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等了不到幾分鍾，廟門便緩緩打開，開門的是一個看上去有些瘦小的小道人。
    小道人目光看向門外的兩位緣主，趕忙虔誠的念了聲道號。
    “兩位，不知有何事？”
    “借你們廚房用用。”
    林禦直接表明來意，小道人猶豫了一瞬，但還是很快點頭道：
    “緣主用完盡早離去即可，隨我來吧。”
    林禦提著一大兜食物，後麵跟著陳元圓，一同朝著道院深處走去。
    這道院的布局類似於前世的四合院，看上去頗為大氣，建築的十分考究，但細節處卻頗為破舊，看上去已經有許多年月了。
    隨著林禦與陳元圓的到來，盤坐在神君像下的數位衣著破舊的道人都慢悠悠回頭看來。
    這些人似乎坐了許久許久，身上都長出了蜘蛛網來，更有甚者骨瘦嶙峋，看上去一副快死的模樣。
    小道人察覺到了林禦的目光，趕忙不好意思的道：
    “實在抱歉兩位緣主，我們道院已經許久沒人來了，沒有食物補充，如今幾位師兄都餓著肚子。”
    林禦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便不再關注了。
    小道人則是伸手指向左側那間小屋，輕聲道：
    “廚房便在那裏，柴火之類緣主自行取用便是。”
    言罷，他念誦一聲：奇詭多變真君。
    便走入大殿內，與一眾師兄坐在一起，麵容恭敬的看著那上方的神像。
    “去燒火去。”
    林禦回頭瞄了一眼麵露憐憫的陳元圓，有些不悅的開口。
    這陳元圓整個就是一累贅中的累贅。
    剛剛那小道人說道院很久沒食物時，這廝還生出了贈送部分食物的念頭。
    若不是林禦以眼神警告，說不得她就真的說出口了。
    林禦搖搖頭，這種人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跡中的奇跡！
    陳元圓很懼怕林禦，林禦一吩咐，她便趕忙去做了。
    將火升起，用水和麵，最後將玉米麵做成玉米餅，她以前雖然嬌生慣養，但好奇心夠重，做菜也有所涉略。
    不然真的要抓瞎了。
    鍋內下水，將玉米餅一個接一個鋪在竹摞裏，放到水上蒸了起來。
    林禦則坐在廚房外，目光隱晦的打量著大殿內的事物。
    那神君，雖然名為神君，但形象頗為詭異，長得青麵獠牙，發絲如一頭頭邪祟般盤踞他的身軀，下方的足部則是四個尖銳的蹄子，不像神君，倒像那妖物。
    砍了不知道算不算武學點，桀桀桀～
    咚咚咚~
    叮叮叮~
    敲打聲從門口的方向傳來，似乎是什麽人來了，而且數量不少，還有交流的嘈雜聲。
    大殿內的道人們一個個顫顫巍巍的起身，朝著門口慢慢迎去。
    林禦不為所動，他餓得緊了，想吃東西再動，若這道院真向他露出獠牙，他不介意給這個世界一片清淨。
    “好大的鑼聲，壞了，不會遇到替枯骨了吧？”
    陳元圓在一旁聽著，可越聽她臉色越差，到後麵甚至有些瑟瑟發抖。
    這鑼聲，這旋律，這調調，和老爹所說的替枯骨一模一樣。
    三長兩短，三短一長，齊聲震，嫁新骨，替舊骨，早登極樂早成仙。
    “替枯骨，什麽玩意？”
    林禦麵色有些不悅，懂還不告訴他，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蠢。
    “替枯骨，原本隻是化成縣的一普通民俗，具體便是用些秸稈編製成骨頭的模樣，在特定時刻將這些骨頭綁在身體的各個部位，寓意換骨脫胎，從此轉運，做這種民俗的大多是些貧民。”
    “後來有些仙神看上了這種習俗，於是便稍加修改了一番，那位仙神叫鹿大仙，啊！”
    陳元圓說著說著突然嚇得叫了一聲，她的目光落到了大殿中那座四足像上，顫顫巍巍的舉手指著那雕像：
    “那...那就是鹿大仙！”
    “怕什麽，接著說。”
    林禦絲毫不懼，甚至盼著那鹿大仙快快出現，自己好給它一刀！
    “好，好...那鹿大仙看上民俗之後，便改編了一番，將草做的骨頭換成真的人骨，將綁在對應骨頭位置改成了挖骨替骨，鹿大仙還規定，挖骨替骨是一件神聖的活動，一切旁觀者都需要參加！”
    陳元圓話音剛落，道人們已經帶著七八個老人和七八個少年過來了，這些老人手中都捧著一堆鮮血淋淋的骨頭，看上去相當滲人。
    古怪的是，這血腥的一幕他們並沒有太多畏懼，反而一個個笑容滿麵。
    “等我乖孫換上這些骨頭，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次子就該為長子奉獻一切，這些骨頭看上去真好啊，正適合換給我大孫子。”
    “別怕，別怕，一會就好了。”
    老人們嘴裏喃喃自語。
    道人們兩人一組，將這些人帶到一邊，不消毒，不猶豫，讓老人按著年輕人，便直接開始動刀。
    長刀割開血肉的瞬間，尖叫聲和哀嚎聲響徹整個道院，道人們臉上也露出欣喜的表情。
    小道人在濃鬱的血腥味包裹中，緩步走到林禦旁邊，念了個道號後說道：
    “兩位緣主既已到場，不若一起來吧，替骨是一件偉大的事情，有著奇詭多變神君的庇護，我們終將脫胎換骨，成就天人之姿。”
    “可他們好像都要疼死了。”
    林禦一副老實人模樣，抬手指向那被血染紅的人群。
    一些體幼的少年郎已經奄奄一息了，這個時代吃的本來就差，還不打麻藥直接開刀，流血，劇痛，隨便一樣東西都能輕易殺死他們。
    “住手！”
    陳元圓真的看不下去，她看著院中那鮮血淋淋的畫麵，怒火翻湧。
    道人們隻是抬頭冷冷看了她一眼，便低頭重新開刀，至於老人們，則一個個麵色怨毒的盯著陳元圓。
    “我們好不容易求來的機會，你卻想奪走，奪走我們飛黃騰達的未來，你這個毒婦！”
    “可他們都快死了！”
    “死了...死了不是更好?鹿大仙會接引他們回歸天界，他們會永遠幸福快樂。”
    陳元圓嘴張了又閉，半天沒有再說出一個字，這些老人的話讓她渾身冰冷。
    她看向那坐著看戲，無動於衷的林禦，心中的悲哀從未這般大過。
    “看我做甚，蒸好了嗎？”
    林禦看著院中的慘嚎，還悠哉的打了個哈欠。
    一幫沙幣，死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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