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集:冰窟的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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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河靈脈的博弈
淩雪的靴底碾過最後一塊碎石時,霜河上遊的風突然轉向。她下意識按住手腕,那枚伴隨多年的符文印記正發燙,仿佛有生命般搏動。風痕剛掃清身後追兵的氣息,便見淩雪身形一晃——印記竟掙脫皮膚的束縛,化作一道冰藍流光衝向河麵。
黑冰覆蓋的河麵應聲震顫。那些凝結了數月的墨色冰層本是刀槍難入,此刻卻像被投入滾水的糖塊,以印記落點為中心迅速消融。蒸騰的白霧中,河底逐漸顯露出鱗次櫛比的符文,它們首尾相接,在河床織成一張覆蓋數裏的巨網,正是寒淵封印的延伸脈絡。
“原來如此。”淩雪望著那些與寒淵主封印同源的紋路,忽然明白守窟者血脈中潛藏的感應,“霜河不是普通的暖流,是寒淵的靈脈樞紐。節點被破壞後,煞氣才順著水流擴散到整個流域。”她將掌心貼向河麵,冰藍靈力順著水流注入符文陣,沉睡的脈絡次第亮起,像冰封大地蘇醒時舒展的血管。
風痕的風係靈力忽然繃緊,氣流在身後三十丈外形成無形的牆。“有人來了。”他話音未落,灰袍修士的身影已穿透霧氣,為首的老者手持青銅令牌,玉佩在腰間隨步伐輕晃——正是墨塵那位“已故”的師父玄陽子。
“淩雪小姐的領悟力果然驚人。”玄陽子撫著胡須輕笑,身後百名修士呈扇形展開,將河道兩側的崖壁完全封鎖,“隻可惜,這份頓悟來得太晚了。”他舉起令牌,黑色符文在牌麵流轉,“化煞派守著寒淵圖譜三百年,豈會看不出靈脈關鍵?”
淩雪注意到玄陽子身後的少年——那是墨塵曾提過的師弟,此刻正被兩名修士反剪雙臂,嘴角淌著血沫。“玄陽子,你連自己人都不放過?”她握緊承影劍,劍鞘上的冰紋與河底符文產生共鳴,“墨塵為阻止煞核引爆身亡,你卻把他的師弟當人質?”
“人質?”玄陽子嗤笑一聲,令牌輕揮,少年立刻發出痛呼,“這小子知道太多秘密,比如墨塵那蠢貨根本沒毀掉煞核,隻是用家族秘術暫時封印。”他忽然提高聲音,讓話語順著風痕的氣流傳遍河穀,“淩雪,你真以為守窟者血脈是為了鎮壓寒煞?那不過是上古大能用來囚禁同類的枷鎖!”
河底的符文陣突然劇烈閃爍,原本亮起的紋路竟有半數重新黯淡。淩雪心中一緊,發現玄陽子的令牌正散發著與煞氣同源的波動,竟能幹擾靈脈運轉。“你對節點做了什麽?”她將更多靈力注入印記,冰藍光芒在河麵凝成巨手,試圖按住那些躁動的符文。
“做了你們守窟者最該做的事。”玄陽子緩步上前,令牌在掌心旋轉出黑色漩渦,“五十年前我就發現,寒煞根本不是失控的力量,而是被封印的‘原初冰息’。隻要解開七處節點,就能讓這股力量重見天日。”他指向河對岸的崖壁,那裏隱約可見人工開鑿的痕跡,“看到那些孔洞了嗎?我們在裏麵埋下了‘引煞晶’,再過一個時辰,霜河靈脈就會徹底倒轉,成為輸送原初冰息的通道。”
風痕突然縱身躍起,風係靈力化作數百道風刃射向崖壁。晶石碎裂的脆響接連響起,但更多灰袍修士立刻撲上去填補缺口。“別白費力氣了。”玄陽子搖著頭,令牌猛地插入地麵,河底突然翻湧出血色泡沫,數條煞影魚衝破水麵,卻在接觸到玄陽子的靈力後化作黑色絲線,纏繞向淩雪的腳踝。
“這些是用化煞派修士精血喂養的‘縛靈煞’。”玄陽子欣賞著淩雪躲閃的狼狽,“守窟者的靈力越強大,它們纏得越緊。當年你母親就是這樣被我們困住,才不得不交出半塊寒淵圖譜。”
淩雪的動作果然遲滯下來,那些黑色絲線已纏上手腕,正順著承影劍向上蔓延。她忽然想起墨塵臨終前的話——守窟者的力量與寒煞本是同源,隻是被人為分割。當黑色絲線觸及河底符文陣的刹那,她冒險撤回壓製靈力,任由煞氣順著手臂攀升。
“瘋了嗎?”風痕剛要回身救援,卻見淩雪的冰藍靈力與黑色煞氣在掌心交織成紫金色光團。河底的符文陣發出龍吟般的轟鳴,那些黯淡的紋路竟以更快的速度亮起,甚至在水麵投射出完整的寒淵全景圖。
“原來如此……”淩雪感受著體內兩股力量的共鳴,突然明白母親日記裏“以煞養靈,以靈化煞”的真正含義。她猛地將紫金光團砸向河麵,承影劍同時出鞘,冰刃劃破水流直刺河心——那裏正是玄陽子從未發現的第七處隱藏節點。
玄陽子臉色劇變,令牌化作黑盾擋在身前,卻被紫金光團震得粉碎。當冰刃刺入河心的刹那,整個霜河突然掀起巨浪,融化的黑冰與暖流交匯成巨大漩渦,將所有引煞晶卷入其中。那些纏繞淩雪的縛靈煞在接觸到紫金光團後,竟化作精純的靈力融入她的經脈。
“不可能……”玄陽子踉蹌後退,看著河底符文陣徹底亮起,七道光柱從節點衝天而起,在河穀上空凝成完整的寒淵封印,“原初冰息怎麽會……”
“它不是你的武器。”淩雪收劍而立,手腕的印記重新貼回皮膚,隻是此刻多了道紫金色紋路,“墨塵說得對,力量本身沒有善惡。”她看向玄陽子身後的少年,對方正用牙齒咬開繩索,“就像人選擇成為守護者,還是掠奪者。”
風痕突然吹了聲口哨,崖頂傳來骨鳥的尖嘯。那隻曾被玄陽子控製的骨鳥衝破雲層,眼眶中閃爍著墨塵玉佩的金光,爪間還抓著半塊染血的青銅令牌——顯然是從玄陽子的密室中銜來的。少年趁機撞開身旁的修士,朝著淩雪的方向狂奔,身後傳來玄陽子氣急敗壞的怒吼。
河麵上的光柱逐漸收束,重新沉入河底。淩雪望著恢複清澈的水流,發現那些被煞氣汙染的河床竟長出翠綠的水草。風痕走到她身邊,指著上遊的方向:“剩下的節點,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淩雪點頭時,忽然瞥見玄陽子消失的方向,有片黑袍的衣角隱入霧氣。她握緊承影劍,感覺到手腕的印記正與某個遙遠的存在產生共鳴——那是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像極了鏡中的自己。
霜河的水流依舊向前,隻是此刻承載的不再是煞氣,還有兩抹正在靠近的冰藍身影。當第一縷陽光穿透河穀時,淩雪仿佛聽見母親的聲音在風中低語:“雙生不是對立,是為了完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