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陳隨實際上並沒睜眼，隻是唐元月發現了陳隨的身體有了動靜，這才詢問道。
    陳隨想要起身，但渾身劇烈的疼痛卻讓他不由得一驚。
    “嘶？”
    不僅身體沒有辦法動彈，就連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
    “這裏，哪裏？”
    唐元月擰開一瓶水，遞到陳隨嘴邊：“一個沒有人的倉庫，來，我先喂你點水。”
    也許是不太會照顧人，陳隨被唐元月喂進的水給嗆住，可咳嗽帶來的痛苦又讓他的麵龐扭曲起來。
    “啊，抱歉，”唐元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擦幹陳隨嘴邊留下的水，輕輕將陳隨給扶了起來，“還是起來說話好些吧。”
    “嘶，痛……”
    唐元月又將陳隨放下了，一臉尷尬道：“你不會，傷到脊椎了吧？”
    “我，我不知道，”陳隨的呼吸有些亂了，“說實話，能活下來，運氣好。”
    唐元月蹲到陳隨頭邊，好奇道：“你究竟是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啊？”
    陳隨道：“肉身，七階，差點死了。”
    唐元月驚訝道：“一個七階肉身異能者？那你是怎麽把他解決的？”
    陳隨不解，想扭頭卻又不能，隻好繼續道：“不是，你帶人來，救的我？”
    “我去的時候隻有你一個人，”唐元月想了想，還是把人給交代了出來，“賈阿姨也在那裏。”
    “哦，那應該是她，從京城過來，很不容易了。”
    “那現在我們要去哪裏？”
    “啊？”陳隨有些詫異，“要不先帶我去醫院吧？”
    唐元月撓了撓頭，尷尬道：“可能不行，你被政府通緝了，罪名是故意殺人。”
    “故意殺人？”陳隨喃喃道，“隻有我嗎？”
    “還有幾個，好像是師傅的幾個兄弟，你應該認識吧。賈路、賈飛……”
    “我知道了。”陳隨開口打斷她。
    氛圍一時有些沉重，而且，陳隨他現在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等等，那你師傅呢？他也被通緝了？”
    提到賈遠，唐元月的神色明顯不太好，直接將手機舉到了陳隨的臉上。
    “暗部執行人賈遠，已確認，死亡？咳咳咳……”
    唐元月在一旁連忙升起土堆，免得陳隨跌下來，道：“你別這麽激動，對你身子不好。”
    “怎麽可能？”陳隨難以置信，“他怎麽可能會死？哪怕不敵那群七階，在甩掉我後，至少能逃啊。”
    唐元月道：“以我對他的了解，這應該是他自己的決定，隻不過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
    “那，現在……”
    唐元月掏出一張已經沒有什麽用處的廢紙，道：“你媽讓我給你一張七階治愈異能卷軸，我給你用上了，但後麵該做什麽她也沒給我說，我聽你的，咱們該去哪兒？”
    陳隨盯著唐元月手中的卷軸，上麵似乎還殘存著複雜的紋路。
    “我，我不知道了。”雖然一直給母親說要自己獨自去尋找父親的蹤跡，可突然以這樣的狀態麵對未知的未來，哪怕陳隨足夠理智，現如今也沒有方向。
    唐元月跳起來躺在陳隨旁邊，看著頭上的天花板，道：“反正我經曆是沒你的多，聽你的就行，你的傷至少也要養三個月才能好些，更何況還不清楚有什麽其他的內傷。”
    她沒有聽見回答。扭頭看過去，陳隨不知什麽時候又閉上了眼，探過呼吸後，才發現，人又昏迷了。
    “啊，真麻煩，你又變成殘廢了，我又沒辦法跟人正常交流，怎麽辦嘛。”
    ……
    等到陳隨醒來時，他們仍然在這一間倉庫中藏著。
    “你可昏了一天，我也沒有辦法，我的能值根本不敢往你體內探尋，生怕把你進一步搞傷。”唐元月將一根管子伸進陳隨的嘴裏，另一邊把水給慢慢擠了進去，“昨天還沒跟你說完呢，咱們現在在一個廢棄的村子裏，我簡單看了看，基本都撤好幾年了，找不到什麽藥品或者食物。”
    “這裏，還是東北那邊嗎？”
    “當然了，不然你以為我在幹嘛，”唐元月將抱來的柴火丟在地上，“你醒了也好，快點幫我點個火，昨晚可把我冷得夠嗆。”
    陳隨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蓋著的衣物，以及唐元月身上僅有的一件單衣。
    他努力抬起一根手指，可這根手指在半空中一直沒有動靜，唐元月都有些不耐煩準備開始催促，可注意到陳隨的表情時，也發現了端倪。
    “你的異能……”
    “讓我緩緩，”陳隨將手指放下，幾次深呼吸後，道，“找個幹燥的地方，別用這些木頭，找些枯草吧，這裏通風性不錯，就在這裏生火就行。”
    唐元月咬住嘴唇，挑眉後又出了門。
    等到唐元月離開之後，陳隨才又一次將注意放在了體內。
    “根本感受不到異能紋了，我身體究竟是遭遇了什麽？”他再度嚐試去運用自己的三種異能，可沒一種回應他，“能感受到能值流動，可為什麽不能使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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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口傳來聲音，陳隨道：“這麽快就找到了？”
    可來人卻沒多說話，左右看見無人，筆直朝陳隨衝來，就算是再遲鈍，他也能發現這是來找他的。
    然而他卻沒有辦法，畢竟連異能都用不了，現在就是砧板上的魚。
    熟悉的土係能值傳來，他眼睛隻能盯著天花板，對於一旁的打鬥，他沒辦法參與進去。
    “你們是怎麽找上來的？”唐元月看著對方在自己手上留下的傷痕，語氣帶著些許興奮。
    “那就是陳隨？是吧？”來人雙手攤開，兩把嶄新的匕首出現，帶著別樣的韻味，“幹我們這一行的不知道規矩？是我先來的，賞金可以分你部分，我八你二。”
    唐元月頓時笑出了聲，腳下的土地裂開，道：“你我都是五階，怎麽才給我兩成？”
    來人見狀，也是有些急了，連忙道：“我六你四，這是最大的讓步了，還有其他人也在追這人，咱們兩個五階沒辦法從他們手底下分一杯羹。”
    唐元月想了想，終於點頭道：“好啊，就這麽定了吧。”
    來人一喜，手中的匕首略微一鬆，卻被唐元月抓住了機會，揚起一把土撒進了對方的眼中，泥土化作刀刃準備刺入對方心髒。
    “別殺人。”
    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唐元月的手臂，她下意識地一腳踹過去，然而對方卻直接將人拎起來在空中轉了一圈，溫柔地放在地上。
    “六階的已經被我解決了，剩下的五階也跑了，就是不知道這家夥是什麽時候混進來的，”龍君如拍拍唐元月身上的塵土，盯著她的臉道，“就算被通緝，至少也別這麽狼狽。”
    “怎麽著也扯不到我身上吧，”唐元月指了指板子上麵躺著的陳隨道，“那家夥可比我狼狽多了。”
    龍君如把地上打滾的金係異能者一腳踹了出去，坐到陳隨身邊檢查了一番，道：“他經曆了什麽？”
    唐元月搖頭道：“我不知道，到的時候就這樣了，給他用治愈異能卷軸也沒什麽用。”
    “治愈異能沒有用？你覺醒治愈異能了？”龍君如與陳隨對上了視線，點頭之後拎起陳隨的手臂晃了晃，“使用了異能之後才這樣還是中途沒有變化？”
    唐元月想想，道：“中途隻有一丟丟變化，不過他的脈搏什麽的倒是恢複過來了，七階的治愈異能也治不好嗎？”
    “七階？那應該是遙姐給你的，東西還在嗎？讓我看看。”
    龍君如接過已經沒用的卷軸，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才緩緩道：“看來應該是傷到了異能方麵，所以身體上麵的傷反倒不顯得有多重了，既然身體都有些恢複的情況，那至少說明異能差不多已經好了。”
    “可陳隨用不了異能。”
    “用不了？”龍君如眼神詢問陳隨，得到肯定之後思考片刻，道，“你最弱的是哪個異能？”
    陳隨道：“空間。”
    “試試。”
    陳隨將能值全部用在感受空間上，雖然甚至沒有一階時的那種感受，但他還是微弱地察覺到了一絲。
    看見陳隨這番神情，龍君如知道他感受到了，道：“異能恢複也得有個過程，弱點的恢複得快些，要等你五階的異能恢複，怕是還要過一段時間。”
    “明白了，謝謝龍叔。”
    唐元月道：“我們要跟你走嗎？”
    龍君如無奈笑道：“我要去守墓了，你們跟我走的話會被發現，說起來，我就是為了這件事來找你們的。”
    他從異能器中拿出一張地圖，道：“這是我從遙姐那邊偷過來的，她被抓進精神病院了，我沒有辦法進去找她，隻能把她那邊的東西翻了一遍，把這張地圖翻了出來。”
    “什麽？”
    “這是什麽？”唐元月把陳隨摁了下去，看著上麵那仿佛是幼童隨手畫的線條，好奇道。
    “這是遙姐找一個朋友用的，她用這東西用了很久，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以她的記憶力，為什麽非得每次都照著這玩意兒找人，明明可以直接去目的地的，偏要中途停留。”
    “所以我們要去找誰？”
    “一個能護住你們的人，一個欠了遙姐很大人情的人，”龍君如嚴肅道，“唯一一個從軍部那邊全身而退的八階異能者，道門真。”
    “道門真？沒聽說過。”
    龍君如笑道：“你們這些小輩肯定不知道，現在我也不太好說，反正你們倆找到他之後就能確保剩下的日子裏不被找到了，我把你們送到路上去，你們就趕緊走吧，這邊可能也快繼續被人查了。”
    他將能值附在手掌，將三根木頭簡單切割組裝，做了一個簡易的、輪子勉強看上去像是圓的輪椅。
    “我藝術水平不夠，路上要有什麽不方便的可能需要元月你多注意一下，走吧。”
    龍君如帶著二人來到大路，此時天色漸暗，路上隻有一個老頭在騎著收廢品的車。
    “這條路上追陳隨的已經被我逼退了，你們快些走吧，”龍君如憂慮地看著這兩個年輕人，甚至其中一位還沒有什麽行動能力，“對了，元月，記得我勸你的話，你情況很不尋常，遇上事情，別殺人，至少別輕易，隨便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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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隨瞥向唐元月，眼神複雜，不過並沒有說話。
    “知道了。”唐元月低下頭，答應了下來。
    龍君如眺望著他們的背影，隻感覺自己又老了幾分，想起了賈遙當年為他所做一切，以及後來暗部的各個幹部為報恩跟隨她，跟現在對比，說不上後悔或是其他什麽的，龍君如隻想去總部找人打上一架，畢竟這幾乎是他唯一宣泄情緒的方式了。
    “小夥子，酒還是要少喝，姑娘你也是，你家這位酒量不好就勸勸嘛。”
    唐元月一開始還有些緊張，可想起龍君如的話，放鬆下來，道：“遇上點事，就由著他了。”
    “酒這個東西啊，雖然能爽上一時，但對身體確實不好，你們小兩口還年輕，可要注意一下啊，這是準備回家嗎？”
    唐元月一頓，道；“是，準備回家。”
    “哦，原來是隔壁村的啊，”老人了然，道，“再過一段距離就到了，我就先下去了。”
    “好，老人家再見，”唐元月站在原地，等到老人的身影離開她的視線後，輕輕拍拍陳隨的臉蛋，好笑道，“喂，叫你以後別喝那麽多酒。”
    陳隨睜開眼睛，眼神略帶憂傷，道：“可惜了，你說錯了話。”
    “怎麽？嫌棄我說我是你老婆？”
    “不，我現在沒有家。”
    陳隨強行想要將自己的頭給往旁邊轉動，可最終卻放棄了，唐元月心中一動，將輪椅轉了個方向，道；“後悔了？”
    陳隨看著村中已經點起的燈火，村子不小，從陳隨這裏看去，半座山似乎布滿了螢火蟲，他苦笑道：“心中確實有那麽一點後悔，但又能怎樣呢？還是趕緊找那位八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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