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死局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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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坑裏最後一絲屬於活人的動靜,是石宇峰胸腔裏血沫破開時細微的咕嚕聲。像燒開的泥漿在沸騰邊緣鼓破的泡,掙紮了一下,徹底湮滅在泥水裏。他碎裂的胸膛微微起伏的動作完全停止了,那雙空洞睜著的眼睛裏,屬於石宇峰的最後一點微弱光暈,如同風中殘燭般,嗤地熄滅。隻剩一片蒙著灰的死白,倒映著坑頂上慘淡滲下來的微光,還有自己胸前那個恐怖的、已經不再往外滲血的深凹豁口。
結束了?陸沉舟冰冷的目光掃過那具徹底沉寂的“載體”,再轉向自己手中布滿細密裂紋的青銅殘盤。盤心深處,代表石宇峰生命信號的最後一點暗紅數據流,徹底湮滅,消散於無。冰冷的電子反饋無聲地流過他非人的神經“目標核心生命活動終止。‘載體’報廢。汙染源清理率998。” 仿佛刪除了一顆帶毒的文件。雷豹右掌上釘著的那半截斷裂骨刺,之前還在微微搏動著青銅色冷光,此刻也徹底灰暗凝固,隻剩下一個嵌入血肉、猙獰冰冷的死物。
然而,就在這片近乎凝固的沉寂裏——
呼……呼哧……呼哧……
粗重得像破風箱在漏的喘息聲,從坑底一處渾濁的泥水窪子裏傳來。是石星野!這個泥漿人猛地從淹到他嘴的泥水裏揚起了頭,劇烈地喘息,貪婪地吞咽著汙濁的空氣,黑泥如同麵具覆蓋著他那張因窒息和驚恐扭曲的臉,隻有眼睛,一雙布滿血絲、幾乎被瘋狂徹底吞沒的眼睛,透過泥漿的縫隙,死死盯著石宇峰屍體旁爛泥裏一樣東西——那塊剛才被他甩脫的、邊緣參差的信號接收金屬片!金屬片半陷在泥裏,此刻似乎連殘留的微光也徹底熄滅了,毫不起眼。
可它還在!
它是對石星野唯一的意義!
石星野喉嚨裏發出嗬嗬的低吼,像一頭在泥潭裏發現食物的鬣狗,手腳並用,不顧一切地扒拉著黏稠的淤泥,朝著那塊金屬片艱難又瘋狂地爬去!他隻有一個念頭搶回來!那是他翻盤的唯一指望!是鑰匙的信號源!是他石星野未來的王座!
輪椅上的陸沉舟冷漠地瞥了石星野一眼,如同看一隻試圖在手術台上亂爬的蛆蟲。他的注意力瞬間轉向真正的焦點——顧清歡!
顧清歡弓起的身體如同被拉滿的硬弓,每一寸肌肉都在非人的痙攣繃緊!小腿上那片瘋狂爆發的青銅光紋如同熔岩般劇烈蠕動,形成巨大的能量渦流,吸力正以前所未有的恐怖暴漲!大量冰冷的泥漿水、漂浮的油汙、散落的細小鐵屑碎石,甚至空氣本身,都被這股渦流蠻橫地撕扯吞噬!
滋滋滋——!!!
纏繞在她腳踝處那條暗紫色的能量鎖鏈虛影,被這驟然暴增的吸扯之力瘋狂拉拽!發出不堪重負的尖銳爆鳴!鎖鏈表麵肉眼可見地崩裂開一道道細密的裂紋,紫色的光芒與青銅色的熾焰劇烈交鋒、湮滅,無數細碎的能量光點如同被投入爐火的冰雪般嗤嗤湮滅!那條代表陸沉舟絕對控製的力量鎖鏈……要斷了!
“熵加速!吞噬外源物質進行‘蝕骨’進化!” 陸沉舟冰冷的聲音第一次透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和驚詫!他捏著青銅殘盤的右手猛地抬起,食中二指並攏如刀,指尖瞬間彌漫開一層深邃冰冷的青銅色光暈!這光芒不再是純粹的精神指令,而是實質化的能量壓迫!他不再猶豫,必須親自出手,將這失控的源頭徹底掐滅!那指尖繚繞的光暈急速壓縮、凝聚,仿佛化為了一柄無形的能量手術刀,鎖定了顧清歡腳踝上那處扭曲的“進化核心”!
就在這時!
轟隆!!!!!
一聲猛烈的爆炸巨響,如同九天炸雷般在深坑頂端爆開!劇烈遠超之前的任何聲響!
厚實的水泥結構應聲崩塌!爆炸的氣浪裹挾著大量碎石和嗆人的煙塵,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煙塵彌漫中,至少三個被炸開的巨大窟窿赫然出現在坑頂!冰冷的夜風裹挾著硝煙味兒瞬間灌入!
“鎖定目標!清除!”
“a、b小隊火力壓製!c隊接應目標人物!d隊控製周邊!”
“淨火滌蕩!不留汙穢!”
冰冷的、訓練有素的喝令聲透過彌漫的煙塵,如同冰冷的程序指令般精準而迅疾地傳入深坑!
噠噠噠噠噠——!!!
密集到讓人頭皮發麻的槍聲暴雨般從頭頂爆開!無數細長的、帶著刺耳尖嘯的子彈撕裂硝煙,如同冰雹般狠狠砸向深坑底部的各個角落!這子彈詭異非常,並非普通彈頭,擊中鋼鐵地麵或冰冷水泥後炸開的並非火花,而是一片片粘稠、劇烈燃燒的暗紅色火焰!火焰中夾雜著細碎的青色光斑,如同沸騰的金屬熔爐潑灑出的碎屑!溫度奇高,連鋼鐵都瞬間灼燒出暗紅的熔融凹坑!
最要命的是,一部分子彈如同長了眼睛,精準地射向陸沉舟的輪椅前方地麵!炸開的暗紅火焰並非直接攻擊他,而是如同精準布下的烈焰地雷陣,瞬間封鎖了他衝向顧清歡的路徑!
另一串更加刁鑽的子彈則如同毒蛇,狠狠咬向陸沉舟輪椅的金屬結構!嗤嗤作響中,輪椅扶手和幾個關鍵部件瞬間被爆燃的烈焰和帶著腐蝕性的青色光點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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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襲!超凡武裝火力!” 陸沉舟眼中那冰冷旋轉的瞳孔瞬間凝固!他操控的輪椅遭遇高溫熔蝕與強腐蝕,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變形扭曲聲!他本能地身體後仰,左手閃電般橫揮護在身前!嗡!一道淡藍色的能量護盾瞬間在他身前張開!
噗噗噗噗!
後續的子彈瘋狂撞擊在護盾上!炸開的暗紅火焰瘋狂舔舐著冰冷的護盾表麵,那混雜其中的青色光點更是發出高頻嗡鳴,竟然在侵蝕護盾的能量結構!
陸沉舟被迫中斷了對顧清歡的致命一擊!輪椅在爆裂的火焰彈幕衝擊下猛地向後滑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左手死死維持著劇烈波動的能量護盾,右手那凝聚的青銅光刃因為施法中斷而悄然散去,目光死死鎖定硝煙彌漫的坑頂!
“操!!誰他媽搶食?!” 石星野被頭頂突然的猛烈爆炸和傾瀉而下的碎石砸得縮在泥水裏,抱頭發出又驚又怒的尖叫,耳朵裏嗡嗡作響。但下一秒,他那雙被泥糊住的眼睛猛地瞪圓了!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
頭頂!
一道黑影如同盤旋夜梟,借著爆炸掀起的衝擊波和煙塵掩護,快如閃電般從坑頂的一個炸開的破洞處俯衝而下!
這人身形如同鬼魅,輕靈得不可思議!一身緊貼身體的暗灰色作戰服幾乎融入煙塵背景,臉上覆蓋著簡潔的半覆麵戰術頭盔,隻露出一雙冰冷如同淬火刀鋒的眼睛!她的目標精準無誤——正朝著泥沼邊緣那塊信號金屬片瘋狂爬去的石星野!
在距離地麵還有四五米高度時,俯衝的身影悍然調整姿態,雙腿在空氣中如同踩踏無形的台階般憑空一點!嗡!一股強勁的氣流在她靴底爆開!不僅抵消了最後一點下墜衝擊力,甚至了二次加速!她如同蓄滿力量的獵豹,瞬間越過最後一段距離!身體在前衝中不可思議地扭轉,流暢地從半蹲姿態閃電般拔槍、瞄準!手中那把線條流暢、透著寒光的短款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石星野抓著金屬片的手腕!
噗!
一聲沉悶的特製槍聲響起!
槍口炸開的並非火焰,而是一小片極其凝聚、帶著輕微磁暴尖嘯的深藍色電光!一顆材質怪異、表麵覆蓋著細密青銅紋路的特製彈頭旋轉著破空而出!
石星野剛用泥汙的手摸到金屬片邊緣的冰涼!一股極致的危險預感如同冰錐刺透了他的天靈蓋!他甚至來不及做任何動作,隻感覺左手手腕一麻!
噗嗤!
那顆特製的彈頭精準地打穿了他左手手腕!子彈穿過的瞬間,並未帶來大塊血肉的崩飛,而是留下一個焦黑、邊緣帶著細密金屬熔化後又急速凝固的參差銳利邊緣的……貫穿孔!大量的鮮血瞬間飆出,但更可怕的是,一股帶著強烈神經麻痹和金屬鏽蝕感的冰冷能量瞬間從傷口炸開,沿著手臂的血管和神經瘋狂向上蔓延!石星野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整個人觸電般劇烈彈起又重重摔回泥沼!整條左臂瞬間徹底失去知覺,如同不屬於自己!那塊剛剛摸到的金屬片脫手飛出!
那道從空中落下的人影動作毫不停滯,腳尖輕輕點在一塊半露水麵的金屬殘骸上,發出叮的一聲輕響,身形如同沒有重量的柳絮般無聲落地。她連看都沒看慘叫翻滾的石星野一眼,冰冷銳利的目光掃過旁邊坑壁下方——那裏,顧清歡身上的青銅光旋越發狂暴,小腿上甚至開始浮現出如同活物呼吸般的鱗片狀紋路!還有不遠處癱在泥水裏、如同破碎人偶的周綰綰。
當她目光最終掠過淤泥中那具胸口深凹、幾乎不成人形的石宇峰屍體時,她的眼神……極其極其短暫地頓了一下,那冰冷的深處,仿佛有一絲被刻意埋葬的、極其久遠的微光,在翻騰的恨意泥潭底一閃而過,快得如同錯覺。隨即,又徹底化為萬年寒冰。
是林小滿!那雙冰冷銳利如刀的眼,陸沉舟絕不會認錯!這個曾經在垃圾堆裏被他視作塵埃的女孩,如今已成他通往“歸墟”最大的絆腳石!
混亂中,陸沉舟冰冷的聲音穿透槍聲“‘淨火’的林當家……藏得真深。” 他認出了對方的身份,更認出了她所使用的、明顯針對“青銅體係”的特製武器!
“瑪丹,清除c3象限的活性汙染源!注意等級!” 林小滿的聲音透過戰術麵罩傳出,冰冷如同程序指令,對著坑頂發出命令。她手中那把槍口還繚繞著淡淡藍色磁暴電光的手槍,微微調整了指向,槍口那冷幽幽的光點已然鎖定了淤泥中艱難支撐身體的雷豹——尤其是他那隻還釘著半截殘刺、可能仍存在汙染危險的右手!
坑頂另一個炸開的巨大窟窿邊緣,一個身影顯出身形。她並非從破口跳下,而是穩穩立在高處邊緣,背對著深坑上方爆炸後殘餘的暗紅火光,勾勒出她高挑利落的輪廓。同樣覆蓋著戰術頭盔,但頭盔下方露出一截利落的短發。她手中端著一把比林小滿更長、線條更粗獷的槍械,槍身下方似乎掛載著某種複雜的多管發射器,整個槍械表麵都流淌著微弱的青銅色暗紋。正是被林小滿稱為瑪丹的軍閥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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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丹一言不發,黑洞洞的槍口已然鎖定了下方深坑中的雷豹。扣在扳機上的手指沉穩有力。接到命令的下一瞬,她的槍口……卻微微偏移了毫厘!
目標並非雷豹!
而是淤泥裏那具徹底沒了聲息的……石宇峰的屍體!
幾乎在槍口偏移的同時——
坑壁另一側!
噗!!
一聲利器穿透皮肉的悶響突兀地刺入混亂的戰場!
一直蜷縮在冰冷淺水窪裏的周綰綰,那雙剛剛恢複一些神采、還帶著麻木和深沉恨意的眼睛陡然瞪大!瞳孔深處映出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剛剛從她意識空間深處翻騰而出、被視作垃圾堆裏一縷卑微陽光的小女孩回憶中的臉!九歲的石宇峰!
一支極其小巧、通體啞黑、沒有一絲反光的微型弩箭,帶著高頻切割空氣的微弱尖嘯,如同從地獄裂縫裏射出的毒針,精準地穿透了周綰綰的右側太陽穴!
噗嗤!
箭頭從另一側穿透出來,帶出一小蓬混著腦漿碎屑的血霧!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沒有任何宣告!就像是踩死一隻停在路邊的蟲子!
周綰綰身體連痙攣都沒有,剛剛聚焦的眼神瞬間被死亡的灰白凍結。她維持著半撐起的姿勢,然後無聲無息地側倒進冰冷渾濁的泥水中,濺起一小片汙濁的水花。那雙死寂的眼睛,直到最後一刻,似乎還映著淤泥深處那具冰冷軀體的模糊輪廓。
而在距離顧清歡不遠處的一個崩塌形成的、極其隱蔽的金屬夾角陰影裏,一條覆蓋著漆黑特製作戰服的手臂緩緩縮了回去,仿佛從未出現過。黑暗中,隻有一個覆蓋著全視電子目鏡的輪廓一閃而沒。
死亡如同冰冷精確的鐮刀,在戰場上無聲揮舞。
輪椅上的陸沉舟猛地看向周綰綰倒斃的方向,再猛地轉向石宇峰的屍體!青銅殘盤上監測精神源的數據流瘋狂波動!
林小滿的槍口,瑪丹瞄準石宇峰屍體的槍口,陸沉舟重新凝聚在指尖、意圖再次鎖定顧清歡的冰冷能量……
所有致命的殺意,在硝煙彌漫、暗紅火焰燃燒的深坑裏交織!
而漩渦的中心,顧清歡小腿上的青銅紋路光芒徹底轉化為燃燒般的刺眼白光!那些剛剛浮現的青銅鱗片狀紋路瞬間由虛轉實,如同高溫鍛造般凝聚、硬化!形成了一片片邊緣帶著古老饕餮凶紋的、冰冷詭異的金屬角質!它們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攀爬!包裹住她的小腿、膝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大腿方向侵蝕!
顧清歡弓緊的身體猛然一個劇烈的抽動!喉嚨深處發出一聲非人的、混合著極度痛苦和蠻橫力量的尖利長嘯!
哢嚓——!!!!
清晰無比的、如同百噸級合金鏈條被強行繃斷的巨響!震耳欲聾!
那條纏繞在她腳踝上、由陸沉舟精神指令催動、銀發戰士“夜梟”的能量凝聚而成的暗紫色鎖鏈虛影!
在顧清歡那蠻橫暴走的青銅之力瘋狂衝擊、吞噬、以及“淨火”突然介入引爆的大混亂戰場壓力下!被硬生生從內部崩斷!徹底撕裂! 破碎的能量鎖鏈碎片如同被炸碎的紫色玻璃,瞬間化作漫天飛舞的光點,迅速湮滅在空氣中!
失去鎖鏈束縛的顧清歡,猛地一個踉蹌站了起來!但她的身體姿態極其詭異扭曲,如同被無形的繩索強行吊起來的人偶,雙腿僵硬,膝蓋無法正常彎曲,小腿處被粗糙冰冷的青銅角質完全覆蓋,向上蔓延的紋路已經侵蝕到了大腿根部,在皮膚下形成清晰的凸起輪廓,每一次搏動都帶來鑽心的痛苦!她那被青銅色光芒徹底吞噬、沒有任何人類情緒殘留的眼睛,猛地抬起!
沒有聚焦!沒有目標!隻有被強行撕裂枷鎖後爆發的、純粹的、對一切非青銅物質的……
毀滅欲望!
她那被青銅侵蝕的“眼睛”,第一個鎖定的目標——赫然是離她最近、正艱難撐起身體、剛剛被瑪丹槍口逼停(並未開槍)的雷豹!以及他那條巨大、覆蓋著泥漿金屬的非完全體手臂!
不!
不僅僅是雷豹!是這坑底所有不屬於她此刻體內蠻橫力量的……一切活物!一切金屬結構!包括那些崩塌的坑壁!包括那些噴吐著火焰的“淨火”戰士!包括林小滿、瑪丹!包括陸沉舟的輪椅!甚至包括……淤泥裏石宇峰那具死透了的屍體!
那目光所及,皆要燃盡、吞噬、歸於她那暴走的“青銅熵”!
深坑頂端的硝煙在夜風中攪動翻滾,如同死神的披風。
林小滿捏著手槍的手指關節繃緊到了極限,指節在戰術手套下蒼白如骨。冰冷的槍口懸停在瞄準線上,微微震顫。瑪丹端槍的姿勢如同凝固的雕塑,食指壓在冰冷的扳機上,卻無法扣下。她頭盔陰影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硝煙,死死鎖住了下方淤泥裏那具毫無生氣的軀幹,每一處塌陷的骨骼都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腦海深處。
殺了他?
那個被“蝕骨”吞噬的女人……還有用。
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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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團失控的青銅之火已經點燃,隨時可能焚毀整個“歸墟”的通道!石宇峰屍體上殘留的“殘渣”……到底還剩多少?
“核心指令混亂……優先壓製錨點失控體!”林小滿的聲音透過麵罩傳出,幾乎帶上了金屬摩擦的沙啞。她在掙紮。二十年積累的恨意在血管裏咆哮尖叫,要將淤泥裏那團死肉挫骨揚灰。但任務,淨火的使命,清除失控汙染源(顧清歡)才是此刻的關鍵!
陸沉舟沒有掙紮。他隻是看到了一個被撕裂的口子。輪椅在槍彈灼燒的護盾後微微後滑,發出刺耳的刮擦聲。他那雙機械般旋轉的瞳孔倒映著徹底掙脫鎖鏈、如同人形火炬般站立的顧清歡,和她那指向整個世界的毀滅目光。一絲冰冷的計算掠過核心,如同毒蛇遊過冰川。
就在顧清歡那雙蠻橫的青銅之眼鎖定雷豹的瞬間!
滋————!!!
一聲極度尖銳、超出人類聽覺極限的高頻嘶鳴猛地從坑底中央炸開!不是聲音!是純粹的能量尖嘯!如同千萬張刮花的光盤在腦髓裏瘋狂摩擦!
這尖嘯的源頭,竟然是顧清歡腳下那片早已翻騰、混著油汙和腐殖質的……泥水?!
那泥水表麵此刻不再是渾濁的褐色,而是瞬間變成了詭異的青銅色!如同流淌的液態金屬!一片片密集到令人窒息的、帶著古老氣息的青銅紋路在那液態金屬表麵浮現、旋轉!紋路的核心,正對顧清歡站立的位置!
“吼——!” 離得最近的雷豹首當其衝!他那雙血紅的、混亂的瞳孔如同被潑了強酸,瞬間融化般劇烈扭曲!他龐大的身軀猛地向後踉蹌,覆蓋泥漿金屬的雙臂瘋狂地抱住了自己劇痛欲裂的頭顱,口中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嚎!覆蓋他手臂的泥漿金屬片簌簌剝落,露出下麵因劇痛而瘋狂扭動的血肉組織!他甚至失去了攻擊的本能,隻剩下無法忍受的痛苦!
不止是他!
噗通!噗通!
坑頂,兩聲連續的悶響!兩個正在向下瞄準射擊的“淨火”戰士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了腦袋!他們抱著突擊步槍,動作瞬間僵硬,身體直挺挺地從炸開的坑頂破口栽落下來,重重砸在坑底的泥水中,再無生息!頭盔縫隙間滲出汩汩的鮮血和渾濁的腦脊液!他們的神經在能量尖嘯掃過的刹那就被徹底燒毀!
林小滿和瑪丹因為有戰術頭盔的強力精神屏障阻隔,身體隻是劇烈搖晃了一下,但瑪丹手中的大口徑槍械幾乎脫手!林小滿臉色煞白,瞬間關閉了外部聽覺神經的感應增幅,這才將那股幾乎撕裂意識的尖嘯隔絕在外!
連陸沉舟身前劇烈波動的能量護盾表麵都瞬間沸騰!無數細小的能量紊亂光斑如同沸水般炸開!他輪椅後方,那塊布滿裂紋的青銅殘盤盤心深處,兩枚高速旋轉的核心顆粒猛地彈跳碰撞了一下!陸沉舟捏著殘盤的左手瞬間收緊,指關節壓迫得發白!
這無差別的精神能量風暴掃過戰場的同時——
淤泥深處!石宇峰那具胸口深凹、早已沒有任何生命體征、如同破布袋般的“屍體”,在被那高頻能量尖嘯掃過的瞬間……
咚!
極其微弱!微弱到幾乎被混亂戰場完全淹沒!
但那絕不是血液流動或殘骸崩塌的聲音!而是……
一顆失去了所有光澤、混雜在斷裂的胸骨碎片和冰冷泥漿間隙裏的……隻有綠豆大小、不起眼到了極點的、暗沉無光的青銅碎屑!在這股特定頻率、帶著古老引力的能量尖嘯的刺激下!它……猛然跳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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