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位代表啊，你別恁些長篇大論，你是來合作育種的。
    “你麥種有啥優點，跟俺其實沒啥關係，你又不是要把麥種賣給俺。
    “要合作，你就直接說價錢、一畝地能收入多少就妥了。
    “你讓大夥說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話一出，代表的臉色僵了一下，然後再聽台下的紛紛議論，似乎都在說有道理。
    代表有點不自然，心裏已經把大媽埋汰一遍。
    台上的一位領導發話道：“肅靜，肅靜，大家耐點心，聽代表把話講完。”
    代表感激地看了領導一眼，也不再廢話了：“我們公司給出的收購價是3元斤，希望大家滿意！”
    這個價格一出來，台下的人群瞬間沸騰了，簡直是群情激憤。
    滿意？滿意你爺爺的煙袋杆啊？
    這是什麽破價格？！
    人家許家莊跟陳鋪合作的草莓，畝產萬斤，一斤10塊！
    你這什麽破麥種，居然才3塊錢一斤。
    畝產能有多少，1500斤不得了吧？一畝地4500塊？
    刨掉成本，不算勞動力，能純賺3000不？
    連人家的三十分之一都不到。
    也怪不得村民們好像被閃了腰，之前，那麽滿滿的期待，無限拉到了閾值，簡直想要對標許家莊了，結果你就給我來個這？
    就好像期待著金母雞下蛋，結果給拉了泡大的。
    人群裏，許苗聽到這個價格，再聽到周圍村民的議論，她似乎有點明白了。
    這合作搞不成，原來原因竟然在這裏。
    這就叫預期違背，或者叫希望落空。
    有許家莊這個標杆，普通的合作根本達不成，因為大家會對比。
    如果一畝地能收入個兩三萬，雖然比不得陳鋪，但在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兩三千的話，那就差得太多了，村民們寧願閑著，也不給你種！
    聽到台下巨大的喧嘩聲，新農公司的代表以為村民被價格驚喜到了，也不由得暗暗得意，這個價格確實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
    在其他地方，公司的回收價大致是2.22.5元斤。
    而公司老板跟河陽有點淵源，加上博士團的麵子，才給到3元斤，這些泥腿子高興慘了吧？
    新農公司代表不無得意地道：“大家不要激動，我們給出這個價格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一方麵是博士團牽頭組織，另一方麵我們公司老板曾經在河陽工作過，對河陽有著很深的感情。
    “這個價格比市場上的小麥價格價高了兩倍，足見我們公司的誠意。但因為這是小麥種，所以我們還是有一些小小的條件的。
    “來年回收的時候，麥種必須保證含水量在一定的範圍之內，不能過高，也不能過低，大致保持在12左右，上下不能超過2個點。
    “另外，純淨度方麵也要達標，也就是說，等小麥種抽穗後，大家要把其中混雜的大麥、燕麥、普通小麥等雜種提前人工拔除，雜種率控製在0.5以內……”
    “我呸！”
    新農公司的代表正在得意地滔滔不絕，就聽見剛才那個粗獷村婦罵道：
    “啥雜種？這年頭賣糧食，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雜種。
    “含水量多少我們也不懂，俺就知道曬幹了就能賣，什麽含水量，天天拿機器給你量啊？
    “給的價格不高，要求還不少嘞，誰願意種誰種，反正俺家不種！”
    周圍其他村民也跟著附和：
    “是啊，要求太高了，還不夠麻煩呢，我種點菜都比這個掙錢多。”
    “看著不像來助農的，就是來找人打免費工的，3塊錢一斤也好意思來。”
    “種一茬麥子，要耽誤好幾個月，勞心勞力大半年，在外麵打工，一個月就掙回來了。”
    “想白嫖，還是換個地方吧。”
    ……
    村民們越說越激動，他們感覺不隻是希望， 甚至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之前那麽多天，一大群專家教授在地裏踩來踩去，又是測又是算的，還以為多有本事，沒想到是一群騙子！
    麵對這種情況，新農公司的代表有點措手不及，愣在那裏有點不知所措。
    博士團也懵了，縣農業局的領導也有點不理解。
    3元的收購價還不高嗎？普通小麥一斤才1塊多，兩三倍的收入他們還不滿意嗎？
    新農公司的代表訕訕地道：“這位大娘，我是哪裏說錯了嗎？什麽地方不滿意可以提出來，我們慢慢商量嘛，我們公司是帶著誠意來的。”
    那大娘一臉嫌棄：“商量個屁！要求那麽多，才3塊錢一斤，你們拿我們尋開心呢？
    “隔壁許家莊租陳鋪村的地種草莓，收購價一斤10塊呢！
    “要是一畝見5000斤，那就是5萬；一畝地見斤，就是10萬。
    “你們3塊錢一斤，一畝地小麥撐死了一千多斤，撅天了賺3000塊，還不到人家的零頭，這就是你們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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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台下的大呼小叫不斷，很多人的語氣都是冷嘲熱諷的，還有的非常氣憤。
    尤其是那些跟親戚朋友炫耀過的，剛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子的牛都吹出去了，村裏估計要發達了，現在你跟我說3塊一斤？
    你們一會兒拍拍屁股走了，我吹飛的牛怎麽落地？
    人群裏，許苗差點笑出聲來，怪不得關哥說搞不成，果然是因為自己村的緣故。
    10萬vs3千，誰受得了這個落差啊？
    如果這些企業代表知道有陳鋪村這樣一個高聳入雲的標杆，估計人家肯定就不來了，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新農的代表更懵了，這都啥跟啥啊？啥草莓，10塊一斤多嗎？咋就一畝地10萬了？開啥玩笑呢？
    這時候，一個貌似知情的工作人員附在新農公司代表耳旁說了幾句。
    那代表一臉的不可置信，把手機拿出來搜索了一番，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然後，那個代表無語地搖搖頭，把情況又和其他幾個公司的代表說了一遍。
    另外幾家公司的代表聞言，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隨即臉色也都變得極其難看。
    這次丟人丟大發了，新農公司的條件已經算是不差了，自己公司大致也差不多，還有說出來的必要嗎？
    縣農業局的領導也有點坐不住了，場麵咋就突然失控了呢？到底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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