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晴的後背緊貼著腐殖層，冰涼的黏液滲進作訓服。樹洞外機械母體的探照光束掃過洞口，在潮濕的洞壁上投下蛛網狀的裂紋。她摸到腰間戰術包裏的應急止血帶，尼龍搭扣撕開的聲響在狹小空間裏格外刺耳。
    "輻射值698倫琴，你還有七分鍾。"林小滿的灰燼殘影在奶粉罐頭旁閃爍，半透明的手指指向洞壁某處。蘇晚晴用牙咬開止血帶包裝，小腿傷口滲出的黑血已經染透了帆布材質的褲管——這是上周從廢棄軍需庫找到的，現在聞起來像泡了三天的屍水。
    當她將止血帶勒緊大腿根部時，戰術手電筒的光斑掃過林小滿所指的位置。被菌絲覆蓋的混凝土牆麵顯露出刻痕，那是用手術刀尖劃出的五芒星圖案，中央嵌著半片生鏽的婦產科手術鉗。
    第二波聲波攻擊震落洞頂的發光孢子。蘇晚晴條件反射地蜷縮，後腦重重磕在凸起的樹根上。腐殖質的腥臭湧入鼻腔，她突然想起二十三歲那年墮胎手術台上的消毒水味。指尖觸碰到手術鉗的瞬間，牆內傳出機械齒輪咬合的悶響。
    "這是林醫生留下的保險櫃。"灰燼殘影突然實體化半秒，足夠蘇晚晴看清那張因化療脫發的熟悉麵容，"密碼是你第一次產檢日期。"殘影指了指她腰間別著的原始剪，鋸齒狀的刃口反射著幽藍微光。
    樹洞外的機械履帶碾碎枯枝的聲響越來越近。蘇晚晴用沾血的手指撥動手術鉗，生鏽的轉盤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當轉到"2019.11.07"時，牆體突然凹陷，露出個二十公分見方的密封艙，艙內躺著支淡藍色藥劑和本皮質日誌。
    第三發聲波炮將洞口轟塌半邊。蘇晚晴抓起藥劑紮向大腿，針管自動推進的嗡鳴聲讓她想起自動注射器。冰涼的液體流經血管時，小腿傷口的黑血突然沸騰般冒泡，腐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脫落。
    "神經元再生劑，有效期三個月前。"林小滿的殘影在藥劑注入後變得清晰，"日誌第47頁。"蘇晚晴翻開日誌，泛黃的紙頁間掉出張產科b超照片。當她看到胎兒影像頸部的複眼紋路時，機械母體的金屬觸手突然刺穿洞口。
    原始剪的青銅刃與合金觸手相撞迸出火星，蘇晚晴借力滾向角落。藥劑開始生效，視網膜上浮現出增強現實的戰術路徑——林小滿用潦草字跡標注的通風管道，此刻正在她視野裏閃爍。    爆炸的電磁脈衝讓所有發光孢子同時熄滅。在絕對黑暗中，蘇晚晴的量子觸須第一次自主激活，淡金色光流如同手術刀劃開金屬表皮。當指尖觸及溫熱的能量核心時，機械合成音突然變成石宇峰的聲線："晚晴，別碰那個！"
    核心艙蓋彈開的瞬間，蘇晚晴的瞳孔劇烈收縮。泡在淡綠色營養液裏的，是個蜷縮著的、渾身插滿管線的嬰兒克隆體。克隆體後頸的複眼紋路正在蠕動，而連接臍帶的接口處，赫然刻著"cxx71"的激光編碼。
    林小滿的殘影突然在克隆體上方凝聚，灰燼組成的手指穿透培養艙："這是用你墮胎的胚胎細胞......"話未說完，整個樹洞突然劇烈震顫。戰術麵罩的顯示屏跳出紅色警告：地表檢測到量子級能量波動，源點坐標——2019年11月7日，市婦幼保健院墮胎手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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