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死亡草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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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了,我的朋友們,希望我們還有重逢之日。”梅納班的身軀漸漸跌落進那紫黑色幽暗,永不見天日的深淵。那裂隙仿佛是一張毒蛇的巨口,參差而起的鍾乳石是那劇毒的獠牙,而那些在裂隙之中不斷扭曲,攀爬的藤條狀怪物,就像是口腔中的寄生蟲,讓人心中一陣惡寒。
    梅納班目光流轉,不舍得看著上麵的兩人,眼中還有對這世界的眷戀與哀傷,最後都化成了一個強擠出來的微笑。
    “奇坎貝恩,幫我照顧好爾拉加隆,如果以後有可能,幫他尋到死亡草,這也是我的……”
    隨著梅納班不斷下落,他的聲音也在眾人的耳中逐漸隱去,仿佛被無盡的黑暗吞噬一般。每一秒鍾都像是漫長的折磨,眾人的心跳和呼吸都似乎凝固了。奇坎貝恩與爾拉加隆眼睜睜地看著梅納班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視線之中,而他的聲音也漸漸變得微弱,最終徹底無聲。整個空間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沉重的氣氛和無盡的悲傷彌漫其中。
    “梅納班!啊——!”淚水一瞬間就湧上了二人的眼瞳,不甘與憤怒的吼聲從二人的口中發出來,就像是最原始的野獸的嘶吼,久久在這洞窟之中回蕩。
    “轟隆隆!”
    洞穴已經搖晃的越來越厲害了,而從那些深淵的下麵還向上飄散著已經實質化的紫色毒瘴,宛若從山間飄蕩的幽靈,收割這一切生靈的生命。
    “走!遲早有一天,我會回來,用禁咒將這該死的腐朽禁區徹底夷成平地!”奇坎貝恩擦去眼角的淚水,一把拉起爾拉加隆,向著洞穴的外麵瘋狂跑去。
    “轟隆隆!”
    洞窟之中,成片的鍾乳石如夏日的冰雹一般,從洞窟的穹頂上成片成片的砸落,很快就淹沒了他們剛剛經過的洞口。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不斷落下的碎石終於將整個洞窟完全封閉,徹底斷絕了洞窟與外界的一切聯係。
    如果你能透過岩石的縫隙窺視洞窟內的景象,那就可以看到,在這個已經被封閉的洞窟裏,有一道長達近百米的紫黑色身影正緩慢地在無數條裂縫之間穿梭。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無論是牆壁還是那道巨大的黑影身上,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睛,眼睛中毫無感情,卻又充滿幾分戲謔。就好像是在靜靜的注視著一切,仿佛正在嗤笑著觀察與窺探剛剛的生離死別……
    “轟!”
    隨著那些碎石一寸一寸的徹底封住了他們身後還在向外不斷擴散著紫色瘴氣的洞窟,奇坎貝恩與爾拉加隆終於也逃了出去,他們失魂落魄的坐在那裏,就好像是兩具靈魂被掏空的軀殼……
    “我知道了,怪不得,幾乎所有從腐化禁區走出來的人都瘋掉了,怪不得,哈哈哈!”爾拉加隆笑聲中充斥著無奈與悲憤,“梅納班死了……我們還有臉回去嗎?”
    “走,雖然梅納班可能已經……但是,他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給了我們,不是嗎?如果你不回去,你還對得起梅納班嗎?”奇坎貝恩好像在這一刻明白了很多,得到了很多,但是,他失去的更多……
    ……
    ———新龍隕曆,1589年,摩巴洛姆帝國。
    “爾拉加隆,你還是要走嗎?”奇坎貝恩身穿著紫色法師袍,手中拿著鑲嵌著一顆拳頭大小的魔法石的法杖,看著那道夕陽下,在官道上那逐漸遠去的落寞身影。
    “嗯,走。”
    回答奇坎貝恩的,隻有這兩個字。
    “再等等吧,等我完成對梅納班的承諾,幫你找到……”
    “別說了,我已經廢了,已經一事無成了,不要再剝奪我最後的自由了,讓我用我的雙腳,用我的一生,去看看這偌大的世界吧。我不是囚籠中的鳥,我有高飛的自由,哪怕是雙翼永遠不能揮動,我也要用我的雙腳丈量每一寸土地……我現在最想去的就是沙漠的深處,看看從沒有見過的大漠風光。”爾拉加隆眼神無比複雜。
    “你還會回來,是嗎?”
    “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遊曆世界,這也是梅納班的願望……“
    “世界可能談不上了,可能單單隻是沙漠,就足夠我花上幾十年來探尋。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嗯,保重……“
    夕陽西下,如血般豔麗的晚霞染紅了整個天際,爾拉加隆的身影在這片絢爛的背景下顯得格外孤獨和落寞。
    他的步伐異常沉重,仿佛每一步都需要用盡全身力氣。他的眼神空洞無神,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方向。隨著他漸行漸遠,他的影子也在這落日的餘暉中被拉扯得越來越長,宛如一條無盡的黑線,一直延伸到黑夜的暗影之中。
    最終,當他徹底消失在道路的盡頭時,那道長長的影子也隨之融入了黑暗,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這一刻,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寂靜,隻有那漸漸黯淡的晚霞還在訴說著他們曾經的故事。
    “夜下獨望繁星時,死亡的孤獨感仍會襲來。我明白生命終有盡頭,我將被遺忘,但隻能以苦行之態靜候死亡,感恩生命,敬畏死亡……”爾拉加隆沒有停下遠行的腳步,隻是眼角中靜靜的流下了一滴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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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路漫漫,終究是你我殊途,或許,這一別,便是永遠……”奇坎貝恩放著天邊最後被黑暗吞噬的晚霞,半仰著頭顱凝望夜空的黑暗,閉上雙眼,默不作聲。
    “或許,有一天,我也該到處走走了……”
    ……
    奇坎貝恩與爾拉加隆就這樣靜靜的對視著,良久之後,奇坎貝恩才說出了一句,“重逢的感覺真好……”
    “是啊,當年的少年郎,已經化作了這腐朽的軀體,當時的年少意氣風發,已經化作了這消沉的意誌。哪怕是作為僧侶多年的苦修,世界,我看不到它的盡頭,也找不到它的真理……”爾拉加隆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哀傷,隨後又化作了平靜,“不過,似乎我已經在沙漠深處找到了一絲真相……”
    “世界的真相不重要,所追求的真理也不真實,那隻是我們自己所看到,或者是世界想讓我們看到的。但是,你們,卻是永遠的烙印在,我的,心中……爾,拉加隆,梅,梅納班,你們我真的,忘不了……”說到這裏,奇坎貝恩竟然有些哽咽了起來。
    “所以說,都說僧侶們過的無牽無掛,可是,誰又能放下心中的全部?”
    “等等,你先別走,我去取一件東西。”奇坎貝恩在回屋的時候,還不住的回頭看去,生怕爾拉加隆在下一瞬消失一般。
    “我找到了……”直到已經一把年紀的奇坎貝恩拿著一個被黑色布料遮擋的瓶子從房屋中跌跌撞撞的走出,而甚至有淡淡腐朽的氣息從那瓶子中滲出。
    “我找到了死亡草,我沒有違背向大哥承諾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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