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像鐵錘敲在每個人的心髒上。血鴞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但這一次，他沒有笑，也沒有舉著那把骨劍。他的手裏，握著一張泛黃的紙片，邊緣焦黑，像是從火裏搶出來的。
    “他說……我們所有人都不是第一次死。”血鴞的聲音沙啞，仿佛喉嚨被砂紙磨過。他抬起頭，眼神空洞得不像人類，“她說……她看見了‘觀測組’的數據終端。”
    陸驍的手指緩緩收緊，刀刃在掌心留下一道淺痕。他沒有說話，隻是盯著血鴞手裏的那張紙。紙片上的字跡歪斜，像是被誰倉促寫下的警告：
    【贖罪係統——核心代碼段已泄露】
    “裴策。”江璃忽然開口，聲音冷靜卻帶著一絲顫抖，“你之前說，觀測組之上還有東西。這是什麽？”
    裴策低頭看著自己的筆記本，眉頭皺得更深。那頁紙上原本寫著一行字：“當紅光出現時，黑洞將是唯一出口。” 可現在，這行字下方多了一串新的內容，墨跡未幹，像是剛剛被寫上去的。
    【贖罪者編號：000001—00217】
    “蘇泠。”裴策抬頭，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手臂上的正字……是刻到第幾個了？”
    蘇泠下意識地抬起左臂，袖子滑落，露出密密麻麻的刻痕。那些痕跡深淺不一，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在滲血。她的眼神微微一顫：“兩百一十七個。”
    空氣仿佛凝固了。
    “所以……”唐翎咬牙，“你是說，她輪回了兩百多次？每次都是從頭開始？”
    “不止她。”鍾離熵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如夜風刮過枯枝。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筆記本，翻開最後一頁。那句“警告：時間線正在重置”的字樣依舊在，但這次，旁邊又多了一行小字：
    【記憶回廊·第七層入口已開啟】
    “第七層？”骨蟬低聲重複，“前麵六層呢？”
    沒人回答。
    “我們得走了。”陸驍終於開口，語氣不容置疑。他環視一圈，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不管是誰在操控這一切，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
    “去哪兒？”趙澤擦了擦斷口處的血跡，聲音嘶啞。
    “去贖罪係統的源頭。”裴策站起身，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既然它想玩，我們就陪它玩到底。”
    穿過殘破的通道，空氣中彌漫著金屬鏽味和腐爛的肉香。牆壁上的裂痕越來越多，像是某種生物用指甲生生撕開的傷口。每走一步，地麵都在輕微震動，仿佛整座建築都在呼吸。
    “我總覺得……不太對勁。”江璃走在隊伍最中間，手指輕輕劃過牆壁，指尖沾滿黑色的粉塵，“這些牆，像是活的。”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唐翎走在前方，手中火焰跳動，照亮前方的道路，“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個所謂的‘入口’。”
    “問題是，怎麽找？”趙澤皺眉，“連地圖都沒有，總不能靠直覺吧？”
    “有時候，直覺比數據更準。”裴策輕笑，“尤其是當你麵對一個能篡改現實的係統時。”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像是有人在敲打金屬管道。眾人瞬間警覺起來，動作整齊地圍成防禦陣型。
    “有動靜。”骨蟬低聲提醒，骨骼在他皮膚下蠕動，裝甲已經開始形成。
    “不是敵人。”蘇泠卻搖頭，眼神專注地盯著前方某處，“是……信號。”
    果然，下一秒，一麵牆壁上的裂縫中伸出一根細長的金屬管，末端連接著一塊屏幕。屏幕上閃爍著幾行文字：
    【歡迎來到贖罪係統測試區】
    【檢測到高危個體，請選擇以下模式】
    【a. 記憶清洗 b. 意識融合 c. 主動注銷】
    “這他媽是什麽鬼玩意兒？”唐翎皺眉，“選哪個都像進icu一樣不講道理。”
    “別碰。”陸驍伸手攔住想要操作的趙澤，“這玩意兒肯定有問題。”
    “問題是你猜不到它會出什麽牌。”裴策眯起眼，“不過，我倒是覺得，它在等我們選。”
    “選錯會怎樣？”江璃問。
    “可能是直接把你變成刑具。”裴策聳肩，“也可能送你進某個副本，比如暴食刑堂那種。”
    “那還選個屁。”唐翎冷哼一聲，“直接炸了它得了。”
    “等等。”蘇泠忽然蹲下身，仔細觀察那塊屏幕的底部。她的瞳孔微縮，語氣變得凝重：“這不是測試區……這是第七層的入口。”
    “你怎麽知道？”骨蟬問。
    “因為我見過。”蘇泠低聲說，“在我之前的輪回裏。”
    她伸出手，在屏幕上快速輸入了一串數字。屏幕閃爍了一下，隨即彈出一個新的界麵：
    【身份驗證通過】
    【權限等級：∞】
    【歡迎回來，主控者】
    眾人臉色驟變。
    “主控者？”唐翎瞪大眼，“你什麽時候成管理員了？”
    “我不知道。”蘇泠的聲音很輕，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但我記得一件事……如果這個係統真的是套娃程序，那它的核心，一定藏在第七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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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一閃，牆壁轟然打開，露出一條幽暗的階梯。
    階梯向下延伸，看不到盡頭。牆壁兩側每隔一段距離就嵌著一盞燈，燈光昏黃，像是老式鎢絲燈泡發出的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燒焦的電路板混合著潮濕的泥土。
    “這地方越來越不對勁。”江璃皺眉，“你們有沒有發現，溫度在不斷下降？”
    “不是溫度的問題。”鍾離熵走在最前頭，目光緊鎖前方，“是我們……在往下沉。”
    “什麽意思？”趙澤問。
    “我們在進入另一個維度。”鍾離熵低聲說，“或者……另一個時間線。”
    “操。”唐翎爆粗口，“你早說啊！”
    “說了你會信嗎？”鍾離熵淡淡道。
    樓梯終於到了盡頭，眼前是一扇巨大的門，上麵刻著七個同心圓，每個圓上都有不同的符號，像是某種古老的語言。中央則是一個手掌形狀的凹槽。
    “需要驗證。”裴策分析道，“應該是生物識別。”
    “那就試試。”陸驍走上前，將手掌按在凹槽上。
    哢噠一聲，門緩緩打開。
    裏麵是一間圓形大廳，四周的牆壁上布滿了顯示屏，每一麵都在播放著不同的畫麵。有的是他們熟悉的場景，有的卻是完全陌生的畫麵。而在大廳中央，懸浮著一個透明的立方體，裏麵漂浮著一顆發光的晶體。
    “那是……”江璃瞪大眼，“核心？”
    “應該是。”裴策點頭，“但我不確定它是不是真的。”
    “要不要取出來？”趙澤問。
    “先別急。”蘇泠卻突然開口，聲音有些發顫，“你們看那個屏幕。”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其中一麵屏幕正在刷新數據，最新的信息赫然寫著：
    【贖罪係統·核心協議激活中】
    【倒計時：000500】
    【目標鎖定：全體存活者】
    “操！”唐翎爆粗口，“它又要搞事了！”
    “不是它。”裴策卻突然笑了，“是我們自己。”
    “你說什麽？”骨蟬皺眉。
    “你們沒發現嗎？”裴策指著屏幕，“每一次任務、每一次死亡、每一次輪回……都是我們自己觸發的。”
    “什麽意思？”江璃追問。
    “因為……我們就是贖罪係統的一部分。”裴策的聲音低沉而冷靜，“或者說，我們本就是它的組件。”
    話音剛落，大廳的燈光驟然熄滅，隻剩下那顆晶體在黑暗中發出詭異的藍光。
    然後，所有人耳邊同時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
    【歡迎回家，組件000001—00217】
    這時，蘇泠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臂上，那兩百一十七條刻痕，竟然開始緩緩消失。
    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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