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在京郊院子裏吩咐完江楓，又給了鍾叔夫婦一些銀票，讓他們好生照看院子和留下的人手，便不再多留，轉身登上馬車，朝著煜王府返回。
    車廂內，她靠著軟墊閉目養神。
    顧景州逃脫的事雖棘手，但江楓辦事穩妥，加上顧景煜心思縝密，想必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她倒也不必過於憂心。
    眼下最重要的是穩住府內，尤其是保護好孫雨薇，免得她再胡思亂想。
    回到煜王府時，已是午後。
    孫雨薇正坐在院子裏急得打轉，見她回來，連忙迎上去“婉兒，怎麽樣了？”
    “安排好了，”上官婉兒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接下來的日子，京城內外都籠罩在一種緊繃的氛圍裏。
    禁衛軍四處盤查，顧景煜暗中調動的人手也撒了出去，江楓帶著人守在各城門，幾乎是掘地三尺般搜尋顧景州的蹤跡。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顧景州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音訊。
    城裏的客棧、寺廟、舊部府邸，城外的莊子、山林、渡口，甚至方圓一兩百裏的村鎮，都被反複搜查了好幾次，卻連一絲線索都沒找到。
    一個月後，景盛帝看著呈上的搜查無果的奏折，終於疲憊地揮了揮手“罷了，把禁衛軍撤回來吧。”
    李公公在一旁勸道“皇上，這要是撤了，萬一顧庶人……”
    “朕知道，”景盛帝揉了揉眉心，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可這麽查下去也不是辦法，勞民傷財，還會給百姓們製造一樣慌亂。他若是識相，就此遠走高飛，也算留他一條性命……畢竟，也是朕的兒子。”
    禁衛軍撤了，京城的戒嚴也隨之解除，百姓們的生活漸漸恢複如常，仿佛那場驚心動魄的搜捕從未發生過。
    但煜王府裏，顧景煜和上官婉兒安排的人手卻絲毫未動。
    書房內，顧景煜看著輿圖，指尖在京城外圍輕輕點過。
    “還沒消息？”他問道。
    影一垂首“回王爺，大長老那邊也沒發現異常，顧景州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上官婉兒端著熱茶走進來，放在他手邊。
    “父皇撤了禁衛軍，想必是存了放過他的心思。”
    “放過他？”顧景煜冷笑一聲，“顧景州的性子，怎麽可能甘心就此沉寂？他現在不露麵，不過是在暗處積蓄力量，等著給我們致命一擊。”
    他看向影一“告訴傅宸希，繼續查，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另外，加強宮裏和將軍府的守衛，尤其是清婷和景熙那邊，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是！”影一應聲退下。
    上官婉兒在他身邊坐下，輕聲道“我也是這麽想的。一日找不到顧景州，這顆定時炸彈就一日懸在頭上，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顧景煜握住她的手，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放心，我不會給任何人傷害你們的機會。”
    窗外的陽光正好，透過窗欞灑在兩人身上，卻驅不散他們心頭那層淡淡的陰霾。
    誰都知道，顧景州的消失隻是暫時的，一場更大的風暴，或許正在不遠處悄然醞釀。
    幾日後，天氣漸暖，禦花園裏的迎春與玉蘭競相綻放，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皇後按慣例在禦花園中設了春日宴，邀請京中王公貴女前來赴宴。
    宴席尚未開，禦花園的亭台水榭間已聚了不少人。
    今年的貴女們格外雀躍，臉上都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期待，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目光卻總不自覺地往一處瞟。
    隻因四皇子顧景榮也在受邀之列。
    顧景榮如今已到了適婚年紀，雖其母妃因罪被打入冷宮，他卻未受牽連，仍是正經的皇子身份。
    前頭的皇子中，現在隻剩下顧景煜了，但他早已明言此生唯煜王妃上官婉兒一人，斷了多少貴女的念想，如今眾人的目光自然都落在了顧景榮身上。
    誰不想借著這場春日宴好好表現，能入了四皇子的眼呢？
    “聽說四皇子最近在跟著戶部尚書學理財，可見皇上是看重他的。”
    “可不是嘛，雖說母妃不在了，但他自己爭氣，聽說煜王爺最近也常提點他，往後前途定然不差。”
    “一會兒要不要找個機會去跟四皇子說上幾句話？”
    竊竊私語中，滿是少女的憧憬與盤算。
    另一邊，那邊忽然傳來幾句壓低的議論聲，語氣裏帶著好奇與忌憚。
    “哎，你們說，那廢太子顧景州，真就這麽離開了京城？”一個穿粉裙的貴女左右看了看，聲音壓得極低。
    旁邊立刻有人接話“不然還能怎樣？皇上派禁衛軍找了一個月都沒影，依我看，早跑遠了，這輩子未必敢回來。”
    “噓——”
    另一個青衣貴女趕緊拉了拉她們的衣袖，臉色發白，“你們膽子也太大了！這種事也敢在宮裏議論？就不怕被誰聽了去，傳到皇上或煜王爺的耳中，惹來殺身之禍嗎？”
    這話一出，先前議論的幾人頓時訕訕閉了嘴，臉上閃過一絲後怕，連忙轉開話題，說起了衣裳首飾，隻是神色間難免有些不自然。
    不遠處，顧景榮正與幾位公子閑聊，隱約聽到了幾句，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隨即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
    顧景州這三個字，如今已是京中最敏感的禁忌，誰也不願輕易觸碰。
    “皇後娘娘駕到！”
    隨著一聲高呼，皇後身穿一件大紅色鳳袍氣質端莊的走了進來。
    皇後走到高位上坐下，舉起酒杯，笑意溫和“今日春日宴，天氣正好，諸位不必拘束，隻管盡興。”
    貴女們紛紛起身應和，亭台間又恢複了歡聲笑語。
    隻是那短暫的議論，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雖未掀起大浪，卻已在某些人心頭漾開了一圈淡淡的漣漪。
    禦花園的繁花依舊盛放，可誰也說不清，這片平靜之下，是否還藏著未散的陰霾。
    顧景煜和上官婉兒原本也進宮來了，隻是在還去往禦花園，就被李公公給攔住了去路。
    “老奴參見煜王爺，煜王妃，皇上請您二位到禦書房一趟。”
    這就這樣，顧景煜和上官婉兒直接跟著李公公先去了禦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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