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集:平靜之下的暗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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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暗流:風痕的警覺
    暮春時節,江南的雨總是纏綿得像段剪不斷的絲線。風痕坐在\"歸雲小築\"的廊下,看著雨滴順著青瓦滑落,在石階上砸出細碎的水花。竹簾外,鎮口的桃花開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被雨水打濕,黏在青石板路上,像一幅被揉皺的畫。
    這已是他隱退的第三個年頭。自雪山之戰後,江湖暫歸平靜,那些曾讓他熱血沸騰的刀光劍影,似乎都隨著塞外的風沙和雪山的寒氣,沉澱在了記憶深處。他本以為,餘生便會在這小鎮的炊煙與蟬鳴中,做個普通的鐵匠,偶爾幫鄰裏打把柴刀,或是給孩童們鑄個銅哨。
    然而,這幾日,空氣中彌漫的除了潮濕的水汽,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變化是從三天前開始的。鎮上的\"順風鏢局\"少鏢頭王磊,鼻青臉腫地來打一把新的護手刀,袖口撕裂處露出的淤青不像是尋常鬥毆。風痕遞過剛淬火的刀坯時,隨口問了句,王磊眼神閃爍,隻含糊說是\"走鏢時遇著點小麻煩\",匆匆付了錢便走了。
    更讓他在意的是昨日。鄰鎮\"百草堂\"的老郎中路過,歇腳時喝了口茶,壓低聲音說:\"風師傅,你可聽說了?城西的"鐵砂幫"和城南的"飛雁門",為了爭一處礦脈,差點動了手。往日裏這兩派雖算不上親如兄弟,卻也井水不犯河水,怎就突然...\"老郎中沒說完,隻是歎了口氣,搖著頭走了。
    礦脈糾紛?風痕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廊柱上的木紋。鐵砂幫以冶煉為生,飛雁門擅長輕功暗器,按理說八竿子打不著。更何況,那處礦脈貧瘠,連鎮上的老礦工都懶得去,值得兩派撕破臉皮?
    雨勢漸小,簷角的銅鈴在風中輕響,發出細碎的\"叮當\"聲。風痕站起身,走到院子裏,抬頭望向鎮外連綿的青山。山霧繚繞,如同此刻的江湖,看似平靜無波,深處卻可能藏著暗流。
    他想起三年前在雪山洞穴裏,那柄神器散發出的幽光,以及神秘勢力首領眼中燃燒的貪婪。他們雖被擊退,但風痕知道,那樣的野心不會輕易熄滅。難道是舊敵卷土重來?可據他暗中打探的消息,當年的殘餘勢力早已作鳥獸散,短期內難以成勢。
    \"爹,李大叔家的兒子又來偷瞄咱家的桃花了!\"小女兒風靈的聲音像顆小石子,打破了他的沉思。隻見小姑娘叉著腰,站在桃樹下,對著牆外一個縮頭縮腦的少年怒目而視。
    風痕失笑,走過去揉了揉女兒的頭:\"桃花開得好看,人家看看也是常情。\"他望向牆外,那少年見風痕出來,臉一紅,轉身跑了。
    看著女兒蹦蹦跳跳回屋的背影,風痕心中那絲不安卻愈發清晰。江湖若真起了波瀾,這世外桃源般的小鎮,又能平靜多久?
    他決定去鎮上走走。
    石板路被雨水衝刷得發亮,兩旁的鋪子大多開著門。賣油紙傘的老張頭坐在門口打盹,篾刀旁放著半成型的傘骨;米鋪的夥計正忙著將濕漉漉的米袋往屋裏搬;隻有\"順風鏢局\"的大門緊閉,往常掛在門口的鏢旗也收了起來。
    風痕走到鏢局門口,剛想抬手敲門,門卻\"吱呀\"一聲開了條縫。王磊探出頭,見是風痕,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風師傅,您怎麽來了?\"
    \"路過,看你們沒開門,問問是否需要幫忙。\"風痕目光掃過王磊眼下的青黑,\"上次的麻煩,解決了?\"
    王磊猶豫了一下,將門拉開些,示意風痕進去。鏢局的院子裏靜悄悄的,練武場上的石鎖東倒西歪,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瞞您說,風師傅,\"王磊關上門,聲音壓得很低,\"不是尋常的麻煩。三天前,我們押一趟貨到鄰省,半路上遇著一夥人,下手狠辣,招式怪異,不像任何我們知道的門派。他們不要鏢銀,隻要...隻要我們鏢局的令牌。\"
    \"要令牌?\"風痕皺眉,\"為何?\"
    \"我們也不知道。\"王磊苦笑,\"幸虧鏢頭及時趕到,才沒讓他們得逞,但我們折了兩個兄弟,還有幾個重傷。那夥人見勢不妙就跑了,臨走前留下句話,說"識相的,就別摻和"。\"
    \"他們長什麽樣?有沒有什麽標記?\"
    \"蒙著麵,隻看到眼睛,狠得像狼。衣服是普通的黑色勁裝,但袖口處好像繡著個...像蜘蛛一樣的暗紋,不仔細看發現不了。\"王磊努力回憶著,\"對了,他們用的暗器很特別,是一種三棱形的小鐵錐,上麵淬了毒,我們那兩個兄弟就是中了這暗器...唉。\"
    蜘蛛暗紋?三棱鐵錐?風痕心中一凜。這絕非尋常的江湖仇殺。他想起老郎中說的鐵砂幫與飛雁門的糾紛,難道這之間有什麽聯係?
    \"除了你們鏢局,還有其他門派遇到類似的事嗎?\"
    王磊搖搖頭:\"我們也打聽了,暫時沒聽說。不過...鐵砂幫的人前幾日好像也在鄰鎮吃過虧,說是被人搶了一批鐵礦,動手的人也是蒙著麵。\"
    風痕沉默了。看來這股神秘勢力,已經開始在周邊小門派中活動。他們不圖財,隻圖令牌和資源,行為詭異,手段狠辣,顯然有著明確的目的。
    \"王鏢頭,你們最好加強戒備,近期不要輕易接遠路的鏢。\"風痕叮囑道,\"另外,那三棱鐵錐的毒,可解了?\"
    \"唉,百草堂的老郎中試了幾種藥,都不管用,說是從未見過的毒。\"王磊臉上露出愁容,\"那兩個兄弟...怕是凶多吉少了。\"
    風痕心中一沉。連百草堂都解不了的毒,這勢力的背景恐怕遠比想象的複雜。
    離開鏢局,天色已近黃昏。夕陽掙紮著從雲層中透出幾縷金光,將小鎮的輪廓鍍上一層暖色。但風痕的心情卻如同這即將沉入黑暗的天色,愈發沉重。
    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到鎮外的竹林。這裏是他平日練劍的地方,此刻萬籟俱寂,隻有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他從懷中取出那柄曾在雪山中獲得的寶劍,劍身寒光凜冽,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也隱隱透出一股迫人的氣勢。
    他緩緩拔出劍,劍尖在青石板上劃出一道火星。三年的隱退生活,讓他的劍意沉澱了許多,但那份對江湖的敏銳直覺,卻從未消失。
    小門派之間的摩擦,神秘勢力的挑釁,解不了的奇毒...這一切都像散落的珠子,看似無關,卻隱隱被一條看不見的線串聯起來。這條線的背後,究竟是誰?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
    風痕閉上眼,腦海中飛速思索著。鐵砂幫、飛雁門、順風鏢局,這些都是江湖中不入流的小門派,勢力範圍局限在這一片區域。如果有人想在這片區域站穩腳跟,最直接的辦法,就是逐個擊破這些小門派,或是挑起他們之間的矛盾,坐收漁翁之利。
    可挑起矛盾需要理由,需要契機。礦脈糾紛、鏢銀被劫,這些看似偶然的事件,會不會是有人在背後刻意安排?那神秘的蜘蛛暗紋和三棱鐵錐,就是他們的標記?
    \"爹!\"風靈的聲音從竹林外傳來,\"娘叫你回家吃飯啦!\"
    風痕收劍入鞘,轉身走向竹林外。小女兒提著一盞燈籠,站在暮色中,燈籠的光暈將她的小臉映得通紅。
    \"爹,你又在想事情啦?\"風靈仰著小臉問,\"是不是又和以前一樣,有壞人要來了?\"
    風痕心中一軟,蹲下身,摸了摸女兒的頭:\"沒有,爹隻是在看竹子長得高不高。\"他不想讓女兒擔心,可看著女兒清澈的眼睛,他又無法完全隱瞞。
    \"風靈,\"他認真地說,\"如果有一天,鎮上變得不太平了,你要聽娘的話,知道嗎?\"
    風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將燈籠遞給風痕:\"爹,燈籠給你,回家吃飯吧,娘燉了魚湯。\"
    接過燈籠,暖黃色的光芒驅散了周遭的黑暗。風痕牽著女兒的手,一步步走在回家的路上。燈籠的光暈在石板路上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知道,平靜的日子或許即將結束。那股隱藏在暗處的勢力,就像潛伏在水底的鱷魚,已經開始露出了獠牙。他不能再做一個置身事外的鐵匠,江湖的風浪,一旦掀起,無人能獨善其身。
    回到家,妻子林婉已經擺好了飯菜。熱氣騰騰的魚湯散發著鮮香,桌上還有幾樣簡單的素菜。林婉看著風痕緊鎖的眉頭,沒有多問,隻是默默地給他盛了一碗湯。
    \"爹,你看我給你畫的畫!\"風靈獻寶似的遞過一張紙,上麵用蠟筆畫著一個拿著大刀的小人,旁邊還有一隻搖著尾巴的小狗。
    風痕接過畫,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畫得真好,這個是爹嗎?\"
    \"嗯!\"風靈用力點頭,\"爹最厲害了,能打敗所有壞人!\"
    看著女兒天真的笑臉,風痕心中的決心更加堅定。他不僅要守護這片江湖的和平,更要守護這個小家的安寧。
    吃過晚飯,風靈去睡了。風痕和林婉坐在燈下,他將白天的事簡單說了說。
    林婉靜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你又要走了嗎?\"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風痕握住妻子的手,掌心溫暖而粗糙:\"婉兒,我知道你擔心。但這次不一樣,我不是要去闖蕩江湖,我是要查清真相,讓這小鎮,讓我們的家,能一直這樣平靜下去。\"
    林婉抬起頭,眼中有淚光閃爍,但她很快眨了眨眼,將淚水逼了回去:\"我知道,我攔不住你。隻是...萬事小心。\"
    \"嗯。\"風痕點點頭,\"我會的。\"
    夜深了,小鎮陷入沉睡。風痕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遠處的山巒像一頭蟄伏的巨獸,輪廓模糊。他知道,在那片黑暗中,正有什麽東西在悄然滋生。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鐵砂幫和飛雁門的糾紛,必須去查清楚。還有那神秘的蜘蛛暗紋和三棱鐵錐,或許能從百草堂的老郎中那裏找到更多線索。
    更重要的是,他要確定這股新勢力的目的。他們隻是想在這片區域稱霸,還是有更大的圖謀?如果真是後者,那整個江湖,恐怕又將麵臨一場浩劫。
    風痕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湧入肺中,讓他瞬間清醒。三年的隱退,並未磨平他的棱角,反而讓他更加懂得平靜的可貴。
    他不會讓任何人破壞這份平靜。
    第二天一早,風痕將風靈托付給林婉,背上簡單的行囊,準備離開小鎮。風靈揉著眼睛,站在門口送他,小臉上滿是不舍:\"爹,你什麽時候回來?\"
    \"很快,\"風痕蹲下身,抱了抱女兒,\"在家聽娘的話,爹回來給你帶糖葫蘆。\"
    \"嗯!\"風靈用力點頭。
    風痕站起身,看了一眼妻子,林婉眼中滿是擔憂,卻隻是輕輕說了句:\"路上小心。\"
    風痕點點頭,轉身離去。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背影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他沒有騎馬,而是選擇步行。這樣更方便他觀察沿途的情況。走出小鎮,踏上通往鄰鎮的官道,路上行人稀少,隻有幾個早起的商販趕著牛車匆匆而過。
    風痕走得不快,目光卻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路邊的草叢,遠處的樹林,甚至是天空中飛過的一隻鳥,都可能隱藏著危險。
    他首先要去的是鐵砂幫所在的\"鐵爐鎮\"。據王磊說,鐵砂幫前幾日在鄰鎮被搶了鐵礦,這其中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出現了一個岔路口。一條路通往鐵爐鎮,另一條路則通向飛雁門所在的\"雁鳴山\"。風痕略一思索,決定先去鐵爐鎮。
    剛走到岔路口,他突然停住了腳步。空氣中,似乎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他皺了皺眉,順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岔路口旁邊的一片小樹林裏,枝葉晃動,似乎有什麽東西倒在地上。
    風痕握緊了腰間的劍柄,小心翼翼地走進樹林。
    樹林裏光線昏暗,腐葉在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響。越往裏走,血腥味越濃。很快,他看到了地上的景象。
    隻見三具屍體倒在血泊中,死狀淒慘。看衣著,像是鐵砂幫的人,身上都穿著帶有鐵砂標誌的護具。他們的胸口都有一個深可見骨的傷口,顯然是被利器一擊致命。
    風痕蹲下身,仔細檢查屍體。傷口呈三角形,邊緣光滑,顯然是某種特製的武器造成的。他立刻想起了王磊所說的三棱鐵錐。
    難道是那神秘勢力幹的?可他們為什麽要殺鐵砂幫的人?鐵砂幫的鐵礦不是已經被搶了嗎?
    風痕的目光在屍體周圍搜索著,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具屍體的手中。那隻手緊緊地攥著什麽東西,指縫間露出一點黑色的布料。
    他小心地掰開死者的手指,隻見那是一塊黑色的碎布,布料質地細密,像是某種勁裝。更重要的是,在碎布的邊緣,繡著一個極其細小的暗紋——一隻栩栩如生的蜘蛛。
    果然是他們!
    風痕站起身,眼神變得冰冷。這夥人不僅搶了鐵砂幫的鐵礦,現在還殺了他們的人,顯然是想徹底除掉鐵砂幫這個障礙。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僅僅是為了搶奪資源,還是有更深層的目的?
    風痕環顧四周,樹林裏靜悄悄的,隻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他知道,凶手很可能已經離開,但他必須盡快趕到鐵爐鎮,看看那裏的情況。
    他將那塊碎布收好,轉身走出樹林。剛走到路口,就看到遠處煙塵滾滾,似乎有一群人正朝著這個方向趕來。
    風痕心中一凜,立刻隱入路邊的草叢中。
    很快,一群人出現在視野裏。他們騎著馬,穿著統一的黑色勁裝,正是風痕在碎布上看到的那種布料。每個人的袖口處,都繡著一個醒目的蜘蛛暗紋。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
    \"大哥,你說鐵砂幫那幾個小嘍囉,會不會把消息傳出去?\"一個嘍囉問道。
    刀疤臉漢子冷哼一聲:\"傳出去又如何?這方圓百裏, soon 就都是咱們"黑蛛會"的地盤了!鐵砂幫和飛雁門那兩個老東西,不識抬舉,那就別怪咱們心狠手辣!\"
    \"可是大哥,風痕那邊...\"另一個嘍囉有些猶豫地說,\"聽說他以前很厲害...\"
    \"風痕?\"刀疤臉漢子嗤笑一聲,\"不過是個退隱的老匹夫罷了!就算他想管閑事,也要看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咱們黑蛛會辦事,還輪不到他來插手!\"
    黑蛛會?原來這股勢力叫黑蛛會。風痕躲在草叢中,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看來他們的目標不僅僅是鐵砂幫和飛雁門,而是想吞並這一帶所有的小門派,建立自己的勢力範圍。
    而他風痕,顯然也被他們視為了潛在的威脅。
    眼看著黑蛛會的人越走越遠,風痕從草叢中站了起來。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凝重。黑蛛會,這個名字他從未聽過,顯然是一個新崛起的勢力。他們行事狠辣,計劃周密,恐怕早已覬覦這片區域已久。
    現在,他已經有了確鑿的證據,證明這一切都是黑蛛會在背後搞鬼。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阻止他們。
    但僅憑他一人之力,恐怕很難與整個黑蛛會抗衡。他需要幫手,需要聯合那些同樣受到黑蛛會威脅的小門派。
    風痕不再猶豫,轉身朝著鐵爐鎮的方向快步走去。他要盡快趕到鐵爐鎮,將黑蛛會的陰謀告訴鐵砂幫的人,然後再去雁鳴山,說服飛雁門聯手。
    江湖的平靜,從來都不是理所當然的。它需要有人去守護,去爭取。
    風痕握緊了手中的寶劍,劍身傳來冰冷的觸感,卻讓他的心更加堅定。
    這一次,他不會再退。為了這片江湖,為了那個小小的家,他必須站出來,直麵這股隱藏在暗處的勢力。
    前路或許布滿荊棘,但他無所畏懼。因為他知道,有些東西,比隱退的平靜更重要。那就是責任,以及守護的決心。
    陽光穿過雲層,灑在他前行的路上,仿佛為他照亮了方向。一場新的江湖風波,即將因他而起。而這一次,他將不再是旁觀者,而是手握長劍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