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滋味有心疼，有惱怒、更有他也不明白的情緒裹在其中。
    他不想淑瑤太緊張，用盡量溫和地語氣。
    “淑瑤。你先坐下，喝點水慢慢說。”
    佟霞坐下時，腦子裏還是亂亂的。從哪兒開始說？又要怎麽說？
    “瑞行哥，我現在遇到麻煩了。
    想了周圍一圈人，隻能厚著臉皮來求你，隻有你有辦法幫到我。”
    韓瑞行聽了她的話，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這讓佟霞看不出他的心思。
    這是他為官多年，官場練就的不動聲色。
    片刻後韓瑞行嘴角輕動，“淑瑤，如果不是有事求我，估計你不會找我。”
    他這話說得直白，語氣中藏著無奈。
    佟霞此時除了尷尬，也隻能承認。“是，瑞行哥，我和你都這個年紀了，咱們身後都有家庭。
    尤其是你，工作也好，家庭也好，都不能有閃失。
    我要是沒事總找你，會給你添麻煩，也會招來流言蜚語。”
    不同於沈家昌，韓瑞行沒有歎氣，他倒是輕吐一口氣。
    “人啊，這一輩子，總不能讓你太如意。”這話說得莫名其妙，可偏偏佟霞聽懂了。
    她知道對方心裏藏著的事，可這份聰明，她此刻不敢表現。隻得裝聾作啞，不回應。
    “什麽事，你說吧 。”韓瑞行直奔主題。
    “瑞行哥，我之前在咱們平城商貿城有個攤位，最近不知道怎麽了，突然通知我不能做了。
    說是要走精品路線。可我明明是交了租金，立了合同。
    這會兒突然讓我走，這麽長時間我在那裏的努力，都白費了！
    好不容易紮下根，有了熟客。這讓我一下子能搬去哪裏？”
    韓瑞行聽著佟淑瑤的話，腦子卻控製不住的想起，上次倆人再見的場景。
    那3塊錢的改衣費用，讓他一直不能釋懷。
    她是佟淑瑤，怎麽能坐在街頭為了3塊錢給人改衣服？
    這大冷的天，她頭頂上就是個臨時帳篷，四麵漏風。
    那個場景讓他回憶起來，一陣陣心痛。
    “那你的意思是……”
    “我後來聽說了，我們那個市場，實際還有幾個位置不錯的店鋪，就是沒往外出租。
    我也試著跟管理員打聽過，人家不承認。
    後來我還是打聽到了，消息沒錯。
    就是找不到人可以幫我，我想要一間鋪位。”
    韓瑞行明白了淑瑤的心思，“你確定有空置的店鋪？”
    他需要再次與淑瑤確定？
    “真得有，”說到這裏，佟霞臉都紅了。她有些磕巴！
    “瑞行哥，我不怕你笑我！哪天我原想送管理員些東西，好討個人情。
    人家沒要，真得沒要，但是人家悄悄告訴我了。
    瑞行哥，這不算犯錯誤吧？可不能因為我今天跟你說，讓人家倒黴，那我就罪過了。”
    看著眼前這個女人，說著像孩子般的話，韓瑞行忍不住笑了。
    這是他看到佟淑瑤起，露出的第一個笑容。
    佟霞看他笑了，心裏才算放下。
    她不知道跟領導們怎麽溝通，說話已經很小心，可就怕自己為了私事，害了別人。
    韓瑞行沒有接她的話，隻問她，“想好要哪一間鋪位了？”
    這把佟霞給問住了，“不管是那間，隻要給我一間就行。
    管理費，租金、稅務、我都一分不少按時交，絕對不給你添麻煩。”
    她像個孩子般保證著，看在韓瑞行眼裏，是既心疼；又歡喜。
    他在那個位子上，見了太多的心思活絡人。不分男女，不分職位。
    像淑瑤這樣簡單，不做作的，實在難得！
    韓瑞行將自己麵前的“核桃酥”推給了淑瑤。
    “先吃點，一會兒再點一份，你帶走。”
    佟霞卻沒心情吃糕點，她眼睛看著韓瑞行，等著他給自己一個準信。
    韓瑞行瞟了一眼佟淑瑤，無奈地說，“我知道了。”
    “不表態，”是他的習慣。“知道了，”是他的承諾。
    佟霞被他這句話，驚得五髒六肺都移位了。
    她以為自己還要再說些什麽，沒想到眼前的男人，一句話“知道了，”就解決了她幾天焦躁不安。
    佟霞拿起麵前的茶壺，給韓瑞行倒滿一杯，她拿起茶杯說。
    “瑞行哥，我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麽。我也不會喝酒，今天也沒準備，以茶代酒，我謝謝你。”
    韓瑞行剛想說什麽，卻見佟淑瑤喝下那杯茶後。“撲通”一聲，給他跪下。
    他忙起身過來，準備扶起淑瑤，可眼見抬起頭的淑瑤，一臉淚痕。
    “瑞行哥，你聽我說。”
    韓瑞行僵在那裏，他不知道淑瑤今天是怎麽了？
    佟霞，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你坐下，我再跟你說。”
    韓瑞行聽她的話，人坐了下來。
    “瑞行哥，我知道你對我好。
    以往我不敢靠近你，一是我們懸殊太大。靠近你，也是有所圖。
    二是，咱們都是有家有子的人。走得近了，對你我都不好，更何況你的工作更不能有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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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今天我厚著臉皮求你，求你幫我，也幫幫我的孩子。”
    韓瑞行被淑瑤這一番操作，弄懵了！他聽出了，“孩子”的話題。
    “淑瑤，你起來。有話你直說，別跪著。”
    佟霞搖著頭，“按理我已經跟你說了自己的事，不能再提第二件。
    可這兩件事，那件都不是我能處理的。
    一件是我一家人的生計，一件是我女兒孩子的以後。這兩件事壓了我好些天了！”
    “你女兒的孩子？”韓瑞行聽到了重點。
    “嗯，這是我家的丟人事，可現在我也隻能說了。
    我家孩子回來了，卻也懷了孕。讓她不要留孩子，她不答應。
    眼看著沒幾個月這孩子就落地，這以後戶口，上學、都是我解決不了的事兒。
    瑞行哥，看在我父親，你的老師。還有我們過去的情分上，你幫幫我。
    我知道自己說這種話，夠無恥！可我實在沒辦法了，隻能沒了臉求你。”
    佟霞發出了啜泣聲，讓一旁的韓瑞行看著難過，他的心裏全是佟淑瑤這些年的不易。
    原來的小公主為了生存，不惜下跪。全然沒了當初的驕傲和淡然！
    二十多年的婚姻裏，韓瑞行心裏始終有個無法愈合的傷口。那傷口卻在淑瑤出現後，奇跡般的開始愈合。
    今天淑瑤的一番話，讓韓瑞行隻覺得心裏的那個傷，被撒上了辣椒粉，火辣辣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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