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起槍突然——
    一顆子彈擦著唐翎的耳廓飛過，打在身後的石壁上濺起火星。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味，像是某種金屬在高溫下熔化的氣息。
    “誰開的火！”陸驍怒吼，但沒人回應。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前方——那座巨大的能量樞紐正緩緩旋轉，每一道光弧都在跳躍中編織出詭異的符號，像是一段段被遺忘的代碼正在自我修複。
    “這玩意兒……它在重啟。”裴策的聲音有些發顫，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大腿，“而且我們剛才觸發了什麽不該碰的東西。”
    “你管這叫‘不該碰’？”江璃扶著牆喘氣，臉色蒼白得嚇人，“剛才那種壓迫感，你們不覺得……有點像刑堂最深處那個聲音嗎？”
    “你是說主神？”骨蟬低聲問，外殖裝甲在他皮膚下蠕動，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不確定。”她咬牙，“但它肯定知道我們在看它。”
    樞紐中心開始浮現影像，模糊的畫麵像是從某個老舊監控中截取的片段。畫麵裏站著一個身影，穿著和他們一樣的戰術服，手裏握著一把刀。可當鏡頭拉近時，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那人沒有臉，隻有一張空白的麵具。
    “操……”唐翎後退一步，腳踩到了什麽，低頭一看，是幾根斷裂的電線，正冒著幽藍的電弧。
    “別亂動。”鍾離熵伸手攔住他，“這東西還在充能。”
    “充你大爺的能！”唐翎甩開他的手，“老子現在隻想知道，咱們到底是不是進了死循環！”
    “冷靜點。”陸驍沉聲道，眼神卻一直沒離開那個影像。他總覺得那個人影的動作很熟悉，尤其是那握刀的方式……
    “我冷靜個屁！”唐翎怒吼，“你們誰告訴我，剛才那個按鈕是誰按的？！”
    空氣瞬間凝固。
    沒人說話。
    “……不是你？”江璃皺眉看向鍾離熵。
    “我連黑洞都沒收完就衝出來了。”他搖頭，“而且……我記得自己當時在喊‘別讓他碰按鈕’。”
    “那就奇怪了。”蘇泠輕聲開口，盯著那影像越來越清晰的臉孔，“如果沒有人按下啟動鍵……那它是怎麽被激活的？”
    話音剛落，整個空間猛地一震，樞紐中心的光芒驟然暴漲，一股熱浪撲麵而來。眾人本能地閉眼，再睜開時，那影像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紅色數字：
    【罪業值：17】
    “……十七？”裴策眯起眼睛，“上次不是才十二嗎？”
    “係統更新了。”江璃冷笑，“或者……它終於找到新的計算方式了。”
    “什麽意思？”骨蟬問。
    “還記得暴食刑堂的數據嗎？”她低聲道，“饑餓值每分鍾翻倍，唯一食物是其他玩家的記憶。”
    “所以呢？”唐翎皺眉。
    “所以……也許我們現在的罪業值，不隻是靠選擇來累積了。”她抬頭看著那數字，“而是靠……記憶。”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眾人心頭炸開。
    “你是說……它在偷我們的記憶？”陸驍的聲音陡然壓低。
    “更準確地說，是在讀取。”蘇泠指著手臂上的符文，“這些紋路，它們在記錄我們的情緒、經曆，甚至……潛意識。”
    “媽的。”鍾離熵喃喃道，“難怪我剛才用黑洞的時候，感覺腦子像被人抽了一塊。”
    “問題是……”裴策忽然笑了，笑得有點陰森，“它為什麽要記錄這些？”
    沒人回答。
    因為答案其實很簡單。
    它在準備。
    準備把他們變成真正的數據。
    “好了。”陸驍打斷沉默，語氣不容置疑，“不管它想幹什麽，我們現在隻有一個目標——連接核心，找到出口。”
    “你以為我不知道？”江璃翻了個白眼，“問題是這玩意兒明顯不想讓我們靠近。”
    “那就讓它聽話。”唐翎活動了下手腕，藍色火焰重新在掌心燃起，“我最喜歡燒東西了。”
    “等等。”蘇泠突然伸手攔住他，“先讓我試試。”
    她緩步走向樞紐，腳步輕得幾乎聽不到聲音。每一步落下，空氣中的能量波動就越強，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她。
    “你真的沒問題？”陸驍低聲問。
    “沒事。”她回頭一笑，笑容卻帶著一絲說不出的疲憊，“我隻是……想確認一件事。”
    “什麽事？”
    “它是不是……也在等我。”
    她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到樞紐表麵。刹那間，整座建築劇烈震動起來，地麵裂開數道縫隙，熾熱的能量從裂縫中噴湧而出。
    “快退！”陸驍大喊。
    但蘇泠沒有動。
    她的瞳孔微微收縮，嘴唇輕輕翕動，像是在說什麽。可沒人聽得清。
    下一秒，她的手臂上浮現出一個新的符文，和其他的完全不同——那是一個倒寫的“正”字。
    “……這是什麽？”江璃瞪大雙眼。
    “輪回次數。”蘇泠的聲音飄忽不定，仿佛來自另一個時空，“這是我……第一次沒記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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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樞紐的光芒驟然暗淡下來，仿佛被什麽東西吸走了能量。整個空間陷入短暫的寂靜，隻剩下眾人急促的呼吸聲。
    “……你做了什麽？”裴策打破沉默。
    “我告訴它……我是誰。”她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然後它……回應了。”
    “回應個屁！”唐翎罵道，“你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我沒那麽傻。”她笑了笑，“隻是交換了一點信息。”
    “什麽信息？”
    “關於……現實世界的坐標。”
    空氣驟然降溫。
    “你說什麽？！”陸驍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說，”她重複了一遍，聲音依舊平穩，“我告訴它，我要回家。”
    樞紐再次亮起，這次不再是冰冷的紅光，而是一種溫暖的金色。那光芒緩緩流淌，如同晨曦灑落在湖麵上。
    “看來……它也想出去。”她輕聲說。
    “那你打算怎麽做？”骨蟬問。
    “連接它。”她說，“用我的記憶，作為鑰匙。”
    “你瘋了！”江璃抓住她的肩膀，“你以為自己是什麽？超級計算機？你要是出了事——”
    “那就再來一次。”蘇泠打斷她，眼神堅定，“反正我已經死過兩百多次了。”
    她再次伸出手，這一次，樞紐主動回應了她。
    一道金光從她指尖蔓延開來，順著她的手臂爬上全身。她閉上眼，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歡迎來到……真實世界。”
    下一秒，她的身體猛地一震，整個人像是被某種力量拉扯進樞紐內部。
    “蘇泠！！！”陸驍衝上前，卻隻抓到一片虛無。
    樞紐的光芒徹底穩定下來，中央浮現出一行文字：
    【連接成功】
    而就在那一刻，所有人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那是蘇泠的聲音，但又不完全像她。
    “你們聽見了嗎？”
    她問。
    “家的方向。”
    她抬起另一隻手，指向樞紐深處。
    “在那裏。”
    她邁出一步。
    身影消失在光中。
    這時，她發現鍾表指針在倒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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