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文明的新生
    地球曆2631年，這場持續了10個標準地球年的戰爭終於落下帷幕。
    戰後，遠在克諾洛斯母星的克諾洛斯人將文明稱謂改為“星蕨聯邦”，以廢墟中重生的藍星蕨為族徽。
    這種曾被戰火逼至滅絕的植物，如今在他們的生態艦群裏舒展葉片。每道葉脈都嵌入和平協議的量子編碼，根係則深深紮進“永不升起主炮”的文明誓言。
    新生的克諾洛斯政權在廢墟上豎起第一座和平紀念碑，碑體用戰爭中損毀的戰艦裝甲熔鑄而成，表麵坑窪的彈痕被保留為永恒的警示。
    他們廢除了延續上百年的軍閥獨裁製度，改將科學院的能量矩陣重新校準為生態修複模式。
    當第一株經過基因改良的藍星蕨在克諾洛斯母星破土時，葉片上的露珠折射出的，不再是征服的野心，而是跨越星際的歉意。
    此後的星際曆中，克諾洛斯人的星艦再次駛入伽馬星域時，貨艙裏滿載的不是武器，而是用於修複輻射土壤的微生物菌劑。
    他們在當年埋設星際炸彈的地方建起宇宙花園，用三個文明語言刻下銘文：“我們曾讓星空流血，如今願以繁花致歉。”
    而遠處，林軒的聯合艦隊正與克諾洛斯的科研船並列巡航，兩種不同波段的導航燈交相輝映，在黑暗宇宙中織出一條不再被戰火染色的銀河。
    12.2 解救維克斯
    時間回溯到林軒等人攻占克諾洛斯在伽馬主星據點時……
    地牢的金屬閘門在液壓聲中緩緩開啟，醫療兵手中的生命探測儀突然爆發出尖銳的蜂鳴。
    在堆積如山的廢舊能源罐中間，蜷縮著一個布滿凹痕的圓柱形金屬匣——那是克諾洛斯人用來“保存”囚犯的移動棺材，表麵的溫度顯示艙內氧氣含量已低於臨界值。
    “小心！有生物電反應！”澤娜的警告通過通訊器傳來時，伽馬星士兵已經用等離子切割器熔開艙門。
    在地牢陰翳的金屬叢林裏，數十具圓柱形金屬匣如葬儀艙般整齊排列，大部分匣內蜷縮著地下抵抗組織的骨血。但在左數第三排，有一具匣子的編號透著異樣的工整：k0719，屬於前克諾洛斯科學院副院長維克斯。
    這個銀發科學家的白大褂上還沾著三年前的咖啡漬，卻因在克諾洛斯艦隊的侵略征途中一路拒絕研發晶能石武器，被剝去職位，扔進伽馬主星據點裏的地牢。
    他的右手腕纏著滲血的繃帶——那是克諾洛斯士兵用激光鞭逼問時，他反複用頭撞牆導致的骨折。當伽馬星士兵打開匣門，發現他正用指甲在掌心刻方程式，血跡蜿蜒。
    林軒在得知關於維克斯院長的具體身份信息後，深知維克斯作為前克諾洛斯科學院副院長，對於自己科技突破的重要意義，他絕對不能放棄。
    立即發出特殊照顧的指示：“他的大腦比十支艦隊更有價值。”武裝機器人在收到指令的瞬間便劃出特殊標識。
    維克斯被轉入臨時醫療中心特護病房時，生命體征極其微弱，醫療艙裏的儀器發出令人揪心的尖銳蜂鳴聲，屏幕上的各項數據閃爍跳躍，宛如即將熄滅的殘燭。
    他的染色體端粒斷裂得七零八落，像是一碰就會碎掉的古老瓷器。克諾洛斯的酷刑在他的基因裏埋下了死亡倒計時，每一秒都在逼近生命的終點。
    林軒緊緊盯著醫療屏，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他看向澤娜，目光堅定且充滿期待：“用伽馬文明最好的生命科技，一定要救活他！”
    澤娜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雙手微微顫抖，她嚐試了所有伽馬文明已知的急救手段，可維克斯的生命跡象依舊在不斷消逝。
    她無助地抬起頭，看向林軒：“所有常規方法都試過了，沒有效果，他的身體和基因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我……我不知道還能怎麽辦。可以、可以宣布他的死亡了……”
    就在澤娜感到醫療艙裏每一縷營養液都浸滿絕望之時，林軒突然想起此前贈與伽馬文明的300萬個宇宙物種基因庫，眼睛一亮，大聲說道：“我們還有那些基因庫！宇宙中極端環境生物的基因裏，或許藏著能救他的關鍵密碼 ，說不定能找到修複他基因的辦法！”
    澤娜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她迅速在基因庫中檢索，分析各種基因的特性，試圖找到能與維克斯基因適配的組合。
    最終，她鎖定了三種特殊的基因片段：來自木衛二冰層下磷蝦的基因，其抗凍蛋白可以修複細胞損傷；半人馬座β星嗜輻射苔蘚的基因，擁有強大的端粒修複酶；以及地球寒武紀腕足動物的基因，具備損傷耐受的能力，能幫助細胞在極端環境下存活。
    林軒精心保存的木衛二基因庫，實際上還包括林軒從地球文明毀滅到進入半人馬座阿爾法星係以來，一路采集的各類生物基因信息。
    儲存著300萬種極端環境生物的基因圖譜，每一種都蘊含著宇宙生命的共生密碼。這是林軒跨係遠航的心血，曾作為戰前結盟的重要戰略資源贈與伽馬文明，不想現在卻馬上用到了維克斯院長的搶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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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娜將這三種基因片段混合，通過納米機器人小心翼翼地注入維克斯的體內。納米機器人就像一群微小的醫生，帶著基因“藥劑”，沿著維克斯的血管，穿梭到每一個受損的細胞中。
    它們利用磷蝦基因的抗凍蛋白，在維克斯的細胞膜外形成一層保護膜，防止細胞進一步受損；嗜輻射苔蘚的端粒修複酶開始發揮作用，如同勤勞的修補匠，將斷裂的端粒一點點重新拚接起來；腕足動物的基因則激活了細胞內的自我修複機製，讓細胞進入“假死修複狀態”，努力對抗著克諾洛斯酷刑留下的傷害。
    “啟動地球南極冰層冷啟動協議。”她將林軒提供的人類基因樣本接入醫療艙核心，淡藍色的南極冰層提取物在管道中流轉，瞬間將維克斯的體溫降至196c。
    澤娜的指尖在醫療屏上撕裂維克斯的基因圖譜，斷裂處泛著克諾洛斯激光鞭特有的焦黑。
    她咬碎口中的生物芯片，釋放出混有地球人類基因片段的納米集群——這些搭載著跨物種端粒適配技術的微型機械，曾在地球南極冰層下重組過嗜極生物的dna鏈，此刻正以人類克諾洛斯雙螺旋結構為模板，強行接駁維克斯心肌細胞中崩解的端粒。
    監測儀突然爆發出刺目紅光，維克斯的染色體端粒正在極速縮短——克諾洛斯的刑罰早已在他基因裏埋下定時炸彈。
    澤娜扯下頸間的能量核心吊墜，將其嵌入醫療艙接口。
    人類基因特有的反物質冷凝波順著線路湧入，在維克斯的細胞核周圍形成量子防護泡，那些正在崩解的端粒竟在低溫場中重新聚合成晶瑩的螺旋結構，宛如南極冰層下新生的嗜極生物菌絲。
    “看清楚了，這是跨越5000萬億公裏的生命救援。”澤娜對著昏迷的維克斯低語，指尖在電子觸摸屏上勾勒出人類基因特有的雙螺旋模型。
    納米機器人以人類基因中的抗輻射序列為引物，在維克斯的肝細胞核內構建臨時基因表達工廠，批量生產能修複dna雙鏈斷裂的特殊酶蛋白，其效率比傳統生物療法提升了三個數量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維克斯的生命體征依舊微弱，但原本急劇下降的趨勢終於得到了遏製。
    澤娜和林軒緊張地盯著醫療屏，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錯過任何一絲變化。
    當維克斯的睫毛終於顫動時，澤娜腕間的伽馬星圖騰刺青已褪色成冰藍色——那是人類基因與伽馬星生命科技融合的印記。
    維克斯胸口的傷處覆蓋著半透明的生物敷料，裏麵遊動的納米機器人正用人類基因中的再生因子編織新的心肌細胞，每個微型機械的表麵都刻著地球南極冰層的波紋編碼。
    “這不是施舍，是宇宙給善良者的回禮。”澤娜將含有地球極地藻類基因的營養液推入維克斯靜脈，看著他逐漸恢複血色的臉頰，“林軒所收藏的三百萬種基因密碼，每一種都在等待能與它共振的靈魂——而你的，和藍星蕨的基因頻率，意外地接近地球磷蝦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維克斯的心跳逐漸趨於平穩，原本毫無生機的臉色也泛起了一絲淡淡的血色。
    澤娜長舒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汗水濕透了她的後背。林軒走上前，機械手臂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到了！”
    澤娜抬起頭，看著維克斯逐漸穩定的生命體征，輕聲說道：“不是我一個人做到的，是整個宇宙的生命奇跡救了他。”
    林軒在心裏默默道：“宇宙的基因庫從來不是牢籠，而是等待被譜寫的共生樂章。”
    48個標準地球小時後，維克斯的各項生命體征均恢複正常。
    澤娜趴在床邊，發間新添的銀絲在醫療艙燈光下閃爍。她腕間的圖騰刺青褪色成淡粉色，那是生命能量過度消耗的標誌。
    而維克斯胸口的傷處，正有淡綠色的苔蘚狀組織緩緩生長——那是澤娜用自己的幹細胞培育的生物敷料，每根絨毛都在釋放神經修複因子。
    林軒和澤娜特別強調，病房的智能係統自動調整為克諾洛斯母星的生態參數。病榻旁的機械臂加裝情感識別模塊，當他做噩夢時，播放白噪音裏的海浪聲——根據檔案，那是他故鄉的聲音。
    於是，維克斯在鎮痛劑的眩暈中逐漸醒來時，看見的是機器人遞來的溫熱可可，杯沿印著用冷凝水畫出的笑臉——那是克諾洛斯暴政永遠不會教給他的，來自人間大愛的溫柔。
    12.3 愛的延續以及“9527”的真名
    在臨時醫療中心的另一個幽靜角落裏，是“9527”母親的特護病房。不知過了多少個星際曆的晨昏，母親終於在醫療艙的營養液霧中顫動睫毛，從被摧殘的昏迷深淵裏緩緩浮向光明。
    “媽……”顫抖的呼喊突然傳來。此時已被聯合艦隊無罪釋放的“9527”，跌跌撞撞撲到病榻前。他顫抖著摸向母親頸側的脈搏，卻在觸及那些結痂的電擊傷痕時猛然縮回手，仿佛觸碰燃燒的星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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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幹涸的眼皮動了動，渾濁的瞳孔裏映出兒子工牌上的編號，突然笑出淚來，那道被刑具割裂的嘴角滲出鮮血：“好孩子，你沒給你爸丟臉……”
    此前，澤娜的納米修複機器人順著靜脈遊進母親體內時，“9527”握著她纏滿繃帶的手，發現那些他記憶中溫暖柔軟的掌心，如今布滿了被金屬棱角磨出的老繭，老人忽然用盡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
    半個標準地球月後，伽馬星臨時醫療中心的康複區。
    陽光透過防輻射玻璃，在潔白的床單上投下斑駁的星芒。
    “9527”正笨拙地用湯匙攪著營養粥，母親突然指著他耳後新愈合的擦傷輕笑：“小時候爬樹摔破這裏，你哭著說要長對翅膀……現在真成會飛的星星了。”
    他喉頭一哽，差點打翻碗。窗外傳來聯合艦隊起降的轟鳴，卻掩不住康複區裏此起彼伏的笑聲。有的來自剛接上機械臂的士兵，有的來自終於能擁抱孫輩的老人。
    澤娜推著醫療車經過時，悄悄將一朵用晶能石碎末培育的藍花插進床頭櫃的水杯，花瓣上的露珠折射著彩虹，落在“9527”母親腕間的草繩手環上——那是母親親手編的平安結。
    “9527”撫摸著母親手腕上的平安結，淚眼模糊中。隻見手環上精巧地繡著三個類似於地球華夏國文字的方塊字符：周、星、星。不錯，那就是“9527”的真名！
    此刻，這個被戰火揉碎又拚起的名字，仿佛正懸在星空下，照亮每一個劫後餘生的人眼中，重新燃起的，叫做希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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