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焚心之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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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醒了。”
周綰綰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金屬摩擦般的顫音,白金雙瞳死死鎖定巨門裂口深處那片翻滾沸騰的黑暗。眉心那點白金星芒在爆發後黯淡如風中殘燭,邊緣一道細微的裂痕清晰可見,每一次搏動都帶來靈魂撕裂般的劇痛。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平靜,如同凍結的湖麵,倒映著深淵中緩緩升起的、令人窒息的巨大陰影。
那陰影並非實體,更像是由純粹粘稠的黑暗與絕望凝結而成的輪廓,邊緣流淌著暗沉如凝固血痂的青銅光澤。一股比熔爐崩潰更加古老、更加沉重、帶著無盡歲月沉澱下的腐朽與一種被驚醒的、絕對饑餓的意誌,如同蘇醒的遠古巨獸,緩緩彌漫開來,籠罩了整個沉船灣。空氣瞬間變得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鉛塊。
“呃…”顧清歌被這股無形的威壓死死按在泥水裏,動彈不得。她護著昏迷的姐姐,破碎鏡片後的獨眼因恐懼而圓睜,瞳孔中倒映著門後那緩緩蠕動的巨大陰影,如同凝視著宇宙歸墟的入口。她感到自己的靈魂都在被那股純粹的“終結”意誌凍結、剝離。
嗡——!!!
黑暗腔體深處猛地一震!那巨大的陰影輪廓中心,一點深邃到吞噬所有光線的——絕對黑暗光點!如同惡魔睜開的獨眼,驟然亮起!
緊接著!
嘩啦啦——!!!
比之前更加粘稠、更加汙穢、如同冷卻瀝青混合著金屬熔渣的青銅色液體,如同決堤的冥河之水,從腔體深處洶湧噴出!液體在空中並未潑灑,而是瞬間凝聚、塑形!化作數百條更加粗壯、表麵覆蓋著更加複雜、流淌著暗紅與幽綠交織符文的——青銅觸須!這些觸須如同活化的、來自地獄的青銅巨蟒,帶著令人作嘔的粘膩感與刺鼻的腥臭,猛地從裂口中激射而出!
這一次,目標明確而貪婪!
一部分觸須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撲向灘塗上所有殘留的、蘊含著“青銅”力量的物品!林小滿遺體旁那枚淨火徽章殘骸瞬間被數條觸須洞穿、包裹、吞噬!蘇明鏡腕間碎裂的青銅手環殘骸被觸須卷起,如同投入熔爐的廢鐵!顧清歌掉落的通訊器小盒被輕易纏住、拖拽!
但更多的、最粗壯的觸須,如同嗅到絕世美味的饕餮,目標隻有一個——周綰綰眉心那點雖然黯淡、卻散發著純淨白金光芒的核心!以及……她身邊那幾枚剛剛從瑪丹體內剝離出來、還殘留著汙穢能量的青銅碎片!
“鑰匙…最後的鑰匙…”一個低沉、模糊、仿佛由無數靈魂碎片拚湊而成的、非人的意念波動,如同冰冷的潮水,在所有幸存者的意識深處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貪婪!
嗤!嗤!嗤!
數條最粗壯的青銅觸須無視了空間距離,瞬間纏繞上周綰綰的身體!冰冷的、帶著強烈腐蝕性和精神汙染的粘液瞬間浸透她殘破的衣物!觸須表麵流淌的幽綠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動,瘋狂抽取著她體內殘存的白金能量,更試圖強行汙染、同化那點核心!
“呃啊——!”周綰綰身體劇烈顫抖!眉心裂痕在白金能量被強行抽取和汙穢侵蝕的雙重壓力下,如同被燒紅的玻璃,瞬間蔓延開來!劇痛讓她眼前發黑,白金雙瞳中的光芒劇烈搖曳!新生的白金核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意識如同被投入強酸的冰塊,迅速消融!
“姐!”顧清歌看著一條青銅觸須如同毒蛇般卷向昏迷的蘇明鏡,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不顧一切地撲過去,用身體擋在姐姐身前!
噗嗤!
冰冷的觸須尖端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刺入顧清歌擋出的肩膀!粘稠的液體瞬間注入!劇烈的腐蝕痛楚和精神汙染讓她發出淒厲的慘嚎!身體被觸須強大的力量猛地帶起,狠狠甩飛出去,重重砸在泥水裏,肩頭一個焦黑的窟窿冒著刺鼻的白煙!
蘇明鏡暴露在觸須之下!
就在觸須即將卷住她纖細手腕的刹那!
嗡!
蘇明鏡腕間那點早已黯淡的金紅火星,仿佛被妹妹的慘嚎和致命的威脅徹底點燃,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帶著“公正”審判與“守護”決絕的——金紅烈焰!
烈焰並非攻擊觸須,而是化作一道凝練的光束,瞬間沒入她眉心!
“呃!”昏迷中的蘇明鏡身體猛地一顫!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瞳孔深處不再是迷茫,而是燃燒著熊熊的金紅烈焰!一股混合著檢察官的剛正不阿與守護至親的決絕意誌轟然爆發!她猛地抬手,五指張開,掌心對準卷來的青銅觸須!
“審判——!!!”
一道純粹由金紅烈焰構成的、凝練如實質的審判之矛,瞬間在她掌心凝聚成型!帶著焚毀一切不公與汙穢的意誌,狠狠刺向那條青銅觸須!
嗤——!!!
審判之矛精準命中觸須!刺耳的腐蝕聲響起!觸須表麵幽綠的符文劇烈閃爍、黯淡!纏繞的力道瞬間一鬆!但觸須並未斷裂,隻是被暫時逼退!蘇明鏡悶哼一聲,身體因強行爆發而劇烈搖晃,剛剛點燃的烈焰迅速黯淡下去,臉色慘白如紙,眼神卻依舊銳利如刀!
“嗬…嗬…”周綰綰在數條觸須的纏繞下痛苦掙紮,白金雙瞳的光芒被汙濁的青銅色澤迅速侵蝕、覆蓋!眉心裂痕蔓延,核心光芒微弱得如同螢火。她感覺自己像一個即將被徹底掏空、然後被汙穢填滿的破口袋。意識沉淪的邊緣,無數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走馬燈般閃過,最終定格在石宇峰病床前那雙渾濁、帶著無盡疲憊與一絲解脫的眼睛,和他無聲的唇語:“…燒掉…所有…”
燒掉…
燒掉!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混合著被玩弄的憤怒、被背叛的痛苦、以及對這無盡輪回般宿命的極致厭憎的火焰,如同被投入滾油的星火,猛地在她即將熄滅的意識核心深處——點燃!
“啊——!!!”
一聲混合著極致痛苦與毀滅快意的尖嘯,從周綰綰被觸須勒緊的喉嚨裏擠出!她不再抵抗觸須的侵蝕!反而用盡最後殘存的所有意誌,瘋狂地、不顧一切地——向內引爆了眉心那點瀕臨破碎的白金核心!
轟——!!!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無聲的、卻足以震碎靈魂的湮滅!
以周綰綰眉心為中心,一點純粹到極致、帶著焚毀一切汙穢與束縛意誌的——白金淨化之光!如同超新星爆發般,瞬間膨脹、擴散!
嗤嗤嗤——!!!
纏繞她身體的數條青銅觸須,如同被投入恒星核心的冰柱,瞬間氣化、湮滅!連一絲殘渣都未曾留下!
那點白金淨化之光並未消散!它如同擁有生命般,瞬間鎖定了距離最近、被蘇明鏡審判之矛暫時逼退的那條觸須!光芒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的光束,無視空間距離,瞬間沒入觸須核心!
嗡——!!!
觸須猛地僵直!表麵流淌的幽綠符文如同被投入強酸的電路板,瞬間扭曲、崩解、化為飛灰!整條觸須如同被抽幹了所有力量,瞬間失去光澤,化作一灘毫無生氣的、粘稠的青銅液體,頹然墜落泥地!
這突如其來的、源自核心本源的淨化湮滅,如同精準的斬首!瞬間切斷了那龐大陰影對這條觸須的控製!
“吼——!!!”
門後那巨大的陰影輪廓猛地劇烈扭曲、震蕩!中心那顆絕對黑暗的光點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混合著痛苦與暴怒的意念衝擊!整個黑暗腔體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劇烈翻騰!更多的青銅觸須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瘋狂湧出!目標更加瘋狂地鎖定周綰綰!以及她身邊散落的、那幾枚屬於瑪丹的青銅碎片!
然而!
就在白金淨化之光湮滅觸須的瞬間!
周綰綰的身體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向後倒去!眉心那點白金星芒徹底消失,隻留下一個焦黑的、邊緣布滿放射狀裂痕的恐怖傷口!傷口深處,不再有光芒,隻有一片死寂的黑暗。她的白金雙瞳徹底黯淡,失去了所有神采,如同蒙塵的玻璃珠。生命氣息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到幾乎無法感知。
但她的右手,在倒下的瞬間,卻以一種近乎本能的、最後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抓!
噗嗤!
她的指尖,深深刺入了……林小滿冰冷遺體旁,那枚被青銅觸須洞穿、吞噬了大半、僅剩一小塊邊緣焦黑、中心一點暗紅餘燼頑強閃爍的——淨火徽章殘骸!
指尖觸及殘骸的瞬間!
嗡——!!!
那點微弱的暗紅餘燼如同被投入純氧的火星,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帶著焚盡一切汙穢與不公的決絕意誌的——淨火之光!光芒並非攻擊,而是化作一道凝練的、熾熱的紅色光流,順著周綰綰刺入的手指,瘋狂湧入她體內!
光流所過之處,她體內被青銅汙穢侵蝕、幾乎枯死的經脈如同被注入滾燙的岩漿!劇痛!但伴隨著劇痛而來的,是一股純粹到極致的、帶著毀滅與新生雙重意境的——力量!
這股力量並未修複她破碎的白金核心,而是如同燎原之火,瞬間點燃了她殘破軀體深處最後一點生命之火!更引燃了她意識深處那剛剛引爆核心後殘留的、混合著憤怒與厭憎的毀滅意誌!
“呃…嗬…”周綰綰倒下的身體猛地一僵!黯淡的雙瞳深處,一點混合著白金碎屑與淨火赤紅的——混沌光芒!如同複燃的死灰,極其微弱地……亮了起來!
她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
那雙重新亮起的、卻不再純粹、混合著白金碎芒與淨火赤紅的異色雙瞳,冰冷地、毫無感情地,望向了巨門裂口深處,那片因觸須被斬斷而陷入暴怒、正瘋狂翻騰的黑暗陰影。
她的右手,依舊死死摳著那枚燃燒著暗紅餘燼的徽章殘骸。
殘骸邊緣,焦黑的金屬正在淨火的灼燒下,緩緩融化、變形……最終,凝固成一個極其微小、卻異常清晰的——鑰匙的輪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