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緩緩睜開一隻眼睛。
    那隻眼，竟然和蘇泠的一模一樣。
    空氣一下就凝固了。
    “這……這是什麽鬼？”唐翎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腳跟卻撞到了地上的數據流。那些光絲像是活物般纏上她的靴子，順著小腿往上攀爬。
    “別動！”江璃一把拽住她，“這些東西在吞噬能量。”
    “是數據。”鍾離熵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地麵的光網，“但不是程序，是記憶。”
    “誰的記憶？”骨蟬的聲音低沉沙啞，他正盯著那顆心髒——它每跳動一次，眼球就隨之眨一下，像是在模仿人類的習慣動作。
    “我們的。”裴策笑了笑，眼神陰冷，“或者說是……所有通關者的。”
    陸驍的手已經按在腰間的斬馬刀上，肌肉繃緊得像拉滿的弓弦。他的動態視覺強化還在運作，可視野中的一切都像是被扭曲過，光斑亂竄，軌跡模糊。他用力揉了揉太陽穴，耳邊傳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你終於來了。”
    那是蘇泠的聲音，但語氣完全不同，空靈、遙遠，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所有人都聽見了。
    “你……是誰？”蘇泠自己也愣住了，聲音有些發抖。
    “我就是你。”心髒上的眼睛緩緩轉向她，“或者說，是你未來的模樣。”
    話音剛落，整個空間劇烈震蕩！
    無數數據流突然暴起，像狂風驟雨般朝眾人席卷而來！
    “散開！”陸驍大吼一聲，猛地揮刀劈出一道弧光，將迎麵撲來的數據斬斷。可斷口處立刻冒出新的光絲，迅速愈合。
    “它們會再生！”唐翎甩出一掌火焰，藍色火海瞬間吞沒了大片數據。可火焰剛蔓延幾米，就被某種力量吸幹了溫度，熄滅得毫無聲息。
    “這裏的規則不同！”鍾離熵咬牙，“能量正在被稀釋！”
    他說著，抬起手嚐試凝聚黑洞。可掌心隻浮現出一團模糊的暗影，不到三秒就消散了。
    “我說過了……”裴策慢慢走到前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不是終點，而是起點。”
    心髒忽然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像是齒輪卡殼的鬧鍾：“歡迎來到贖罪係統的核心……你們的能力，已經被係統同步。”
    一句話，所有人臉色驟變。
    “什麽意思？”江璃低聲問。
    “從你們踏入副本的第一刻開始，係統就在記錄你們的身體數據、情緒波動、能力頻率……現在它開始‘學習’你們了。”裴策轉頭看向大家，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也就是說……我們可能會失去自己的能力。”
    “你早知道？”陸驍眼神一冷。
    “猜到的。”裴策聳聳肩，“但沒想到這麽快。”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唐翎咬牙。
    “想辦法恢複。”蘇泠深吸一口氣，“或者……找到係統同步能力的方式，逆向破解。”
    “理論上可行。”鍾離熵點頭，“但問題是，這個空間裏沒有工具，也沒有接口。”
    “那就創造一個。”裴策笑了，眼神危險，“用我們自己。”
    “你是說……拿我們當媒介去反向讀取係統？”江璃皺眉，“風險極大，稍有不慎就會變成活體數據。”
    “總比等死強。”骨蟬舔了舔嘴唇，“來吧，我先上。”
    他話音未落，胸口猛然爆開一道裂痕，骨骼外殖裝甲自動覆蓋全身。可這次的裝甲不似以往那樣堅硬光滑，反而像是濕漉漉的黏液，在皮膚表麵不斷蠕動。
    “果然……”江璃輕聲道，“係統在幹擾我們的基因表達。”
    “那就賭一把。”陸驍拔出刀，站在中央，“誰先搭線？”
    “我來。”蘇泠走上前，伸出手，“時間倒流需要高密度能量聚集……也許能激活係統的回溯機製。”
    她閉上眼，開始調動體內僅存的時間之力。
    空氣中頓時響起細微的嗡鳴，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共振。
    心髒的眼球眨了眨，似乎察覺到了異常。
    下一秒——
    “警告。”一個機械聲在整個空間回蕩，“檢測到非授權倒流行為，啟動能量封鎖協議。”
    整個空間陡然一震，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四麵八方壓下！
    “不對勁！”唐翎大喊，“這股壓迫感……不是係統本身的力量，而是……”
    “是我們的罪業值！”陸驍瞳孔收縮，“它在反饋！”
    眾人身上同時亮起微弱的紅光，那是罪業值的印記。
    “係統在利用我們的罪孽壓製我們！”江璃咬牙，“它想讓我們永遠困在這裏！”
    “那就讓它看看，什麽叫真正的掙紮！”裴策猛地張開雙臂，任由紅色紋路爬上脖頸，“來啊！我有的是罪！看你能鎖住我多久！”
    他的話音落下，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重量，漂浮起來，身體四周的數據流瘋狂湧動，仿佛在試圖解析他。
    “趁現在！”蘇泠睜開眼，雙手結印，“我要倒流五秒，把數據缺口擴大！”
    她低聲呢喃：“這次……不會失敗。”
    心髒的眼球忽然睜大，嘴巴緩緩張開——
    一道黑影從口中飛出，直奔蘇泠而去！
    那是一根細長的鎖鏈，末端掛著一張人臉。
    正是楚梟的臉！
    “小心！”陸驍一刀劈出，斬斷鎖鏈，可人臉依舊衝了過來，貼在蘇泠胸前，發出無聲的嘶吼。
    她怔住了。
    眼神驟然失焦。
    下一秒，她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刻痕。
    而她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
    心髒的眼球眨了一下。
    像是完成了某種確認。
    然後，它輕輕地……
    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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