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章 姑娘,我知道你很急,但先你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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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了。”
赤衣少女冷冷道。
亮紅色的眸子裏,閃爍冷寒。
十兩銀子,就為買我的鞋?
方乾元愁眉苦笑,懷疑自己聽錯了。
“姑娘,你確定”
他拱拱腳尖,一隻錦繡雲靴,一隻破洞粗靴。顯得不倫不類。
“這隻。”妙女玉麵冷霜,劍鞘直指方乾元右腳那隻錦繡黑雲靴。
方乾元皺眉,感情還真是衝鞋子來的。
城裏人真會玩,這癖好也沒得說。
他難為情道:“能不能換一隻。”
“為何。”玉女不解的問。
“這是我娘,親手縫的。”
玉女青眉一蹙,赤眸忽閃。
對這些婆婆媽媽不感冒,也沒興趣聽下去。
紅裙鋪點韻光。
馮——
無形熾熱侵襲而來,吹得方乾元雜發亂飛。
“給我。”
香風撲來,摻雜一抹霸道。
方乾元站起身,對著少女上下一陣打量。同時,懷裏赤珠也提醒,這個妮子是築基中期。
這丫頭一身華裳,也不像缺靴子的主。咋這麽心急呢?
他疑惑不解。
“姑娘,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麵色凸笑,他詢問道:“不知,要這靴子幹什麽?”
“你管不著。”妙女冷戾道,身子邁近。
“脫。”
方乾元納了悶兒,尋思這靴子除了耐穿,也沒啥特別之處。
垂頭瞥去。
黑雲靴側身繡繪幾朵雲璃,樣子秀氣,沒看出什麽問題。
可看妙女鳳眸火熾,要再拖下去,怕是血濺當場,但有蒼道子,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打著哈哈道:“這靴子,可是娘親臨別所贈。對在下意義非凡。”
“你想怎樣?”
少女冷漠吐道,大拇指撐起銀柄,劍鞘展現半抹霜鋒。
“得加錢。”
方乾元攤開手心,一副要帳的姿態。
既然丫頭喜歡,大可趁機宰一筆,解決一下溫飽。
有錢不賺王八蛋,至於別人的小癖好,他可管不著。
聞言,少女悄然藏峰,眉枝陰柔舒展。
要錢早說嘛,還以為要好好嚇一嚇才肯就範。
強隱內心激動,看出那靴子乃是上品靈寶,特別是上麵符籙,前所未見。
她對符道有著先天妖姿,對於高階符籙更是感應靈敏。
從符紋傳出的玄妙炁息來看,絕對是有價無市的寶貝。
她跟了這男子一路,確認沒有同伴,想著應該是個不識貨的散修,倒是可以撿個漏。
纖細手指撫摸腰肢,溫馴靈光一閃。
妙女從腰間秀囊中取出一塊金元寶。
“夠了吧。”
話語寒然,唯有眸光輕微跳躍。
“夠了夠了。”
方乾元驚奧道,感覺這金元寶好耀眼。
小心接過,手掌略微顫抖幾陣。一雙鞋換一塊金子,這買賣不虧。
長這麽大,他還沒見過金疙瘩嘞。
他抬到半空,好生端詳。
似小船,邊圓潤。隔著空氣都能聞見富貴的氣息。
“靴子。”少女提醒道。
“瞧我這記性。”方乾元笑聲連連道,馬上把黃金往懷裏塞。
隻要錢到位,一切都好說。
確認元寶位置保險後,脫下靴子。
少女並攏雙指,調動一陣溫光,將靴子拎到手中。
轉身離開,步雅淑婷。
輕柔的腰肢左右搖曳,紅豔曼發飄絮,盡顯古典美韻之風。
“小姐滿走!”
他一副店小二的模樣,目送少女離開。
笑意不止。
轉頭看一眼身後的客棧。
這幾天,落魄不行,全靠蒼道子晚上出去偷點吃的。
現在有錢了,可得飽餐一頓。
見門前有兩個麵善的小廝,方乾元挺了挺腰杆,拿起金元寶。
“嗯哼!”
他大搖大擺從門口走進去。
沒人再攔。
一處街角,赤裙少女拿起黑雲靴,旁若千年之冰的麵龐早已融化。
赤唇輕呡。
“今天真是遇到個呆子。”一語笑魘道。
她隻花了十兩銀子,就得到一件上品靈寶。這和白送沒什麽區別。
至於那金元寶,隻是儲物袋的一顆清河石所化。
不愧是你呀,靈瑤。
紅裙少女一臉沾沾自喜,恨不得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一番。
她小心將雲靴放入香囊之中。
“有此靈寶伴身,哪怕遇到築基後期,也未嚐不可一戰。”
靈瑤是雲天宗內門精英弟子,如今築基中期。
一個月後,便是聖境開啟之時,聖境機遇眾多。
她可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此次來大宋王朝完成宗門委托任務,也是看中一套火雲劍訣,想賺取貢獻點好去兌換。從而為聖境試煉做好準備。
沒想到,還有這般意外之喜。
靈瑤沉寂在歡樂迷鄉,難以自拔。
“真是蒼天眷顧。”
靈瑤清唧一語,抬手招出一葉火蓮浮舟。
現在要趕緊溜,元寶的事情很快便會暴露,她可不想和對方講道理。
赤焰蓮蓬散發火息,遠遠望去,便是一抹烈炎蓮台,赤焰蓮瓣在外圍悠悠旋轉。
步點浮萍般躍起,駕馭蓮舟而去。
“艸!給小爺站住!”
方乾元姍姍來遲,指著天空破口大罵。
眉角抽搐,衣服上,落了些灰塵。
他剛才進客棧,才把金元寶拍桌上,沒想到瞬間成了一塊破石頭,差點沒和小廝打起來
“媽蛋,騙到小爺頭上了。”
“老頭子,給她射下來。”
扭頭命令赤珠,簡直氣到不行。
“已經逾越出百裏之外,追不上了。”蒼道子無奈道。
方乾元麵部扭曲,手搓了搓頭頂。
可看著火蓮船穿梭於霧海,他又無可奈何。
滂——
一拳懟到灰土牆,將牆麵摁下幾個凹氹。
“小騙子,別讓小爺我逮到你!”
他低聲吼道,果然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
今天是認栽了。
腳底傳來一漩寒意,他嘴角一抽。
這一苦難,讓本就不富裕的自己雪上加霜。
赤玉珠子飄出,笑捏捏道:“曲坎相加,焉知非福呀?事已至此,就當買個教訓吧。”
“滾。”
方乾元呼出一口熱氣,感覺憋屈得很。
這年頭,連隻鞋都犯得上騙嘛?
麻繩專挑細處斷。
現在真是沒有值錢的東西,連這身衣服,都是翠萍小妮子的。
“老東西。”他感覺蒼道子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卻在一旁裝死,怕是就等著看笑話。
扭頭看去,心裏憋著一股火。
金色玉珠此時盤旋飛出胸脯,貼敷在耳畔,倒像是在安慰。可惜沒有半點動靜,一如既往的啞巴。
“你覺得,我接下來該怎麽辦?”
方乾元撫摸耳畔金丹,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希望這個老狐狸可以指條明路。
“如今,身在異鄉,孤立無援。依老夫所見,最好是拜入一方宗門以求庇護。”
“一是學些神通,保護自己。”
“二是尋求宗門幫助,更好尋找父母下落。”
“還有嘛,便是拜老夫為師,不出三月,能夠騰躍九天”
“停停停停停。”方乾元攥起拳頭,連忙打斷,“我選第一個。”
無論如何,也不會拜蒼道子,對方的花花腸,他可不想往裏鑽。
無條件選擇其他路。
蒼道子老道笑兩聲,如同小心思被拆穿一般,掩飾尷尬。
“那小家夥,你想去何方宗門啊?”
“雲天宗。”
方乾元應口而出。
柳笙大姐姐看起來待人挺好,去投奔,興許能夠得到照顧。
他仰頭看向藍天,目光洶洶。
連個最簡單的偽裝術都看不出,純純就是冤大頭。要不學點法術伴身,遲早客死他鄉。
更多的,他真想學點真東西,來製約蒼道子。
這鬼玩意兒就是顆定時炸彈,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
另一邊,雲天竹林之下,霧靄綿延。
竹鞘尖畔旋烏鴉,啼叫連綿。
柳笙貼敷紫紗清裙,佇立在一具無頭老者身畔。
這具屍身,背負蓑衣,雖然軀殼幹枯,卻充斥血魔氣,惹得生靈不敢接近。
也是根據血魔氣,才感知到魔屍。
玉女靜靜注視,紫眸閃爍幾絲清靈。
“屍體久腐而不淤化。想必就是所要誅殺的魔人。”
“腹腔靈宮渾濁,靈息漸散。連神識都被碾碎殆盡。”
“看來,估計是被高階大修士一擊必殺。”
突然間,紫沉色的眸底,浮起一抹玩意。
她敏銳感知到一抹熟悉的氣息,心想,不正是一天前的那位老前輩嘛。
應該碰巧遇見,便出手擊殺魔人,
她暗語道:“難怪這般拒絕,這個老不修。”
清紗之下,酥唇緲起一抹歡意。
已經確認這位老前輩的實力,估計離元嬰隻有一步之遙,不可鬥量。
身後,幾位弟子翹首等待。冷麵青年奉上一張赤血玉牌和暗黑錦繡袋。
“長老,這是在死骸上翻到的。”
柳笙閑腆接過,大拇指輕觸玉牌背身,感受凹凸紋理。
上方有著兩道血晶篆文,寒陰血腥。
“血魁。”
她認出來,這是血魁門的長老令。
那麽眼下這人身份無誤,也就可以順利回宗交差。
“真是天助我也。”
宗門原本是想讓她調查蹤跡,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老魔死了。
她白撿個現成!
這可算是一筆大功勳,說不定可以晉升為內門長老!
“老前輩呀老前輩,你可真是我的貴人啊。”
柳笙輕呢道,氣沉香巒間。
想著先把功勞攬在身上再說。
將玉牌和錦繡袋收入囊中,她一掃眾人,神情突變。
紫眸閃過寒光。
“此魔人,乃是我們幾番苦鬥才僥幸斬殺,大家莫要對外胡說才是,可否明白。”
“這樣,本長老也好向宗門為大家討些獎賞。”
口吻霜淩,掀起周圍蔓葉紛飛。
強悍威壓襲卷當場,幾位弟子壓得抬不起頭,躬身附和。
他們瞬間明白過來。
這柳長老,是想將誅魔的功勞給攬下呀。
但聽到自己也能分一杯羹,他們沒必要不識抬舉,接連拱手嗯謝。
“很好,大家都是聰明人。”柳笙口吻緩和道:
“什麽東西該說,什麽東西不該說。自己心裏清楚就好,別到時候閃了舌頭,可就追悔莫及了。”
“弟子明白”幾人參差不齊的回應,其中兩人麵犯青汗。
柳笙很滿意,這些弟子還算有眼力,也不妄自己恩威並施。
她揮手散去威壓,順手指尖投去一抹寒冰玄火。
無頭屍體頃刻化為齏粉,化作盈盈星火而散。
“回宗。”
她曼步禦劍離去。
霎時間,天幕劃過幾道光虹,消失於雲海之間。
十天後。
崇山峻嶺之下,層層霧靄之間。
方乾元光著雙腳,跟隨一眾少年妙女,爬天階。
他運氣不錯,碰上雲天宗三月一次的弟子招尋,便融入隊伍來此。主要是針對周圍村民百姓,沒有任何限製。
龐身煙氳繚繞,底下深不可測。
天階盤旋山繞,一直延伸至雲端。
他身著灰粗布衣。深黑長發用一捆麻繩捆起,甩在後肩,像是一抹馬尾。
“艸,這雲天宗,媽的,有病吧。不應該先測靈根嗎?爬你媽”
嘴角苦澀連連,和他想的不一樣啊。
從山腳到山腰,他已經花了一天一夜,周圍弟子,無一不是叫苦連天。
這還是初步考驗,為了篩去根骨羸弱的弟子,此時依舊看不到頭。
方乾元步履輕盈,連連躍步,前方沒有多少人,處於中上遊的位置。
經過這十幾天,他已經步入養氣6重天,四肢矯健,頓感周圍氣息磅礴充盈自己,力量無窮無盡一般。
赤珠躲在衣襟裏,沒再多嘴,聖輝金丹也是如此,老老實實躲在一旁。
雲天宗有雲嬰修士駐守,若是輕舉妄動,怕會引來沒必要的爭端。
金丹胚嬰哪怕對於雲嬰修士,也是大補之物,關鍵方乾元沒地方藏,隻能揣懷裏。
周圍弟子大多數都是養氣一到二重,很少有三重的弟子。
養氣五重的,方乾元貌似隻見到過一個妙女,穿的璃洛金華,不像是貧苦人家的孩子。就在自己身後。
至於6重。除了自己,沒其他人,其他的更不用說。
他不想出眾,選擇藏拙,保留七分力。甚至裝出氣喘籲籲的樣子,學著前麵的人用手爬梯。
隻是麵色平緩,比起周圍弟子的紅臉,有些格格不入。
輝曦驅趕繞峰紫府玄氣,漫山老藤顯現而來,如虯龍繞山,攀布山嶽。
周圍豁然開朗,一座又一座的峰闕映入眼簾,是一望無際的瀚蒼,半腰直插天巔,混跡霧海之上。
方乾元跟在為數不多的弟子身後,臉不紅,心不跳,不過呼吸聲喘連連,如牛呼嘯。
踏入一座青玉天門,學起前麵弟子雙手撐地,匍匐而前。
天門直惹蒼天,俯視每一個路過之人。表麵篆刻蝌蚪紋,不知是什麽。
進入遼闊校場,平坦,地麵青磚鋪墊,光腳踩在上麵,溫膩。
不過隻有爬山的弟子,倒是沒有宗門的人接應。
他學著周圍弟子的狼狽模樣,仰麵趴在地上喘息。
可突然間,後背壓來一香酥軟體,輕巧極了。
特別是那肉瘤,直撼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