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還在滴。
    裴策消失的地方，空氣泛著詭異的漣漪。那根插在肉球上的導線像一條蛇，扭動著不斷延伸進更深層的數據核心。
    “他……還活著嗎？”唐翎的聲音有些發抖。
    沒人回答。
    陸驍握緊匕首，刀刃已經鏽蝕得不成樣子，但他依舊站在最前頭。他的動態視覺強化讓他能看清那些黑色液體凝聚成怪物的過程——它們是數據具象化的產物，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從不同副本裏剪輯出來的殘片。
    “別讓它成型。”他說，“打斷它的生成邏輯。”
    江璃迅速甩出一管藍色試劑，液體在空氣中炸開，形成一片毒素霧氣。剛成型的怪物發出淒厲尖叫，身體開始潰爛，但新的又從裂縫中湧出來。
    “我們撐不了多久。”骨蟬的裝甲已經開始剝落，露出底下蠕動的骨骼。他咬牙撐住外殖形態，“係統正在自我修複，而且……它在學習我們的攻擊方式。”
    “那就別用常規方法。”鍾離熵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有個辦法。”
    眾人齊刷刷看向他。
    他手裏緊攥著筆記本，紙頁間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笑容溫和，背景卻是一間布滿金屬管道的密室。
    “我在贖罪係統裏留了後門。”他說，“如果我能連上主控終端……也許可以繞過算法鎖，直接終止自毀程序。”
    “也許？”蘇泠皺眉。
    “也許就是賭命。”鍾離熵苦笑，“和裴策一樣。”
    “我去。”江璃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我的血液可以幹擾係統的防禦機製，給你爭取時間。”
    “不行。”唐翎攔住她，“你太關鍵了，不能冒險。”
    “那你來？”江璃反問，語氣平靜但不容置疑，“還是說，你想看著我們都變成這坨肉的養料？”
    唐翎沉默了。
    江璃已經走向控製台的方向，步伐堅定。她的皮膚表麵滲出細密的汗珠，混著血液，在空氣中凝結成淡紫色晶體。
    “記住，時間不多。”她說。
    鍾離熵點頭，跟了上去。
    剩下的幾人則死死守住通道口，怪物一波接一波地衝來，仿佛永無止境。
    “這玩意兒怎麽殺都殺不完！”陸驍一刀劈碎一隻怪物的腦袋，卻發現它的身體立刻重組成了兩隻。
    “它們不是實體。”骨蟬喘著粗氣，“是算法模擬出來的防禦機製！”
    “那我們就改寫算法。”唐翎眼中閃過一抹火光，“我來引開它們注意力，你們想辦法破壞核心。”
    “你瘋了？”陸驍瞪眼。
    “我沒瘋。”唐翎咧嘴一笑，“我隻是想活得久一點。”
    說完，他一步踏出，藍色火焰在他周身燃起，將靠近的一切燒成灰燼。怪物們發出尖銳的哀嚎，紛紛朝他撲去。
    陸驍沒有多說什麽，揮刀迎戰。
    另一邊，江璃和鍾離熵已經抵達控製台。屏幕閃爍不定，代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密碼呢？”江璃問。
    “不是傳統密碼。”鍾離熵盯著屏幕，“是算法難題，必須在五分鍾內破解，否則係統會啟動強製熔斷。”
    “什麽類型？”
    “博弈論模型嵌套混沌方程，還有……”鍾離熵瞳孔微縮，“不對勁。”
    “怎麽了？”
    “這個題……我解過。”他低聲說，“不止一次。”
    江璃神色一變：“什麽意思？”
    “我在贖罪係統裏死了不止一次。”鍾離熵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每一次輪回，我都試圖解開這個謎題。可每次都在最後關頭失敗。”
    “所以這次……你要成功。”江璃按住他的手，“現在不是回憶過去的時候。”
    鍾離熵深吸一口氣，開始輸入指令。屏幕上跳出一個巨大的算式，旁邊倒計時顯示：4分58秒。
    “這是個陷阱。”他忽然說。
    “什麽？”
    “題目本身有問題。”鍾離熵快速掃視著數據流，“它看似是讓我們求最優解，但其實……它是在誘導我們進入某個特定的計算路徑。”
    “你是說，答案本身是圈套？”
    “對。”鍾離熵抬頭看她，“如果我們按照正常思路解題，就會觸發隱藏協議——讓整個係統完成‘淨化’。”
    “那怎麽辦？”
    “逆向思維。”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既然它是要我們走特定路徑，那我就偏不走。”
    指尖飛快敲擊鍵盤，他開始手動修改算法結構。屏幕上的數字開始劇烈波動，警報聲驟然響起。
    “你在幹什麽？！”江璃急道。
    “打破循環。”鍾離熵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就像你說的，我們從來都不是燃料。”
    倒計時跳到3分21秒時，屏幕突然黑了一瞬，接著彈出一個新的界麵：
    【警告：檢測到非授權行為】
    【執行選項：a. 終止進程 b. 覆蓋協議】
    鍾離熵毫不猶豫按下b鍵。
    下一秒，整個空間劇烈震動。
    “你做了什麽？”江璃問。
    “把贖罪係統的底層協議給覆蓋了。”他喘著氣，“但它不會輕易放棄，接下來它會嚐試重建邏輯鏈。”
    “也就是說，這隻是第一關？”
    “對。”鍾離熵眼神複雜地看著她，“而且……這一關，可能比想象中難得多。”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他們回頭一看，隻見唐翎被一隻怪物撲倒在地，藍色火焰幾乎熄滅。
    “該死！”江璃轉身就要衝過去。
    鍾離熵卻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江璃怒目而視：“你還想等什麽？”
    鍾離熵沒有說話，而是盯著唐翎的方向。隻見那隻怪物的爪子已經觸碰到唐翎的臉頰，但在即將撕裂皮膚的瞬間，怪物的身體突然僵住。
    緊接著，它的眼眶裏冒出一股黑煙，化作一道符文般的印記，緩緩飄入唐翎的額頭。
    唐翎睜開眼，嘴角揚起一抹陌生的笑容。
    “原來如此……”他輕聲說，“我終於明白了。”
    這時，江璃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她低頭一看，屏幕上出現一行字：
    【你的罪業值已達到臨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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