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猛地睜開眼，鼻腔裏還殘留著腐爛與金屬混合的氣味。她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條狹長的通道裏，四周牆壁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號，像某種古老文字，又像是程序代碼。
    她低頭一看，手中依舊緊握著那本筆記本，封麵已經泛黃，邊角磨損得厲害。她的心跳還沒完全平複，耳邊仿佛還回響著那個“自己”的聲音：“歡迎回來，0317號實驗體。”
    她咬了咬嘴唇，疼痛感清晰而真實。
    這不是幻覺。
    “其他人呢？”她低聲問。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腳步聲，沉重而急促。她迅速後退一步，背靠牆壁，手指悄悄探向袖口中的毒針。
    “別緊張。”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是我。”
    陸驍從陰影中走出，臉上帶著一絲疲憊，眼神卻依舊警覺。他的戰術服有些破損，右手虎口處還有一道新鮮的擦傷。
    “你也出來了？”江璃問。
    “嗯。”他點了點頭，環顧四周，“這裏應該是刑堂的核心區域。”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問：其他人在哪裏？
    突然，頭頂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是骨蟬低沉的聲音：“我找到了出口。”
    他們抬頭看去，隻見天花板裂開了一條縫，一縷微弱的光從縫隙中透出。骨蟬的身影在裂縫邊緣一閃而過，骨骼外殖裝甲在他身上若隱若現，像是隨時準備爆發。
    不多時，唐翎、鍾離熵、蘇泠和裴策也陸續出現。每個人都顯得有些狼狽，但至少都還活著。
    “密碼破解了嗎？”裴策一邊走過來一邊問，語氣平靜得不像是剛經曆了一場精神層麵的折磨。
    “應該解開了。”江璃將筆記本遞給他，“不過……我看見了一些東西。”
    “比如？”裴策翻動著筆記，眉頭微皺。
    “比如……我們可能並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
    空氣驟然安靜下來。
    “什麽意思？”唐翎問，語氣有些冷。
    “我看到的記憶片段……”江璃緩緩開口，“不是這一輪的。更像是……無數次輪回的殘影。”
    “時間倒流？”蘇泠輕聲說，她的手臂上隱約能看到幾個刻痕。
    “不，更像是一種……數據殘留。”江璃頓了頓，“我們可能不是玩家，而是係統的一部分。”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先別說這些。”陸驍打斷氣氛，“傳送門在哪？”
    “那邊。”鍾離熵抬手一指，“但我試過了，部分人無法通過。”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在通道盡頭，一道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傳送門靜靜懸浮著，表麵流轉著奇異的能量波紋。
    “什麽意思？誰不能通過？”唐翎皺眉。
    “罪業值。”鍾離熵語氣低沉，“你們沒發現嗎？剛才的空間裏，每個人都在麵對自己的‘原罪’。而那些罪業值……沒有清零。”
    “我的是82。”蘇泠抬起手腕，上麵浮現出一串數字，“再殺一個人就能清零。”
    “你瘋了？”江璃皺眉。
    “冷靜點。”裴策合上筆記本，“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我們需要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怎麽解決？”骨蟬冷冷問，“殺隊友？還是等主神來審判我們？”
    “都不是。”裴策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們還有別的選擇。”
    “什麽選擇？”陸驍問。
    “贖罪悖論。”裴策輕輕敲了敲太陽穴，“每個通關者都會清除自身罪業，但同時也會繼承被他殺死之人的罪孽。換句話說——”
    “我們可以互相清除。”江璃瞬間明白了。
    “沒錯。”裴策點頭，“隻要有人能順利通關，就可以把其他人的罪業一起帶走。”
    “前提是那個人必須活著出去。”鍾離熵補充。
    “所以問題來了。”唐翎掃視一圈，“誰去送死？”
    氣氛再次凝固。
    “我有個提議。”裴策忽然開口，“不如賭一把。”
    “什麽意思？”陸驍警惕地看向他。
    “概率推演。”裴策閉上眼睛，片刻後睜開，“如果我們隨機選擇一人強行送出，成功概率是67.4。但如果讓我來做決策者……可以提升到89.2。”
    “你是想讓我們聽你的安排？”江璃冷笑。
    “我隻是提供最優解。”裴策聳肩，“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不信我。”
    “我信你個鬼。”唐翎直接拔出火焰纏繞的匕首，“你上次差點害死我。”
    “那次是為了破局。”裴策語氣不變，“這次也是。”
    “夠了！”陸驍喝止爭吵，“現在不是內鬥的時候。我們必須做出決定。”
    “等等。”蘇泠忽然開口，“如果罪業值不清零的人強行穿過傳送門……會發生什麽？”
    “肉體重組為刑具。”鍾離熵淡淡回答。
    眾人臉色一變。
    “那就是死路一條。”江璃咬牙。
    “那就必須有人留下。”唐翎冷笑，“問題是，誰願意當這個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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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不一定非要犧牲。”江璃忽然想到什麽，“我在空間裏聽到一句話——隻有背負最多罪孽的人，才能真正理解係統的規則。”
    “什麽意思？”陸驍問。
    “也許……罪業值本身就是一個測試。”她緩緩說道，“也許它不是障礙，而是鑰匙。”
    “你是說……”裴策眼神一亮。
    “也許我們誤解了整個係統。”江璃深吸一口氣，“也許，真正的通關條件，不是清除罪業，而是接納它。”
    空氣仿佛凝固了。
    “你是說……帶著罪孽離開？”唐翎皺眉。
    “為什麽不試試？”江璃走向傳送門，“如果係統真的想懲罰我們，就不會給我們留下任何活路。但它給了我們選擇的機會。”
    “可一旦失敗……”鍾離熵欲言又止。
    “那就變成刑具。”江璃苦笑，“反正我們早就不是‘人’了，不是嗎？”
    沒人說話。
    良久，陸驍率先邁步，走到她身邊。
    “我陪你。”他說。
    接著是骨蟬、蘇泠、鍾離熵……
    最後隻剩下裴策。
    “你不打算押寶一次？”江璃看著他。
    裴策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罕見的情緒波動。
    “有時候，賭徒也需要一點信仰。”
    他走向傳送門。
    七人並肩而立，麵前是那道幽藍的光。
    “準備好了？”陸驍問。
    “隨時可以。”江璃點頭。
    他們一步步向前走去，身影逐漸被光芒吞沒。
    就在最後一人跨入的瞬間，地麵突然震動起來，牆壁上的符號開始閃爍，仿佛在回應某種未知的召喚。
    “快！進去！”陸驍大喊。
    江璃最後一個踏入傳送門，身後的一切瞬間模糊。
    而在他們離開的一刹那，牆上的符號重新排列，組成了一句全新的提示：
    【警告：檢測到異常數據流入】
    但此時，已無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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