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殘軀為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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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
巨門閘口發出的撞擊不再是悶響,而是徹底化為撕裂耳膜的金屬哀鳴!巨大的衝擊力如同攻城錘砸在鏽蝕千年的絞盤上,震得整個地下核心空間簌簌發抖,冰冷的塵埃和凝固的油垢從高處的管道、支架上簌簌剝落。
林小滿指尖幾乎搭在了連接腕部的神經接駁觸點上,冰冷的金屬觸感帶著緊迫感,那下方環形平台邊緣垂落的數據纜線端口就在幾米開外的虛空,距離她懸空的位置如同天塹。隻需要三秒…不,兩秒接入!她就能強攻“根服務器”的核心數據庫!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身後那扭曲開裂的巨大門縫邊緣,伴隨著又一聲撼天動地的恐怖撞擊——
“哢嚓!!!嘎吱——!!!”
一片厚重無比、邊緣如同被巨獸利齒啃噬過般犬牙交錯的巨大閘門金屬碎片,硬生生被狂暴的力量從門體上撕扯下來!帶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尖嘯聲,翻滾著、扭曲著砸向下方如同鋼鐵叢林般的管道矩陣!
轟!哐啷啷啷——!!!
碎片撞斷了一根懸垂的粗壯液態光纜!如同斬斷了巨龍的血管!藍色的液態光能如同失控的高壓水銀,帶著刺耳的“嗤嗤”聲和刺鼻的臭氧味猛烈噴濺出來!衝擊波夾雜著管道殘骸和斷裂的纜線,如同飛濺的彈片向四周激射!那斷裂的光纜管口像失控的消防栓,狂暴地甩動著,幽藍粘稠的光流掃過周圍幾台老舊的服務器陣列基座!瞬間爆起一片“滋滋啦啦”的電火花和燃燒塑料的焦臭味!
斷裂光纜的藍光掃過林小滿懸空的金屬步道邊緣,她猛地擰腰側身,冰冷的幽藍光焰幾乎擦著戰術背心飛過!幾滴飛濺的液態光能腐蝕性極強,在她腳下的合金步道上燙出幾縷青煙,留下焦黑的凹陷。
時機徹底丟失!她眼神一寒,果斷放棄了強行接入的打算,身體如同靈貓般緊貼在步道邊緣冰冷粗糲的合金護欄後,瞬間轉為防禦姿態。
緊接著,一股遠比撞擊更濃烈的硫磺、腐爛血肉和熔融金屬混合成的刺鼻氣味,裹挾著滾燙的風暴,猛地從那被撕開的巨大豁口中灌了進來!
伴隨而來的是沉重的、仿佛用破爛風箱在拉動地獄熔爐的聲音!
吭哧!吭哧!吭哧!
一顆龐大、猙獰、由熔融凝固的金屬碎片、斷裂的鋼筋、裸露的電路板、以及不斷滲出暗紅漿液、還在微小蠕動的灰敗腐敗血肉強行捏合而成的半側頭顱,強行、笨拙、卻又帶著滅世凶威地塞了進來!卡在了那撕裂的巨大豁口邊緣!
正是熔爐那惡名昭著的半顆頭顱!
它血鑽般的左眼在機房內混亂能量光線的映照下爆射著純粹的混亂與殺戮紅光!而右側那顆被“地獄蜂刺”重創的血肉巨眼已萎縮了大半,創口焦黑如炭,卻依舊有粘稠暗紅的“岩漿”在緩緩滴落。那張被強行焊接大半的巨口猙獰地張開著,每一次“吭哧”的吸氣都伴隨著大量灼熱的灰白色蒸汽噴吐而出,裏麵翻滾著極其微小的青銅色顆粒——那是強行融合卻失控的青銅密碼能量碎片!
它身體的其餘部分顯然還在外麵狂暴地頂撞著門框,試圖將這鋼鐵牢籠徹底撕開!
就在這足以將普通人意誌碾碎的恐怖畫麵之下!在那巨大頭顱塞入門縫的陰影覆蓋範圍內,一個渺小的身影正以一種極其不協調的姿勢被操控著,如同提線木偶般向豁口內側推搡進來!
是雷豹——或者說,是雷豹殘餘的軀殼!
他那半邊壯碩但開始萎縮的人類軀體僵硬地矗立著,右半身本已膨脹的血肉仿佛被吸幹了大半精華,呈現出如同風幹臘肉般的灰黑枯槁狀。但那顆屬於他的心髒部位卻異常刺目!
整個左胸的胸骨結構不知何時已被徹底撕開、挖去!那裏沒有跳動的心髒,隻剩下一個猙獰的血窟窿!窟窿內壁包裹著暗紅色的“熔岩”能量脈絡,如同無數根燒紅的血管強行插入了胸腔深處!而原本心髒的位置,竟然被硬生生塞進去一截斷裂的、閃爍著暗淡青銅紋路的巨大金屬門鉸鏈!
這根布滿鏽跡的巨大鉸鏈被強行扭轉、截斷,此刻如同惡靈般寄宿在雷豹殘軀的心髒空洞中。鉸鏈斷口處正隨著熔爐頭顱每一次“吭哧”的吸氣和頂撞巨門的力量,發出微弱但清晰的“嗡——嗡——”震動!每一次震動,鉸鏈表麵就閃過一縷極其微弱、如同將熄燈芯的青銅色微光!
這光與門框本身殘留的古老紋路產生著微弱的共鳴!
它是鑰匙!一根殘破不堪,卻蘊含著熔爐強行撕裂時攫取的一絲“開門權限”的物理殘鑰!
熔爐混亂的意誌驅使著雷豹這具殘軀,用這嵌在胸口的“鑰匙”,試圖去硬撼、去“捅開”這扇已經被它撕開巨大裂口的歸墟之門更深層的鎖芯邏輯!每一次頂撞,雷豹的殘軀就像一柄被握住的破城錘,猛烈地撞在豁口邊緣變形的金屬和混凝土結構上,發出沉悶的肉體撞擊聲和骨骼碎裂的“哢嚓”聲!他的身體在這種力量下已瀕臨徹底崩解!唯有那顆嵌著鉸鏈“鑰匙”的胸口,因能量的覆蓋而顯得異常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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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呃…”雷豹殘存的左半張臉上,嘴唇似乎極其痛苦地囁嚅了一下,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那最後一點屬於人類意識的微光,在巨大痛苦的深淵裏掙紮,如同被狂風肆虐的殘燭,即將熄滅。
“扳手!壓製它!別讓那個‘鑰匙’碰到深層結構!”林小滿冰冷的聲音在頻道裏響起!下方步道陰影裏,“扳手”早已架起一支長筒電磁脈衝發射器,幽藍的線圈開始高速充能!
環形維護平台上,阿月像一頭受驚的困獸,躲在幾台落滿灰塵的巨大控製台殘骸後麵,身體蜷縮,大口喘著粗氣。額頭布滿冰冷的汗水,滴在他機械義體暴露的金屬關節上。剛才林小滿那幾道致命的磁流脈衝把他嚇破了膽。
混亂、恐懼、還有一絲毒蛇般的憎恨在他眼中交織。不行!絕對不能讓淨火的婊子拿到核心數據!更不能讓門外那怪物衝進來!那是石少最後的秘密!是他阿月翻身的唯一希望!他機械義體的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在戰術馬甲的深兜裏瘋狂摸索!終於抓住了一個冰冷、小巧、如同加大號b插頭的黑色金屬構件——物理硬密鑰!
隻要把它插進麵前這個被防爆蓋保護著的底層維護接口,啟動預設的後門指令,“歸墟”主機內部隱藏最深的那片數據孤島就會被徹底鎖定、抹除,同時引爆預設的邏輯炸彈!誰也別想得到它!就算這鬼地方塌了,也能拉林小滿那幫人陪葬!
阿月眼中閃過一絲病態的狠厲!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半蹲起身,僅存的左手爆發出極限力量,狠狠去掀開控製台前方那個厚重金屬防爆蓋上的強力插銷!
哢!
插銷被他粗暴地掰開!
咻! 一道藍色的磁流體彈痕毫無征兆地打在他手邊的控製台金屬外殼上!熾熱的高溫瞬間將金屬燙得赤紅!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
“操!”阿月驚駭地猛地縮手!林小滿!她發現他了!
“扳手!目標維護平台!打斷他!他手裏有鑰匙!”林小滿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宣判!她懸吊在狹窄步道上,無法精確瞄準阿月藏身的位置,隻能用磁流體彈壓製幹擾!下方,“扳手”的重型脈衝槍口也已鎖定了平台邊緣阿月露頭的區域,藍色的磁暴光芒在槍口凝聚!
阿月心髒狂跳!他知道自己完了!淨火那精準的火力覆蓋足以把他連同控製台一起轟飛!怎麽辦?!
電光火石間,一個陰險的計劃在他腦中形成!眼角餘光瞥見下方那個被熔爐頭顱堵住的巨大豁口!
“林小滿!”阿月突然用盡全身力氣朝著豁口方向瘋狂嘶吼,聲音帶著扭曲的哭腔和刻意的驚惶,試圖壓過門外的撞擊與熔爐的喘息“別殺我!救我!我知道‘熔爐’的弱…弱點!是周綰綰!他媽的!她身上有‘門’的引子!你拿她當餌…引開…”
他的話戛然而止,帶著引誘的惡毒意圖!
這一嗓子喊得異常響亮清晰!
閘門豁口處!
熔爐那顆強行塞進來的龐大頭顱猛地一震!
血鑽左眼裏純粹的混亂紅光似乎被“周綰綰”這個名字猛地刺激了一下!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具有毀滅性的戾氣如同實質般從它周身噴發出來!巨大的頭顱劇烈地晃動起來!卡在門縫處的沉重身體爆發出更蠻橫的力量!
而驅動著雷豹殘軀撞門的力度陡然增大!那根嵌在雷豹胸口的巨大鉸鏈“鑰匙”,在巨大力量的作用下,狠狠鑿進了豁口內層變形的結構深處!發出“鐺!!!”的巨響!一絲更加明顯的青銅微光在鉸鏈與門體接觸點炸開!
同時!一股濃烈得幾乎化為灰白霧氣的硫磺蒸汽,如同噴射的白龍,猛地從熔爐張開的巨口中洶湧噴出!目標正是門縫外、坑道平台上發出聲音的阿月藏身的大致區域!
幾乎就在阿月喊出“周綰綰”名字的同時!
門外,坑道靠近巨門的區域!
正被一名淨火隊員死死按住、試圖用止血凝膠和強效鎮靜劑穩定傷勢的周綰綰,整個人如同被通紅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
“呃——啊!!”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劇痛毫無預兆地爆發!這痛苦遠超腰腹撕裂傷口的物理疼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穿了她腦海中的每一個神經元!
這劇痛的源頭並非眼前混亂的戰局或肉體的創傷,而是腦海中那無數被青銅核心汙染後如同沸騰漿液般翻滾、碰撞的記憶碎片!阿月那聲嘶力竭的“周綰綰”就像一顆火星,狠狠丟入了這桶熔岩!
混亂的碎片在劇痛中猛地燃燒、爆閃古老冶煉爐流淌的暗紅銅汁、剝落的青銅鏽蝕層下扭曲哀嚎的人麵、顧清歡臨死前那雙混雜著痛苦與嘲弄的瞳孔、林小滿電子眼深處冰冷的青銅綠紋……
轟!
所有的碎片驟然停止!定格在一個絕對清晰的畫麵少年石宇峰在垃圾山深處,顫抖著挖出那件染滿血汙的古拙青銅爵!他髒汙的手指用力擦去表麵的汙泥,露出了爵壁上詭異扭曲的饕餮紋路,那雙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第一次燃燒起無匹的野心光芒!而那紋路深處,似乎有極其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青銅色流光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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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另一個畫麵如同鬼影般緊隨而至病榻之上,垂暮的石宇峰深陷在阿爾茲海默的迷霧中,呼吸微弱。一個冰冷的、帶著玉扳指的手,緩緩將一件青銅器推進了老人無意識的枕下——正是那件當年垃圾山挖出的染血青銅爵!手的主人抬頭,露出石星野那張年輕、英俊卻毫無表情的臉!那雙深邃的眼睛裏,是比深潭更冷的算計!
“啊!!”周綰綰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極端淒厲的慘叫!身體的痛苦與意識深處的恐怖畫麵瞬間被點燃、引爆!她的雙手猛地掙脫了按著她的隊員,瘋了一樣抓向自己的太陽穴!指甲深深嵌進蒼白的皮膚,拉出刺目的血痕!眼神徹底混亂、失焦,如同溺斃之人眼前最後的漩渦!
“引子…門…都…打開!”混亂的詞語從她染血的唇齒間無意識地擠出,仿佛被體內的某種存在附體!
同時!在她太陽穴被抓破滲血的皮膚下、在腰腹那處被機械利爪殘留的紫黑痕跡內部、在雙手手腕的血管搏動之處,先前那微弱閃現過的、點狀的青銅色光脈瞬間瘋狂亮起!這一次不再微弱閃爍,而是如同無數條饑渴的細小光蛇破體而出!這些光蛇不再是靜態的點狀流螢,開始在她皮膚下瘋狂扭動、延伸、彼此攀爬連接!
她的身體劇烈抽搐,如同通了高壓電!一股極其混亂微弱,卻又隱隱帶著古老冰冷規則的詭異精神波動,隨著光蛇的扭動,從她瀕臨崩潰的軀殼中逸散出來,無差別地掃過周遭的空間!
這波動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微弱,卻詭異地與門縫內熔爐胸口那根鉸鏈“鑰匙”震動的頻率,以及整個“歸墟”主機躁動的能量核心波動,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令人靈魂發顫的同步諧振!
林小滿身體猛地繃緊!周綰綰的狀態比預想的更糟!再遲疑一秒,她就會變成第二個顧清歡,甚至…直接引爆未知的災難!
“阿月——!!”
林小滿的殺意爆發到了!她無視了下方平台上被熔爐噴吐的白霧淹沒的區域,也暫時壓下了強行接入根服務器的衝動!身體猛地從步道護欄後旋身而出!垂在身側的右臂閃電般抬起!
這一次,“藍蓮”槍口沒有指向阿月的身體,而是以超越之前任何一次的精準和冷靜,射出了一道凝練無比、近乎透明的磁能高頻聚焦束!
這道能量束無聲無息,速度遠超視覺捕捉的極限!它沒有攻擊阿月藏身的控製台殘骸,也沒有射向他暴露的任何部位!而是精準無比地擦著他背後脊柱部位、那片覆蓋著深藍色工裝布料、連接著他肉體與機械半身的神經接駁插口位置一掠而過!
精準!冷酷!如同最頂級的外科醫生揮舞激光刀!
滋——!
一蓬微弱的藍光伴隨著極其細微的焦糊味!阿月背後脊柱上方的衣物瞬間被高溫灼穿一個小洞!裏麵傳來一聲極其輕微脆弱的線路短路聲!
“呃…!”阿月正在奮力將硬密鑰捅向接口的動作驟然僵硬!臉上所有狠戾和惡毒瞬間凝固!他雙眼暴突,充斥著極度難以置信的驚駭!他的身體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如同斷了線的提線木偶!那握著硬密鑰的左手無力地垂落,密鑰“叮當”一聲掉在冰冷的合金平台地麵上。
他感覺到所有來自於機械半身的反饋——視覺增強、力量輔助、數據傳輸…所有的一切,如同退潮般被瞬間剝離!一股巨大的、生理性的冰冷和虛無感淹沒了他僅存的意識!那最後一點掌控局勢的妄想,被這絕命的一槍徹底掐滅!
林小滿甚至沒有再看他一眼,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燈再次掃向下方核心。倒計時,十五分四十二秒。周綰綰皮膚下的詭異光蛇已經糾纏成一片沸騰的光網,那股引動諧振的精神波動越來越強烈!
“扳手!執行‘熔斷’!三號協議!”林小滿的指令如同冰錐釘入鋼鐵!“守住通道!別讓那東西再動一步!”
她懸吊的身體猛地鬆開,如同靈巧的岩羊,撲向下方懸垂的數據纜線端口!
在她身後,阿月失去機械輔助的身體,軟軟地靠在布滿灰塵的控製台上。他的眼睛空洞地望著上方巨大核心主機深處那奔湧的綠紅死亡光流,嘴角蠕動著,似乎想詛咒什麽,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失敗…徹底失敗了…石少…我…
同一刹那!周綰綰那被光網籠罩的指尖,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猛地插入了一個虛擬的數據漩渦。她唇齒間無意識滑出的破碎詞語,在混亂的精神風暴中凝聚成一個冰冷的啟動指令
“青銅密碼…幽靈協議…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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