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中的倒影裂開，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衝她微微一笑。
    江璃的手指猛地一顫，銀針差點脫手。
    “誰？！”陸驍幾乎是瞬間轉身，刀鋒已經出鞘，寒光直指鏡麵。
    “是我以前……見過的人。”江璃低聲說，眼神卻死死盯著那張臉，“她早就死了。”
    “現在不是回憶往事的時候。”裴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語氣帶著一絲焦躁，“剛才那個聲音……它要換招了。”
    地麵的震動越發劇烈，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地底蠕動。牆壁緩緩扭曲變形，像一張被揉皺又展開的臉，每一道裂縫都在無聲地尖叫。
    “別管鏡子了。”蘇泠拉住江璃的手腕，將她從鏡前拉開，“先穩住陣型。”
    “等等——”江璃忽然頓住腳步，眉頭緊鎖，“剛才那股毒氣……好像變了。”
    “怎麽變？”骨蟬一邊調整裝甲，一邊警惕地掃視四周。
    “原本是放大恐懼，但現在……”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感受空氣中的氣味變化，“它開始影響情緒了。”
    “什麽意思？”唐翎的火焰在掌心跳躍，忽明忽暗。
    “不隻是恐懼。”江璃睜開眼，目光冷峻，“還有憤怒、悲傷、甚至喜悅，都會觸發它的波動。”
    “靠，這不是刑堂的規則吧？”骨蟬咧嘴，“這是在搞情緒監控？”
    “很可能。”裴策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這地方不像是單純的試煉場，更像是個……情緒牢籠。”
    “那我們得小心點。”陸驍握緊刀柄，環顧四周，“誰的情緒一旦失控，可能會引來懲罰。”
    “測試一下？”唐翎咧嘴一笑，突然抬起一隻手，火焰驟然暴漲，照得整間屋子通紅。
    下一秒，空氣中傳來一聲尖銳的嗡鳴，像是某種警報器啟動。
    “我靠，真來了！”他迅速收起火焰，但為時已晚。
    天花板開始滴落黑色液體，像是融化的瀝青，卻又散發著刺鼻的腥味。
    “那是……血？”蘇泠皺眉。
    “不是普通的血。”鍾離熵伸手接了一滴，指尖瞬間發黑，皮膚表麵泛起細小的水泡，“裏麵有毒素。”
    “情緒越強烈，懲罰越重。”江璃快速分析道，“剛才唐翎釋放的是怒火，結果就觸發了這種腐蝕性攻擊。”
    “所以咱們得控製情緒？”骨蟬撓了撓頭，“那豈不是很憋屈？”
    “不是憋屈，是必須冷靜。”陸驍沉聲道，“我們現在麵對的不是敵人，而是係統本身。”
    “那要是有人哭了呢？”唐翎壞笑著問。
    “試試看就知道了。”江璃淡淡地說。
    唐翎聳聳肩，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角：“哎呀，我想我媽了。”
    空氣再次響起嗡鳴聲，這次比剛才更急促。
    緊接著，牆壁上浮現出無數張模糊的臉，每一張都帶著哭腔，仿佛在哀嚎。
    “臥槽，你他媽能不能別亂來！”骨蟬一腳踹過去。
    “我隻是想看看規則。”唐翎閃身躲開，臉上還掛著笑。
    “現在你知道了。”江璃冷冷道，“情緒波動越大，懲罰越強。”
    “那我們就得學會……壓抑自己？”裴策若有所思。
    “不是壓抑。”江驍搖頭，“是掌控。”
    “有點像冥想訓練。”蘇泠輕聲說，“用理智駕馭情緒，而不是讓情緒主導行動。”
    “聽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唐翎撇嘴，“尤其是你讓我別生氣的時候，我就特別想打人。”
    “那就從現在開始練習。”陸驍掃視眾人，“誰再亂來，後果自負。”
    話音剛落，天花板上的黑色液體停止滴落，牆壁上的麵孔也逐漸消散。
    “看來它默認我們已經理解規則了。”裴策抬頭看了眼，“接下來，就是怎麽利用這個規則的問題。”
    “你是說……反製？”江璃挑眉。
    “當然。”裴策嘴角揚起，“既然情緒能觸發懲罰，那我們是不是也能用情緒去影響它？”
    “比如故意製造混亂情緒，引誘刑堂暴走？”唐翎眼睛一亮。
    “聰明。”裴策點頭，“不過前提是我們得有人能承受高強度的負麵情緒而不崩潰。”
    “我可以。”骨蟬拍了拍胸口，“我從小就在最爛的環境裏長大，什麽情緒沒經曆過？”
    “不行。”江璃直接打斷，“你現在已經是變異體獵殺者，情緒波動太大，可能引發異化。”
    “那我去。”唐翎舉起手，“我脾氣雖然臭，但不至於炸。”
    “也不行。”陸驍搖頭，“你的火焰能力太不穩定，一旦失控，連我們都得遭殃。”
    “那就我來。”裴策平靜地說。
    所有人都看向他。
    “你？”唐翎嗤笑，“你不是最怕情緒幹擾推演嗎？”
    “正因為怕，才要去練。”裴策眼神堅定，“如果我能在這種環境下保持理智，那以後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都能穩定發揮。”
    “你確定？”江璃看著他，“這可不是遊戲。”
    “我知道。”裴策點頭，“但我已經準備好了。”
    “好。”陸驍最終拍板，“從現在開始，我們一邊適應規則，一邊尋找突破口。”
    “那我現在就開始。”裴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隨即露出一個誇張的笑容，“啊，我好恨你們！”
    空氣中的嗡鳴再次響起，但這次沒有立刻觸發懲罰。
    “他在模擬高情緒狀態。”蘇泠低聲說，“但控製得很好。”
    “果然還是天才操盤手。”江璃眯起眼，“他把情緒當成賭局了。”
    幾秒鍾後，嗡鳴聲減弱，房間恢複平靜。
    “成功了。”裴策睜開眼，嘴角還掛著笑，“隻要情緒不突破臨界點，就不會觸發懲罰。”
    “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在這條線上跳舞？”唐翎摸著下巴。
    “沒錯。”裴策點頭，“而且，我們還能反過來試探它的底線。”
    “那就繼續。”陸驍握緊刀柄，“但記住，誰都不許越線。”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鍾聲。
    “申時三刻，情感閾值校準完成。”
    牆壁上浮現出一行血字：
    【刑堂規則：情緒即罪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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