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鏡的指尖剛觸碰到克隆體掌心的鉑金袖扣，整條排汙管道突然響起蒸汽火車般的轟鳴。
    石宇峰被震得撞在生鏽的管道壁上，後腦勺磕到凸起的鉚釘，血腥味混著鐵鏽味在齒間漫開。他摸到褲兜裏林小滿本體殘留的半截脊椎骨，水泥化的神經突觸正在發燙："哥...這是媽媽最後..."
    話音未落就被克隆體的嘶吼淹沒，三百具臍帶未剪的嬰兒屍如同提線木偶，踩著汙水朝他們包抄而來。最前方的克隆體突然撕裂嘴角，露出鑲著芯片的喉管："母體...需要培養基..."
    婚戒在蘇明鏡太陽穴炸開的菌絲網上投射出全息鍵盤，石宇峰沾血的手指懸在半空。
    "密碼是童謠第九小節！"蘇明鏡突然用水泥化的牙齒咬斷纏住克隆體的臍帶，熒光血管在她脖頸處炸成蛛網，"你八歲發燒時...韓冰姐唱的是降e調..."
    她的聲帶突然發出機械合成音，瞳孔分裂成雙重視域——左眼是二十年前的實驗室監控，右眼映著此刻汙水倒灌的管道。石宇峰看見九歲的自己蜷縮在培養艙裏，母親的法醫工作證正被陸沉舟塞進嬰兒繈褓。
    克隆體的指甲刮擦管道發出刺耳聲響，汙水突然凝結成冰晶。
    "低頭！"林小滿的殘影從脊椎骨裏鑽出，水泥手掌拍碎襲來的冰錐。石宇峰趁機按下婚戒投射的最後一個音符，汙水管壁應聲裂開蛛網紋路，露出後麵鏽跡斑斑的防爆門。
    蘇明鏡突然發出非人尖嘯，晶化的脊椎刺穿工裝褲，菌絲纏住三個克隆體："驗證碼...是你出生時的..."她水泥化的聲帶突然卡殼，耳後浮現0001的刺青編號。
    防爆門的虹膜鎖突然亮起，石宇峰在克隆體撲來的瞬間扯開衣襟。
    母親用手術刀在他胸口刻的五線譜疤痕滲出血珠，血珠懸浮在空中組成韓冰的警官編號。克隆體們突然集體抽搐，最靠近的嬰兒屍炸成水泥碎塊——碎塊上粘著半張泛黃的產檢報告。
    "2005年6月17日..."石宇峰接住碎塊，看清母親孕期診斷書上的標注，"雙活胎？"他的婚戒突然射出激光，在防爆門上燒灼出dna螺旋圖案。
    蘇明鏡的菌絲網突然收縮，將兩人拽進開啟的防爆門。
    "小心！"她的水泥化左臂擋住追來的機械觸手，陸沉舟的冷笑從通風口傳來："驚喜嗎？你本該有個妹妹..."
    防爆門在身後重重閉合，石宇峰的鞋底陷入某種膠狀物質。手電筒光柱掃過四周，二十排培養艙在防空洞裏泛著幽光，每個艙體都浸泡著與他容貌相似的青年，胸口嵌著不同編號的芯片。
    林小滿的殘影突然凝實，水泥手掌按在最近的艙體上。
    "這是...我的本體？"她半張人臉貼在艙麵，裏麵的軀體正從腳部開始晶化。蘇明鏡的熒光紋路突然接入艙體電路，基因圖譜在防空洞頂部投射出韓冰分娩時的監控畫麵。
    石宇峰看見母親在手術台上掙紮，染血的手指在產床邊緣刻下五線譜。陸沉舟捧著兩個臍帶未剪的嬰兒，將其中一個塞進水泥棺材："母體繼承人...隻需要一個..."
    防空洞突然劇烈震動，培養艙裏的克隆體同時睜眼。
    "哥哥小心！"林小滿的水泥身軀突然膨脹，擋住破艙而出的三個克隆體。蘇明鏡扯斷頸動脈處的菌絲，熒光血液在空中寫出基因密碼："快找...童謠第十小節..."
    她的瞳孔突然變成複眼結構，水泥紋路爬上婚戒投射的全息鍵盤。石宇峰摸到防空洞壁上的刻痕——是母親用手術刀反複刻寫的樂譜，與蘇明鏡的熒光血液產生共鳴。
    陸沉舟的機械觸手鑽透防爆門，帶血的婚紗碎片如刀片般飛射。
    "親情戲碼該落幕了。"觸手尖端彈出激光切割器，"知道為什麽留你活到現在嗎？"切割器突然調轉方向，將最近的克隆體攔腰斬斷，"你的恨意...比韓冰更純粹..."
    石宇峰突然將婚戒按在蘇明鏡心口，兩人基因鏈碰撞出的火花點燃了防空洞的沼氣。爆炸的氣浪中，林小滿的殘影用最後的水泥軀體包裹住他們："去出生點..."
    汙水倒灌進防空洞，石宇峰在漂浮的克隆體殘骸中看到母親的工作日誌。
    泛黃的紙頁在熒光中展開，韓冰清秀的字跡正在晶化："小峰，當你看到這些時，媽媽已經變成培養基...你妹妹的芯片在..."字跡突然被汙水暈開，蘇明鏡的菌絲網拽著他們衝向排水口。
    洶湧的暗流中，三百個臍帶突然纏成救生艙。
    "抓緊！"蘇明鏡的水泥化指骨插入艙壁，婚戒在激流中投射出湄公河碼頭的地圖。石宇峰摸到艙底黏著的巧克力糖紙——和他八歲發燒時含的那張糖紙一模一樣，錫箔上印著母親寫的童謠片段。
    救生艙突然被推出排水口，月光下，廢棄船塢裏停著二十年前爆炸的運毒船殘骸。船體鏽跡上粘著新鮮的血手印，一路延伸到船長室的保險櫃前。
    蘇明鏡突然跪倒在地，水泥紋路從眼眶蔓延到下頜。
    "密碼...是雙生..."她的聲帶徹底晶化，菌絲網縮回太陽穴。石宇峰扯開船長室的門，黴味中混著嬰兒奶粉的甜香——保險櫃的指紋鎖正在吸收他掌心的血漬。
    櫃門彈開的瞬間，陸沉舟的聲音從船體喇叭傳來："這份生日禮物...喜歡嗎？"
    褪色的繈褓裏躺著具水晶嬰兒骸骨，心口插著韓冰的警用匕首。
    骸骨突然睜開空洞的眼窩，船塢四周響起密集的腳步聲。林小滿最後的殘影從骸骨眉心鑽出，水泥手掌按在石宇峰後背："快融合...我們本該..."
    她的聲音被直升機探照燈切斷，三百個戴著防毒麵具的克隆體正從艙門索降。最前方的克隆體掀開麵具，露出與蘇明鏡一模一樣的臉——耳後刺青編號是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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