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時間很快過去。
    齊子行的臉色，也變得時紅時白，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田七坐在沙發上喝著茶，靜靜地看著手機上的時間，緩緩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四，三，二...”
    “我去！”
    就在倒計時即將結束的時候，齊子行突然一拍大腿，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對著田七說道：“如果卿玥不是自殺，那我一定要把凶手找出來，給卿玥一個交代！”
    “這還像個男人。”
    田七一臉欣慰的拍了拍齊子行的肩膀，率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齊子行也不敢猶豫，趕緊去鞋櫃旁換好鞋子，跟著田七一起出了門。
    在兩人剛下樓的時候，正好遇到了買菜回來的女人。
    看著兩人行色匆匆的模樣，女人微微愣了一下，然後看著田七問道：“田先生，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媽，我跟田先生出去一趟，一會就回來，你先回家吧。”
    不等田七開口，旁邊的齊子行率先站了出來，遞給女人一個爽朗的微笑：“今晚別做飯了，等我們回來，咱們一起出去吃吧。”
    “好。”
    女人有些驚奇的看了齊子行一眼，再看看臉色淡然的田七，隨後輕輕的點了點頭，目送兩人走出了小區。
    不知道為什麽，女人總感覺兒子跟以前不一樣了。
    具體哪裏不一樣了她還說不上來，但是這種感覺絕對是錯不了的。
    過了大概半小時左右，田七兩人終於來到一處老舊的胡同口。
    在齊子行的帶領下，兩人緩緩走進胡同，在第二家平房前麵停了下來。
    “田先生，這裏就是卿玥家了。”
    齊子行指了指眼前那有些發灰的大鐵門，聲音苦澀的說道。
    他曾不止一次的來過這條胡同，遠遠地打量過這兩扇老舊的大門。
    也曾無數次幻想過，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女孩，會在不經意間從門後走出，突然看到他之後的那種驚訝又可愛的模樣。
    可惜，那個場景從來沒有實現過，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了。
    這兩扇鏽跡斑斑的大門，此刻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將他們隔絕在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鐺，鐺鐺...”
    田七伸出手指，輕輕的敲在了這扇薄的可憐的鐵門上。
    生怕用力大了，會將上麵那脆弱的鐵皮給敲落下來。
    “誰啊？”
    過了大概十幾秒鍾左右，門後突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聲音沙啞又晦澀，如同廢舊寺廟裏沉睡了百年的銅鍾，突然被掉落的石塊砸響。
    在齊子行緊張的注視下，鐵門緩緩往裏拉開，一道略顯佝僂的身影也清晰的出現在兩人眼前。
    老婦人看上去六十多歲的樣子，但是身體狀況比七八十的老人還要差。
    長年的辛苦與操勞讓她累的直不起腰，連抬頭看了一下兩人，似乎都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情。
    老人往後退了兩步，稍微平緩的角度，能夠方便她看清兩人的模樣。
    “你們找誰啊？”
    老婦人將額前的白發撥到一旁，一雙渾濁的眼睛寫滿了疑惑。
    “奶奶您好，我是卿玥的同學，我叫齊子行。”
    看到田七不開口，齊子行隻好硬著頭皮走了過來。
    盡管他有點害怕眼前這個模樣滲人的老太太，但是為了楚卿玥，他必須像個男人似的站出來。
    “哦，小玥的同學啊，請進吧。”
    老人的臉上看不出喜怒，等齊子行報出身份之後，這才答應一聲，轉身朝著屋內走去。
    齊子行跟田七對視一眼，皆是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跟在老婦人身後走了過去。
    屋內的擺設倒與外麵看起來大相徑庭，沙發雖然老舊，但是沙發墊確實洗的一塵不染，幹淨整潔。
    白色的玻璃茶幾上，放著一把老式茶壺，茶壺周圍有幾個帶把的白瓷茶碗，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抬頭看去，黃白相間的牆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獎狀。
    從幼兒園到小學，再到初中二年級，幾乎每年的獎狀都有。
    “坐下說話吧，我給你們衝杯水喝。”
    老婦人沒注意到兩人的目光，她顫顫巍巍的來到兩人身前，拿起暖瓶就要給兩人衝茶。
    田七趕緊攔住老人的動作，開口解釋道：“不用麻煩了，老人家，我們坐一會就走，您快坐下吧。”
    說著，田七趕緊給齊子行使了個眼色，讓他把早就準備好的鈔票拿了出來。
    齊子行瞬間會意，將厚厚的一疊鈔票放到茶幾上，看起來有個十幾張的樣子。
    “奶奶，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請您收下。”
    “這怎麽行呢，你們能來看看我老婆子就好了，怎麽能要你們的錢呢！”
    老人家趕緊把暖瓶放好，拿著鈔票就往齊子行手裏塞。
    齊子行說啥也不肯接，兩人就這麽推讓了好一會，老婦人這才無奈的把錢收下，放回到了茶幾上。
    “唉...”
    老婦人輕輕的歎了口氣，蒼老的臉上隱隱有了幾行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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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玥能有你們這樣的老師和同學，我打心眼裏替她高興，我老婆子謝謝你們了。”
    聽著老婦人話裏的意思，齊子行頓時愣了片刻。
    當目光落在田七身上時，這才突然反應過來，對著老婦人解釋道：“奶奶，田先生不是我們的老師，他是...”
    “書店老板！”
    看到齊子行差點說漏嘴，田七趕緊瞪了他一眼，補充道：“我在學校附近開書店的，平時跟他們也很熟。今天剛好聽小齊同學說起這件事，就跟他一起過來看看。”
    “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您也是小玥的老師呢。”
    老人家恍然的點了點頭，對著田七歉意一笑。
    “也是？”
    田七重複著老婦人的話，有些驚訝的問道：“還有別的老師來過嗎？”
    “有的，那個老師看起來跟你差不多大，從處理完小玥的事情之後，那個老師來過兩次，人挺好的。”
    “哦，哦...”
    田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後話音一轉，看似隨意的道：“老人家，小玥出事前幾天，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沒有？”
    “嗯？”
    老婦人臉色一變，渾濁的眼睛裏頓時閃過一抹精光，與之前的樣子判若兩人。
    就在齊子行有些驚訝老人的表情變化時，老人再次恢複了之前的模樣，仿佛剛剛那一幕是齊子行的幻覺似的。
    深深地看了田七一眼之後，老婦人這才開口道：“什麽意思？”
    “沒什麽，我就是覺得小玥這孩子平時挺開朗的，怎麽就突然想不開了呢。”
    “是啊，怎麽就突然想不開了呢...”
    老婦人嘴裏咂摸著這句話，蒼老的臉上也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可是他們說，學校裏有監控，那個監控看到小玥自己爬上了樓頂。”
    “唉...”
    聽著老婦人那苦澀的聲音，田七也沒由來的歎了口氣，繼續追問道：“您好好想一下，小玥那幾天有沒有什麽反常的舉動，比如周末那兩天。”
    “周末...”
    老婦人眉頭緊緊皺起，溝壑般的皺紋在臉上肆意蔓延。
    許久之後，老人的聲音這才緩緩響了起來。
    “那個周末，小玥回來的很晚，那會我都已經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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