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火……林隊……快……找林……” 阿力像條擱淺的魚，喉嚨裏艱難地擠出這幾個字，眼球布滿血絲，幾乎要撐爆眼眶。他死死盯著承重主梁三角核心位置那片熔金般熾熱耀眼、還在無聲蔓延撕裂的裂紋，那玩意兒像個活物，每一次蜿蜒爬行都抽在他神經最脆弱的地方，帶來骨頭縫裏滲出來的寒意——大廈要塌了！而且是那種能量崩解式的粉碎，物理結構根本扛不住黃昏法庭的強行降臨和底下那個該死的令牌的瘋狂反撲！物理與能量，兩個層麵的毀滅同步撲來！
    就在他絕望的低吼在喉嚨裏滾動，幾乎要被那無聲的裂紋擴張聲完全吞噬時——
    轟！！
    上方！
    根本不是來自能量層麵的震動。而是粗暴的、野蠻的、純粹的物理力量！是頂層結構被強行爆破開花的悶響，巨大而沉重，像一柄攻城錘狠狠砸穿了厚達數十厘米的混凝土加合金鋼板樓板！緊接著是碎裂的建材暴雨般砸落的聲音，中間還夾雜著令人牙酸的鋼筋混凝土斷裂的呻吟！
    整個港交所地下三層，那龐大的黑暗空間，瞬間被撕裂開一個巨大的創口！
    天光？不！ 是比黃昏更冷酷的人造強光！
    十幾道極其慘白、功率開到最大、足以刺瞎人眼的超強戰術射燈柱，如同神罰的光矛，精準地、毫不留情地洞穿了因青銅法庭顯現而被照亮的空間和彌漫的濃煙灰塵！這些光柱帶著撕裂黑暗的絕對意誌，直接釘穿了煙塵幕布，狠狠刺在遍布熾熱裂紋的三角核心承重區周圍的地麵、牆壁、以及那無形的法庭投影光域邊緣上！
    “目標鎖定！三角區壓製！快！給老子把炮架上！”
    “a組壓製三點鍾高位！那堆控製台後麵有東西！”
    “b組跟我衝！‘鑰匙’就在前麵那個冰坨子底下！注意空中場域！那些鬼影不對勁！”
    一連串沙啞、急促、飽含殺伐決斷的吼叫聲在高爆喇叭的加持下炸響，仿佛帶鋸齒的冰刀刮過空氣。這些吼聲沒有任何拖泥帶水，每一個字都透著一股混過油鍋刀山淬煉出來的冷硬腥氣。
    是林小滿的聲音！
    石宇峰被法鼎光芒束縛、被罪孽枷鎖刺穿靈魂的痛苦在這一刻驟然被打斷！那強行穿透混亂能量場域和厚實樓體的物理轟鳴與強光，像根燒紅的烙鐵猛地捅進他混亂的腦海，帶來一種撕裂般的劇痛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清明！他艱難地轉動被暗金光芒鎖鏈固定、劇痛抽搐的脖子向上望去。
    煙塵如灰霧之龍，從破碎的穹頂瘋狂倒灌、翻騰。而在那片刺穿煙塵的白光之矛邊緣，一個纖細卻穩如山嶽的身影正單膝蹲伏在一塊搖搖欲墜的巨大樓板邊緣。
    林小滿！
    十年了。昔日被他護在身後，隻會用清澈卻驚恐的眼睛看著他的小啞女，此刻全身籠罩在一種特製的啞光黑色戰鬥合金甲中。這並非臃腫的機甲，而是極其貼身、帶有流線型生物仿生設計的戰術甲胄，關節處嵌著暗紅色的能量線路，閃爍著穩定而致命的微光。頭部是全封閉式帶有暗紅目鏡的戰術頭盔，麵甲如同冷酷的昆蟲複眼，反射著慘白的光。她右手緊握著一支造型極其粗獷的、槍口足有手腕粗的重型“脈衝震碎者”，槍口還殘留著強行轟穿樓板的藍色等離子焦痕，發出低沉的嗡嗡震鳴。左手反握著一柄長僅尺餘、通體啞黑、隻在最鋒銳刃口流淌著一絲暗紅的狹長短匕——那匕首形態，石宇峰死都不會認錯！是他十四歲那年，在少管所裏被關了三個月小黑屋才偷帶出來的一點邊角料鋼鐵，被陳冬花了無數個夜晚偷偷用破爛打磨機磨出來的第一把“武器”！粗糙、醜陋，卻是他們“青銅”兄弟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造物”。當時他用它從幾個試圖欺負林小滿的雜碎手裏保護了她，刀把硬塞進她顫抖的小手……
    昔日保護她的鈍刀，如今成了她刺向他的凶器！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混合著被背叛的戾氣，瞬間衝垮了石宇峰因審判帶來的巨大痛苦，在他胸腔裏轟然炸開！不是痛，是悶，是窒息！他喉頭一陣滾動，卻連一絲嘶吼都發不出來，隻有靈魂深處那沉重的枷鎖感應到他劇烈的情緒波動，爆發出更加璀璨的懲罰光芒！
    嗡——！
    黃昏法庭那宏大威嚴的審判場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物理衝擊！強光和高分貝的指令穿透了能量屏障，如同投入滾油的冷水！
    法鼎虛影劇烈地嗡鳴震蕩！束縛石宇峰的三道暗金罪孽枷鎖光芒一陣亂閃，其上流轉的符文似乎都短暫地遲滯了一下。
    懸浮在法鼎上方的五位“審判官”兄弟虛影也受到了強烈幹擾。
    雷豹那布滿二十七顆能量彈孔的靈魂投影猛地一陣模糊，撕裂靈魂的痛苦似乎因這外部衝擊而暫時緩解了一絲，他那空洞而痛苦的臉上，竟然極其艱難地掠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掙紮！但瞬間，纏繞在那些彈孔上的、來自神目回溯核心的銀灰色“蠕蟲”猛烈收緊，將他那細微的掙紮徹底扼殺，痛苦重新占據了他全部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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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冬因憤怒而抽動的臉上，肌肉扭曲得更加厲害，那隻完好的眼睛暴睜著，似乎看清了那帶頭盔的身影，眼底閃過極其複雜的情緒——震驚、一絲若有若無的關切，然後迅速被更深的、無法挽回的怒意和某種“果然如此”的絕望淹沒。他那空著的左臂接口幽藍電弧劈啪亂竄，如同他瀕臨崩潰的情緒！
    尤其是楚河！這位軍師一向冰冷的臉上，看到林小滿出現的刹那，眉心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他那托著罪孽刻度手環碎片、指尖拂過深藍粘液的左手，動作猛地停滯了千分之一秒！那碎片上蠕動的深藍“記憶錨點”粘液似乎捕捉到了這極其細微的波動，不安地扭曲了一下，試圖反饋給法庭的力量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的紊亂！
    而這一切混亂和遲滯，都被審判場域邊緣那個被強製固定為“辯方代理人”、處於崩潰記憶風暴中的周綰綰感知到了！
    “呃啊——！” 周綰綰的能量投影發出一聲無聲的慘嚎。她被強製提取記憶碎片形成的風暴變得更加狂暴無序。無數沾血的畫麵碎片加速旋轉、碰撞、碎裂。楚河短暫的停滯、雷豹那轉瞬即逝的掙紮神情、還有那在記憶深處屬於林小滿那雙無比恐懼又無比倔強的眼神……這些碎片如同倒灌的泥石流，猛烈地衝擊著她幾近潰散的意識！
    就是這萬分之一秒的絕對精神衝擊！
    嗡！束縛著她腰部、那根象征強製代理的蒼白光鏈，光芒陡然暗了一瞬！
    一股來自靈魂深處、屬於她“記憶竊取者”本能的反抗力量，在瀕臨湮滅前被極限壓榨出來！趁著審判場域受物理幹擾、光鏈不穩的刹那——
    唰！唰！唰！唰！
    幾十片大小不一的、蘊含著最關鍵時刻碎片化信息的光點，猛地從她混亂的記憶風暴中被強行擠壓、彈射了出來！如同被狂風扯碎的流星雨，向著四麵八方、毫無規律地飛濺而去！
    其中最大、最閃亮的一片碎片，其核心畫麵赫然是——楚河麵無表情地、將一杯閃爍著幽藍的咖啡遞到病弱的陸沉舟麵前！
    而這片核心碎片，在空中翻滾、滑翔，其墜落的弧線，竟然詭異地、直直朝著被審判鎖在法鼎之下石宇峰的眉心位置撞去！
    “找死！”
    石宇峰腰腹間那饕餮令牌上探出的汙穢觸須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猩紅的獸目凶光大盛。它不再執著於汲取小女孩的純粹能量，猛地一個回旋，如同毒蟒撲食，挾裹著貪婪和毀滅的惡意，惡狠狠地刺向那枚飛來的碎片！它要毀掉這個證據！
    同時，林小滿沒有任何猶豫！
    “開火！目標——空中能量異常點！集中火力！” 她的指令如同冰冷的閘刀落下，通過戰術頭盔的通訊器瞬間傳遍全場。
    “轟！轟！轟！轟——！”
    早已準備就緒的火力在下一秒徹底爆發！不是常規子彈的潑灑！從幾架懸浮在破口邊緣、如同毒蜂般的重型四旋翼無人機上，以及林小滿身後多個淨火戰士肩扛的位置，激射出數道極其凝聚的、深藍色如同液態閃電般的高能脈衝束！
    “嘶——嘎！！”
    這些蘊含高頻震蕩和粒子湮滅特性的脈衝能量束狠狠轟入彌漫著法庭能量的場域之中！它們無法直接傷害如同投影的兄弟虛影和法鼎本身，但能量束劇烈撞擊場域壁壘所產生的震蕩波，如同無數麵高頻震動的音叉同時插進了一汪平靜的水麵！
    整個無形的審判場域瞬間如同沸騰的滾粥般劇烈翻騰起來！能量亂流橫衝直撞！青銅法鼎的虛影閃爍不定，每一次閃爍都發出沉悶痛苦的嗡鳴！
    “唔！” 石宇峰悶哼一聲，脖子和雙手的暗金罪枷瘋狂暴閃，那些刺入他靈魂的能量針瞬間施加了百倍懲罰！但他的眼睛，那雙在劇痛和汙穢纏繞下依舊銳利如鷹的眼睛，卻死死盯住了那枚射向自己的記憶碎片，以及刺向碎片的汙穢觸手！
    轟隆——！！！
    之前被強光和爆炸幹擾的物理坍塌終於在審判場域被能量脈衝轟擊的巨大反震下徹底爆發！以主梁三角核心為中心，大片被熔金裂痕爬滿的地麵轟然下陷！飛濺的碎石如同炮彈般掃射！
    場麵徹底失控！能量場域沸騰暴走！物理結構全麵崩潰！槍炮震耳欲聾！碎石如雨！濃煙和熾烈的能量閃光混合在一起，吞噬了大部分視野！
    “目標轉移！b組！掩護我！”
    混亂到極點的戰場中心，一道極其迅猛的黑色身影如同撕裂煙霧的黑色閃電，驟然動了！
    林小滿的身影幾乎化為一道模糊的殘影！她足下的戰術靴爆發出藍色的脈衝推進火焰，頂著漫天墜落的混凝土碎塊和橫飛的脈衝光束能量餘波，以悍不畏死的姿態，直接衝向了那個巨大的、籠罩在小女孩輪廓上的湛藍色冰坨！
    冰冷的戰術目鏡之後，那雙時隔十年終於再次看向下方那張飽受摧殘、陷入審判的痛苦麵龐時，沒有一絲猶豫，沒有半分動搖，隻有比寒冰更冷的決絕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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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光一閃！ 那把曾被他塞入手中的簡陋匕首，刀鋒上凝聚著壓縮到極致的暗紅能量鋒芒，被她高高揚起，劃破混亂的空氣，目標——
    並非石宇峰！也不是令牌！
    而是冰封住小女孩的巨大藍色冰坨頂端，一條連接著無數細密能量導管、正不斷抽取冰晶能量注入法庭核心的暗金色光鏈！
    匕首劃過的軌跡，精準、狠辣，帶著斬斷宿命的冰冷決意！
    “石宇峰！” 一聲沙啞卻清晰、飽含十年積澱的恨意與某種無法言喻悲愴的嘶吼，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透過冰冷的麵甲揚聲器，在槍炮轟鳴、結構崩塌、能量嘶嘯的毀滅交響中爆開
    “贖罪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林小滿的刀鋒，悍然斬落！
    嗡——哢——嚓——！
    那不是金屬撞擊！是一種更本質、更核心的連接被暴力斬斷的、如同空間撕裂般的恐怖聲響！
    被束縛在法鼎之下，承受著雙重劇痛的石宇峰，雙眼猛地暴睜！那枚即將撞上他眉心的記憶碎片，清晰地映照出楚河遞毒的畫麵！而那根刺向碎片的汙穢觸須，在距離他眉心不過半寸的位置，也隨著那“哢嚓”一斬，被一股源自法鼎核心的劇烈紊亂力量猛地排斥、彈開！
    他看到林小滿斬下的刀鋒！
    他看到楚河遞出毒藥的手！
    這兩個畫麵，一個在眼前，一個在眉心烙印的靈魂感知，瞬間被那斬斷核心鏈接帶來的審判法庭的巨大反噬力強行擰在了一起，像兩顆高速對撞的子彈，炸裂在他搖搖欲墜的意識核心最深處！
    轟！！！
    所有的聲音、光線、痛苦……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記憶深潭被巨石砸開的猛烈翻騰！
    某個被強行屏蔽的畫麵驟然撕裂了迷霧——
    幽靜的、飄散著昂貴消毒水氣味和紅茶香味的病房裏。燈光柔和。陸沉舟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靠在枕頭上，眼神疲憊卻帶著一絲溫和，看著坐在床邊的楚河。
    楚河將一杯剛泡好的咖啡推到陸沉舟麵前，白瓷杯碟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的動作一如既往的從容優雅，連嘴角慣常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如同用尺子量過。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沉舟，老白的‘天網’係統預測到，石爺準備把你挪出核心決策圈了。金三角那邊……你那個賬戶在三天前被鎖定了權限。星野那孩子做的，但…默認就是許可。”
    他頓了頓，指尖在杯壁輕輕敲了一下，發出篤的一聲輕響，眼神古井無波地看著陸沉舟瞬間失血的臉“大哥需要的，從來就不是一個掌握著他命門又心慈手軟的‘銀行家’。他要的…隻是一個可控的、有價值的棋子。你太重情了，沉舟。”
    陸沉舟的眼神從溫和到凝固，再到一片死寂的灰敗。他看著那杯嫋嫋冒著熱氣的咖啡，又緩緩抬頭，深深地看著楚河，嘴角極其艱難、極其緩慢地，向上扯起一個弧度，那笑容，苦澀沉重得像一把生鏽的鈍刀割開了皮肉。他用盡力氣點了點頭，枯瘦的手指拿起了那杯咖啡……
    畫麵崩解！巨大的悲傷和背叛感如同冰海巨浪砸下！
    “大哥他……不需要……” 陸沉舟的聲音被湮滅在記憶的斷層裏。
    幾乎在這個記憶碎片閃回的同一瞬間！
    楚河那冰冷虛影的手中，原本平穩托著的、那塊邊緣沾染著深藍粘液的罪孽刻度碎片，猛地爆發出極其劇烈的藍光！那粘液仿佛活了過來，劇烈翻騰！他整條由能量構成的手臂瞬間變得極不穩定，如同信號被幹擾的電視畫麵般瘋狂閃爍！他那張一直平靜無波的臉終於繃不住了，一絲極其駭然的錯愕第一次清晰地浮現在他能量投影的表情上！
    “楚——河——！！” 石宇峰的靈魂在瘋狂燃燒、在發出無聲的、扭曲到極致的咆哮！那咆哮並非針對林小滿的刀鋒，而是對準了那個托著染毒咖啡的幻影！巨大的、被愚弄的憤怒和被至親手足背叛的劇毒，瞬間壓倒了審判的痛苦！他那被汙穢纏繞、被枷鎖束縛的能量軀殼爆發出難以想象的、瘋狂的掙紮力量！
    嘎吱吱——！ 束縛脖頸和雙手的暗金罪孽枷鎖，竟然在他狂暴的掙紮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金屬扭曲聲！
    轟！轟！轟！
    與此同時！物理層麵的崩壞到了極限！
    林小滿那一刀斬斷了核心能量鏈接，如同抽掉了支撐天平的最後一絲平衡！三角核心承重區那片早已瀕臨崩潰的熔金裂痕終於失去了最後的維係！
    嘩啦啦——！！！
    以那個巨大冰坨為中心，方圓數十米的合金地麵如同遭遇了八級地震的冰麵，瞬間布滿蛛網狀的裂紋，然後如同被砸碎的餅幹，整塊整塊地向下凹陷、斷裂、崩塌！無數巨大的混凝土和扭曲的鋼筋暴露出來，發出絕望的呻吟！
    那些架設在破口邊緣、全力攻擊法庭場域的淨火戰士首當其衝！
    “撤！快撤——！！” 有人驚恐嘶喊。
    “啊——！林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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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腿！”
    慘叫、碎石撞擊、槍械脫手、身體滾落的聲響混雜著建築的悲鳴！十幾道懸浮的戰術射燈被打斷、熄滅，隻剩下幾道斜插在崩裂邊緣的光柱，如同末日審判的餘燼。
    林小滿身在崩裂區的邊緣！她腳下一空，整塊地麵都在向下塌陷！但她仿佛早已預見了這一點，斬斷鏈接的瞬間，她另一隻手上的重型脈衝震碎者猛地向上轟出一槍！巨大的後坐力硬生生將她斜著推了出去，撞在一麵尚未完全倒塌的、布滿了裂縫的側牆上！碎石劈裏啪啦砸在她的合金護甲上，火星四濺。透過被撞得變形的戰術目鏡，她看到下方石宇峰正被坍塌的巨坑吞噬！
    她的目光，精準地穿過煙塵和墜落的碎片，短暫地落在了那道瘋狂掙紮的人影上。她斬斷了他的審判支撐，也讓他看到了致命的真相。她麵甲下嘴角的弧度冰冷而堅硬，甚至有些……嘲弄？
    然後，她頭也不回地轉身，強忍著撞擊帶來的眩暈和劇痛，合金戰靴蹬在殘破的牆壁上，借著脈衝槍的後坐力殘餘，向著側麵一個還未被完全波及的通風管道口衝去！
    “淨火！目標撤離！任務變更！c4方案！”
    她的聲音穿透雜音，幹脆得不帶一絲情緒。
    就在林小滿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通風管道口的煙塵中時——
    崩陷的大坑邊緣！
    一條染血的手臂猛地從崩塌的碎石堆裏探了出來！緊接著，半邊身體染滿鮮血和塵土、合金麵罩碎裂、露出布滿擦傷下顎的阿力，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掙紮著將自己拖了出來！他的胸口劇烈起伏，斷了一條腿的殘肢處被臨時用熾熱的能量束灼燒止血，糊著一片焦臭的黑色。他那隻完好的眼睛布滿瘋狂的血絲，幾乎要從眼眶裏凸出來，死死盯著空中那因審判鏈接斷裂而劇烈震蕩、光芒時明時滅的青銅法鼎虛影，還有法鼎下那個在枷鎖和汙穢中瘋狂掙紮的身影！
    “姓石的！老子操你祖宗——！！” 阿力爆發出混合著無盡痛苦和滔天恨意的、不似人聲的嘶嚎，聲音因為用力過猛而撕裂破音，像是砂紙磨過骨頭！
    他根本沒想活！他用僅存的、完好的左手，用一種近乎殉道般的瘋狂動作，猛地扯開自己破碎染血的作戰服前襟！沒有槍！也沒有刀！但在他赤裸的胸膛正中央，竟然鑲嵌著一個由青銅合金打造的、結構極其複雜的……裝置！
    那裝置中心，鑲嵌著一塊隻有指甲蓋大小、卻在如此混亂的環境下，依舊散發出一種純粹、古老而沉凝氣息的……暗青色的青銅碎片！
    碎片表麵，蝕刻著一種極其精微、肉眼幾乎無法看清的螺旋狀符文！這符文與此刻空中震蕩的法鼎表麵的部分紋路——竟然隱隱呼應！
    這是‘青銅密碼’的殘片！他們淨火從某個古墓遺跡深處曆經生死才發掘的秘藏！
    “以血為柴！引火——歸墟！”
    阿力眼中最後的光燃燒成歇斯底裏的瘋狂！他猛地將自己完好的手掌，狠狠按在那塊青銅碎片之上！五指死死摳住，任由那鋒銳的青銅邊緣瞬間刺破他的掌心，溫熱的鮮血如同被點燃的引信，瘋狂湧出，瞬間浸滿了整個青銅裝置！
    嗡——！
    那枚指甲蓋大小的暗青色青銅碎片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深沉如古井的青色光芒！
    它仿佛被阿力的心頭血徹底激活！
    一道極細、卻仿佛能貫穿時空、承載著無法言喻詛咒意誌的青色光束，如同離弦的毒箭，帶著一種無聲無息卻又穿透靈魂的尖嘯，無視了物理的混亂崩塌，無視了沸騰的能量場域，精準至極地——
    射向了被法鼎鎖住、被汙穢纏繞、正因兄弟背叛而心神劇震、掙紮到最關鍵時刻的石宇峰！那青色光束的落點，恰恰是他腰腹間那枚饕餮獸口大張的——青銅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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