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你終將成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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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36年3月14日,2257。
    “檢測基地主人死亡,啟動自毀程序,倒計時三分鍾——”
    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響起,伴隨著一陣陣刺耳的警報聲一同回蕩在基地當中,無名的令人感到焦躁。郭飛站在中控室正中央的位置,仰起頭透過透明穹頂望向天空,眼中滿是懊惱。
    直到最後,郭飛也沒能知道一號究竟將任真真藏在了哪裏。如今一號已死,而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再加上基地自我毀滅,這個秘密,恐怕將會跟隨著一號被永遠都埋在土裏。
    “死人不會說話……”郭飛啃著手指,微眯著眼睛看向一號的屍體,心中想著,“死人真的不會說話嗎?”
    “可惡!這家夥早就算到我會這樣做了嗎?”
    郭飛口中說著,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一號的屍體旁,將雙手穿到一號的腋下,抱起他的上半身向著一旁的實驗台拖去。基地即將毀滅,留給郭飛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在這短短的三分鍾的時間內,他必須要想辦法得到想要的信息,而此時在這中控室內,就有一樣設備能夠讓死去的一號重新“開口說話”!
    記憶傳輸裝置。
    雖然在當前的世界線上,這記憶傳輸裝置是由郭飛所獨立研發製造的,但從始至終郭飛也沒有想過這種裝置竟然可以傳輸已死之人的意識。且不說這樣做是否符合人們認知中的倫理道德規範,單是已死之人腦中還會不會保留一些意識與記憶這一點,在科學界就已經爭論了不知多少年了。而且,在傳輸過程中所有可能引發的不知名風險或後續處理,也都有可能會釀成難以想象的後果。
    但是,天眼會已經證明了這種方式的可行性。比如此時郭飛的腦中就依然還保留著一些劉助理殘存的記憶,但由於那時劉助理已經死去多時,所以郭飛所繼承的記憶也是殘缺不全的。而一號卻與劉助理不同,一方麵一號才剛剛死去,同時身邊又有現成的傳輸設備,而且一號的致命傷也不在頭部,腦組織完整,理論上郭飛應該能夠繼承他所有的記憶。
    短短兩米左右的距離,郭飛足足用了十幾秒鍾才將一號的屍體搬到實驗台上,抬起手,視線迅速的瞥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然後便拿起極片往一號的頭上貼去。
    警報依舊在聒噪的嚎叫著,整個透明穹頂也不斷的閃爍著紅色的光芒,時間極其緊迫,雖然郭飛曾經曆過不知多少次的生死考驗,但在這種情況下,卻依舊免不了有些手忙腳亂。終於,在將所有的極片都貼在了一號的頭上之後,郭飛就趕忙坐到了球型艙內。
    “呼——”
    坐在球型艙內,郭飛閉上了雙眼,深深地呼吸著。雖然時間緊迫,但此時的郭飛卻不得不采取這樣的方式強行令自己平靜下來,畢竟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出錯的。
    短短幾秒鍾的時間,郭飛就徹底調整好了自己的呼吸,感覺著先前那瘋狂跳動著的心髒漸漸趨於平穩,郭飛這才重新睜開了眼睛。
    刺耳的警報聲和紅色的預警燈依舊沒停,但此時的郭飛卻已經能夠做到盡量不受其幹擾了。抬手將依附於球型艙上的鍵盤扯過來,郭飛十指飛舞,飛快的在屏幕上鍵入一行行的參數。
    這一次沒有天眼會技術人員的協助,郭飛隻能靠他自己,在這有限的時間裏,他甚至都沒有時間去校對,機會隻有一次,他必須認真把握,若是選擇了錯誤的傳輸方式或輸錯任意一個參數的話,輕則可能會造成郭飛的意識被侵蝕,嚴重一些的話甚至有可能會將郭飛的意識反向輸入到已經死亡的一號的身體當中。那種情形,光是想一想都令人感到絕望。
    這一切說來話長,但從一號倒地基地開啟自毀程序直到此刻,也才隻是過去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而已,隻是對於此時的郭飛來說,哪怕是一秒鍾的時間都是無比寶貴的,根本浪費不得。
    “郭……飛……”
    耳機中,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一開始聲音還有些模糊,緊接著就越來越清晰,終於郭飛辨認出了,那是天眼會基地當中甄蘭的聲音。
    “郭飛,任務成功了嗎?這邊雷暴停止了,快帶著外接設備傳送回來!”
    “外接設備……”
    郭飛心中想著,但卻沒有回話,此時的他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其他事情。終於,在敲出了最後一行參數後,郭飛按下了回車鍵。
    “距基地自毀還有九十秒……”
    幾乎是在郭飛敲下回車鍵的同時,電子合成音又再次響起,即便警報聲依舊響個不停,但那倒計時的聲音卻仍然能夠準確的傳到郭飛的耳中。
    “你不是希望我成為你嗎?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郭飛轉過頭,看著一旁一號那生機全無的屍體,抬手輕輕的點在了觸摸屏的“確定”鍵上。幾乎是在手指落下的同時,郭飛就感到一股微弱的電流直接竄入了他的大腦,無數的記憶碎片仿佛風暴一般瘋狂的闖入進腦海之中,郭飛想要看清那些記憶,但還不待他做什麽,眼前就忽然閃過一片耀眼的白光,本能的,郭飛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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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之中那陣刺目的的白色光芒似乎已經消失,郭飛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這是……哪裏?”郭飛睜開眼,四下環顧著。
    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床被,滴答作響的檢測儀器——這裏應該是醫院。
    “發生了什麽事情?我怎會在醫院?”郭飛晃了晃腦袋,努力的回憶著,終於,模糊的記憶一點點的回歸腦海,郭飛記起了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我在t公司開啟了意識傳輸……那這麽說,眼前的情景就是一號的記憶了?”郭飛心中想著,同時移動腳步向著病房中央走去。
    偌大的病房當中就隻有一張病床,其餘的空間均是被一些監測儀器所占據,看著眼前的布局,郭飛心中竟產生了一絲熟悉的感覺來。而這種熟悉感,在郭飛看到了病床上所躺著的人時,則是迅速達到了頂點。
    “任叔?”
    看著病床上雙目緊閉的人,郭飛喃喃的說道,同時腦海中的記憶也被喚醒。抬起頭,郭飛看了一眼監測儀上的時間——3月12日,23點24分。
    “對不起任叔,我來晚了……”
    忽然傳來的聲音不由得令郭飛心中一驚,趕忙扭頭看去,這才發現病床旁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多出了一個人來。
    “這是一號嗎?原來那時任叔莫名失蹤就是被他帶走的嗎?”郭飛心中想著,同時抬腳向著病床的方向走去。
    很顯然,一號看不到郭飛,因為此時的郭飛就站在一號的對麵,臉幾乎都要貼到了一號的臉上,而一號的雙眼卻依舊看著病床上的任重。幽幽的歎了口氣,一號抬起手,摘下了頭頂的帽子。
    雖然一號的臉部經過了一定的化妝處理,但是在近距離觀察,郭飛卻依舊能夠隱約的看到臉部有一些不自然的地方,那條恐怖而又醜陋的疤痕,單靠簡單的化妝處理是很難掩蓋的住的。想必這應該也是一號選擇戴帽子的原因之一。
    “您不是說過嗎?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時間會阻止你……”
    一號一邊說著,一邊將跳躍裝置佩戴在任重的身上,而後便彎下腰開始調試了起來。忽然,正在專心調試著的一號猛的抬起了頭來,若有所覺般的望向了郭飛的方向,眉頭緊鎖。
    突然被一號這麽注視著,郭飛也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在近距離之下,郭飛甚至能夠從一號的雙眼之中看出一抹——疑惑?
    “嗯?”
    郭飛歪了歪頭,同時移動腳步,向著旁邊挪了挪,而後抬起手來在一號的眼前晃了晃。見一號的眼神並沒產生什麽變化之後,這才長鬆了一口氣。而這時,一號也重新直起了身子,雖然眉頭已經舒展開來,但其雙眼之中卻依舊還保留著濃濃的疑惑。
    “難道他是察覺到了什麽嗎?”
    郭飛心中想著,但緊接著就又搖了搖頭。此時郭飛所身處的並不是現實世界,而隻是一號的記憶,在這裏,郭飛隻不過是一個類似於幽靈一般的旁觀者而已。這就好比是電影當中的角色,根本不會看到電視屏幕外麵的觀眾一樣。
    “任叔,先回家吧……”
    一號看著病床上的任重說道,話音落下,一號又再次抬起頭看了看眼前剛剛郭飛所停留的位置,這才啟動跳躍裝置,帶著任重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一號,原來,在那個時候你就已經出現了嗎?”
    看著空空如也的病床,郭飛心中想著。就在這時,身後卻忽然傳來“哢嗒”的一聲輕響,聞聲郭飛扭頭看去,發現病房的門不知什麽時候被打開了一條縫隙,透過那條縫隙,一縷陽光照了進來。
    “晚上……怎麽會有陽光?”
    看著地麵上的光影,郭飛心中想著,同時邁開腳步來到門前。遲疑的將手搭在門把手上,微微用力,徹底的將門給打了開來。頓時,陽光仿佛瀑布一般傾瀉而下,郭飛抬起手,一邊試圖遮擋著陽光,一邊眯起眼睛向前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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