的文字,上哪能判斷時間的概念呢?
    慢慢後退?還是繼續僵持在這?
    也就在我思考著的各類對策的延展都還隻是念頭的起始,我緊盯著的文字,晶瑩地閃了閃。
    引起注意地打招呼?還是忍不住要動手了?
    我幾乎是本能性地抬起手,握緊的外棱直線相向,嚴陣以待。另一手的動作也沒有停歇。隨時準備撤掉石壁土牆向後栽去。
    是真的這麽打算的。我現在寧可在那些惡狼們的手裏搏殺,也總好過在這裏等死。誰說了我就一定會死在他們手上呢?
    可這裏……我不知道。
    我的猶豫不過片刻。可那晶瑩的閃爍也隻是相當的短短一瞬,最終也沒有發生任何情況。
    隻是那文字,伴隨著閃爍的結束,消逝不在。
    準確來說,不能叫做消逝不在,而是化作了一陣瑤光。
    沒有等我後知後覺地要讓外棱開始揮舞。就直愣愣地栽進了我的身體裏。
    這,這是……
    溫暖,活力。
    完全不是我設想的那般,冰冷,又掠奪掉我全部生機,讓我的呼吸和心力在驟然間消失的恐怖知覺。
    它就是溫暖,又有活力地,在我的胸口間,開始了一點點地鋪散。
    如同浸潤著幹涸的森林,泉源在為著新生而歡呼。隨即,磅礴的魔力在身體內翻湧,撐開了每一道因匱乏而緊閉的通路。
    我這是,被回藍了?
    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
    更是在我不經意間,聽見了一聲清脆的落地。
    緊繃的神經讓我本能般的迅速回頭看去,隻看到那枚沒入身體的箭頭已經被擠出體外。掉落在虛無的空洞裏本不會有聲響。那是虛無的漣漪散發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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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同於聲響的,是我的疼痛不再。
    手指與皮肉之間的觸感告訴我,所有的瘡口都已經愈合。
    無可置疑,就連連帶的刺痛和灼燒感都不再能被我回想起來。如同我的身體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觸一般。
    若不是我嚐試著捏了捏空隙處的皮膚,微弱的痛感才終於讓我確認了,這就是現實的現實。不然,我還得栽在這如夢如幻的感受裏漂浮許久呢。
    隻是,那浮動的晶瑩已經不在。魔法球的黯淡和寂靜就已經向我宣告了一切的發展。
    這是,背後的那家夥是不打算在現在難為我了?好心地幫我恢複,雖不知道有何企圖,但卻莫名地真正幫了我。
    “謝了。不知道是誰的家夥。”
    咱從來都講究一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絕不拖欠人情。
    道過這聲謝,咱倆就兩清了。嗯,一定是的。
    揮手招來,飛來的是被我甩在角落的手弩主體。而我也很自然地就為它重新匹配了外棱。
    呼。幸好幸好。這回沒有再被我扯壞了。
    那矮人老頭子的手藝還是可以的嘛。嗬,倒是被你也幫了一次呢。
    翻找出箭筒,再卸下這些礙事的破銅爛鐵。就是可憐了我的鴉羽呀,已經斑斑駁駁都是破損了。是說,咱這大恢複術就不能替我把鴉羽也一同恢複了嗎?
    咳咳。貪心了哦。能到這一步就已經足夠啦。
    接連輪番地幾次確認下,心頭的那股熟悉又有活力的翻湧,更是讓我握緊了手中的手弩。
    絲絲光芒在弓弦的兩端誕生,連接。緊隨的揮手之間,一道道石壁土牆轟然倒塌。紛飛的塵土快速地在這虛無的天地間消散。
    與之對應的,是我為新生而展露的淺笑。
    “好了,惡狼們。”
    “玩歸玩鬧歸鬧,你們也折騰得我夠慘了。”
    “現在,該輪到姐姐我了。”
    伴隨著身後的又一陣晶瑩,我笑吟著,衝向了那進入時的微弱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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