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集:淩霜的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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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淵餘燼:雙生之契
    霜河上遊的冰霧尚未散盡,淩雪指尖的承影劍還凝著未消的寒氣。當那道黑袍身影踏著碎冰而來時,她下意識握緊了劍柄——淩霜的黑袍下擺還在滴落暗紅的血珠,在雪地上砸出一串深淺不一的印記,像極了某種不祥的符文。
    \"別緊張,我沒帶煞兵。\"淩霜抬手掀開兜帽,露出與淩雪如出一轍的眉眼,隻是左眉骨有道新鮮的傷口,正滲著黑紅色的血。她屈指一彈,枚青灰色玉簡旋轉著飛向風痕,\"化煞派的據點都在這上麵,玄陽子把能調動的人手全壓去落星崖了。\"
    風痕接住玉簡的瞬間,指尖傳來刺骨的寒意,仿佛玉簡上還殘留著煞氣的餘溫。他掃過玉簡上密密麻麻的朱砂標記,目光在\"落星崖\"三個字上頓了頓:\"你和玄陽子交手了?\"
    \"老東西藏了手煞元功,差點讓他跑了。\"淩霜舔了舔唇角的血漬,眼神驟然變冷,\"不過他的左肋被我釘了枚煞冰錐,沒三天緩不過來。\"她的視線越過風痕,落在淩雪手中的承影劍上,冰藍色的劍身正流轉著柔和的光,\"這劍...母親當年總說,要等雙生女成年,一人執劍鞘,一人握劍柄。\"
    淩雪的手腕忽然發燙,印記上的符文正與劍鞘產生共鳴。她想起冰屋裏母親的日記,那句\"雙生之力,非相克,乃相生\"的字跡仿佛還在眼前。\"你早就知道母親的安排?\"
    \"知道又如何?\"淩霜嗤笑一聲,轉身看向霜河上遊的冰川,\"她把守窟者的印記給了你,把我丟給化煞派當實驗品時,可沒想過什麽雙生。\"黑袍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她手臂上交錯的疤痕,舊傷疊著新傷,最深處的紋路竟與寒淵石屋的警告符文一致。
    風痕忽然想起墨塵自爆前的話,化煞派五十年前就開始培養\"容器\"。他看向淩霜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玄陽子拿你做什麽實驗?\"
    \"你覺得呢?\"淩霜猛地攥緊拳頭,指縫間滲出黑色煞氣,\"把寒煞本源一點點注入經脈,看能不能煉出完美的煞核容器。我七歲那年,他們割開我的脊椎,強行塞了塊煞晶進去。\"她忽然扯開衣領,頸後赫然有塊巴掌大的青黑色印記,像朵凝固的冰花,\"這就是化煞派的"淨化之法"。\"
    淩雪的呼吸驟然停滯,手腕的印記燙得像塊烙鐵。她終於明白,為何圖譜角落的符文與印記完全吻合——那根本不是守窟者的標記,而是化煞派用來控製容器的咒印。
    \"所以你要殺他,不隻是為了報仇。\"風痕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麵,\"玄陽子手裏有解除咒印的方法?\"
    淩霜的動作頓了頓,隨即發出一聲短促的笑:\"風痕公子果然聰明。不過比起咒印,我更想看看他被煞力反噬,一點點爛掉的樣子。\"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承影劍上,\"母親的劍認主了?\"
    淩雪下意識握住劍柄,冰藍色的劍身忽然亮起,映出她眼底的動搖。\"它說...你是血脈同源之人。\"這是她握住劍的瞬間,湧入腦海的聲音,古老而溫柔,像極了想象中母親的語調。
    風痕忽然將玉簡塞進淩雪手中:\"落星崖的節點是"星鬥陣",靠星辰之力運轉。玄陽子選在那裏動手,肯定是想借月偏食的時機,用星辰煞汙染整條靈脈。\"他看向淩霜,\"你知道星鬥陣的核心在哪?\"
    \"玄陽子的師父,也就是上一代化煞樓主,死前把陣眼圖刻在了落星崖的石壁上。\"淩霜從懷中摸出塊殘破的羊皮卷,邊緣還沾著焦痕,\"我上個月潛入總壇時偷的,本來想找機會毀掉,現在看來...\"她將羊皮卷扔給淩雪,\"你們比我更需要這個。\"
    淩雪展開羊皮卷,上麵用朱砂畫著複雜的星圖,北鬥七星的位置被圈上紅圈,最末端的搖光星旁寫著行小字:\"雙星交匯,陣眼自現\"。她忽然想起母親日記裏的話:\"寒淵七陣,唯星鬥需雙生之力共鳴。\"
    \"你想合作?\"淩雪抬頭時,正撞上淩霜的目光。那雙總是覆著冰霜的眼裏,竟難得地露出一絲猶豫。
    \"我隻是不想讓玄陽子得逞。\"淩霜別過臉,看向遠處雪山的輪廓,\"他當年為了逼我融合煞核,殺了所有和我一起被抓的孩子。那些冤魂,總得有人為他們討個公道。\"黑袍下的手悄然握緊,指節泛白。
    風痕忽然輕笑一聲:\"正好,我們也要去落星崖修複節點。多個人手,總比麵對玄陽子的煞兵陣強。\"他看向淩雪,\"你母親的日記裏說,星鬥陣的修複需要冰係靈力引導,或許...\"
    \"或許需要她的煞氣幫忙。\"淩霜接話時,語氣緩和了些,\"冰生煞,煞育冰,這本就是寒淵的法則。\"她忽然抬手,掌心凝聚出一枚黑色的冰晶,冰晶裏隱約能看到流動的紅光,\"這是我從玄陽子那搶來的"煞元珠",能暫時壓製陣眼裏的煞氣。\"
    淩雪看著那枚冰晶,忽然想起霜河裏被煞氣汙染的煞影魚。\"你的力量...會不會被節點排斥?\"
    \"試試不就知道了。\"淩霜將煞元珠拋向空中,冰晶在陽光下折射出詭異的虹光,\"現在出發,還能趕在月偏食前到落星崖。\"
    風痕展開氣流托住兩人的身形,淩雪回頭時,看見骨鳥正站在冰川上,眼眶裏的金光忽明忽暗。它似乎想說什麽,最終隻是發出一聲低鳴,振翅跟上了他們的腳步。
    落星崖的輪廓在暮色中逐漸清晰,像頭伏在雲海中的巨獸。崖壁上布滿天然形成的石窟,每個洞口都亮著幽綠色的光,風痕數了數,至少有三十處——和玉簡上標記的煞兵據點數量一致。
    \"玄陽子把主力藏在中層的"望月窟"。\"淩霜指著崖壁中段的最大石窟,洞口的綠光最濃,隱約能聽到裏麵傳來法器碰撞的聲音,\"他肯定在布置"七星煞陣",用七個石窟模擬北鬥,把煞氣導入星鬥陣的陣眼。\"
    淩雪握緊承影劍,劍身上的符文忽然亮起:\"母親的日記說,星鬥陣的陣眼在崖頂的"觀星台",那裏有塊天然的隕石,刻著上古星圖。\"她看向風痕,\"你能繞去後山,用風係法術幹擾他們的布陣嗎?\"
    \"沒問題。\"風痕凝聚出三道風刃,\"我去東邊的石窟放火,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你們趁機去觀星台,記住,月偏食開始後,煞氣會增強三倍。\"他忽然看向淩霜,\"別耍花樣。\"
    \"我比你們更想殺玄陽子。\"淩霜的眼神冷得像冰,\"要是我想動手,剛才在霜河就不會給你們玉簡。\"
    風痕沒再說話,身影瞬間融入夜色。淩雪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忽然握緊淩霜的手——她的掌心冰涼,帶著常年與煞氣打交道的寒意,卻意外地很穩。\"走吧,姐姐。\"
    這個稱呼讓淩霜渾身一僵,她猛地抽回手,耳根卻泛起微紅。\"別叫我姐姐...等解決了玄陽子再說。\"黑袍下的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跟上,兩人踏著崖壁的石階向上攀登,冰藍色的劍光與黑色的煞氣在夜色中交織,像兩條糾纏的光帶。
    觀星台比想象中殘破,中央的隕石上布滿裂紋,每道縫隙都滲出黑色煞氣。淩雪剛要靠近,就被一股力量彈開——隕石周圍的地麵上,刻著圈暗紅色的符文,正隨著月升發出詭異的光。
    \"是"鎖靈陣",玄陽子用煞血激活了。\"淩霜蹲下身,指尖拂過符文的紋路,\"這陣能困住靈力修為低於布陣者的人,看來老東西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她忽然咬破指尖,將血滴在符文上,黑色的紋路竟泛起一陣白煙,\"我的血裏有煞核的氣息,能暫時麻痹陣法。\"
    淩雪趁機催動承影劍,冰藍色的劍氣落在隕石上,裂紋中的煞氣頓時躁動起來。\"陣眼被煞氣侵蝕得太嚴重,普通冰係靈力沒用。\"她看向淩霜,\"需要你的煞元珠。\"
    淩霜沒有猶豫,將黑色冰晶按在隕石上。煞元珠剛接觸到隕石,就發出一陣刺耳的嗡鳴,黑色煞氣與冰晶裏的紅光激烈碰撞,竟在隕石表麵形成一道螺旋狀的光紋。\"快!用承影劍引導你的靈力,順著光紋注入!\"
    淩雪立刻照做,冰藍色的靈力順著劍身流入光紋,與黑色煞氣交織成紫藍色的光帶。她忽然感覺腦海中湧入無數畫麵——母親抱著兩個繈褓中的嬰兒,在觀星台祈禱;玄陽子舉著匕首,刺向年幼的淩霜;還有...兩個少女並肩站在崖頂,冰與煞的力量衝天而起。
    \"這是...母親的記憶?\"淩雪喃喃道,手腕的印記忽然爆發出強烈的光。
    \"是守窟者的血脈傳承。\"淩霜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的額頭也浮現出同樣的印記,\"母親當年把一半的力量封印在我體內,就是為了今天...\"她忽然加大煞氣的輸出,\"快!月偏食要開始了!\"
    天空中的月亮開始被陰影吞噬,隕石上的光紋變得越來越亮。淩雪感覺靈力正在快速流失,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時,一股冰涼的力量忽然湧入體內——是淩霜的煞氣,正順著兩人交握的手傳來,與她的冰係靈力完美融合。
    \"雙生之力...\"淩雪看著隕石上逐漸修複的裂紋,忽然明白了母親的用意。所謂的守窟者與容器,從來都不是對立的,而是寒淵封印缺一不可的兩麵。
    就在這時,觀星台的入口傳來一陣狂笑:\"好一出姐妹同心!可惜,還是晚了!\"玄陽子的身影出現在台階頂端,左肋的傷口還在滲血,手裏卻多了一柄黑色的長杖,杖頭鑲嵌著顆跳動的煞核,\"這星鬥陣,本就是為你們雙生血脈準備的祭品!\"
    淩霜猛地轉身,煞氣凝聚成數十枚冰錐:\"老東西,你的煞兵呢?\"
    \"他們?\"玄陽子笑得更得意了,\"正在陪風痕公子玩捉迷藏呢。等我用你們的血徹底激活煞核,整個大陸都會變成寒淵的一部分!\"他揮動長杖,杖頭的煞核爆發出強烈的黑光,觀星台的地麵開始劇烈震動。
    淩雪忽然將承影劍拋向空中,冰藍色的劍身在空中化作一道圓環,將她和淩霜護在中間:\"姐姐,用煞元珠!\"
    這次,淩霜沒有猶豫。她將黑色冰晶擲向圓環中心,冰與煞的力量瞬間爆發,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衝雲霄。玄陽子被光柱擊中,發出一聲慘叫,身體開始被冰晶覆蓋。他看著自己逐漸僵硬的手,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不可能...煞氣怎麽會反噬...\"
    \"因為你不懂。\"淩雪的聲音平靜卻有力,\"寒煞的力量,從來都不是用來毀滅的。\"她與淩霜相視一笑,同時抬手,光柱中的冰與煞開始旋轉,像極了太極圖的陰陽魚。
    玄陽子的身體最終化作一座冰雕,被光柱的力量推向崖邊,隨著一聲巨響墜入雲海。觀星台的震動漸漸平息,隕石上的裂紋完全修複,發出柔和的白光。月偏食恰好結束,第一縷月光落在兩人身上,將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最終重疊在一起。
    淩雪撿起地上的承影劍,劍柄上忽然彈出半截劍鞘,上麵刻著\"淩玥\"兩個字。她將劍鞘遞給淩霜:\"母親說,一人執劍鞘,一人握劍柄。\"
    淩霜接過劍鞘的手微微顫抖,鞘身的溫度竟與她的血脈產生共鳴。\"等修複完剩下的節點...\"她頓了頓,看向遠處雪山的方向,\"我們去母親的冰屋看看吧。\"
    風痕的身影這時出現在入口,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嘴角帶著笑意:\"看來我錯過了好戲。\"他看向修複完好的節點,\"星鬥陣穩定了,剩下的四個節點...\"
    \"一個一個來。\"淩雪與淩霜異口同聲,說完又同時笑了起來。月光下,承影劍的冰藍與劍鞘的暗金交相輝映,像極了寒淵封印上最古老的符文——那是由雙生之力共同譜寫的,關於守護與和解的新傳說。
    骨鳥這時落在觀星台的欄杆上,眼眶裏的金光閃爍著,仿佛在為她們祝福。遠處的落星崖傳來煞氣消散的聲音,新的黎明正在雲海盡頭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