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的手指還插在那道金屬裂痕裏，電流的餘波順著她指尖殘留，像是某種警告。
    “它……還在動。”她低聲說。
    裴策站在她身後，盯著那塊圓形核心區域，眉頭擰成疙瘩。“不是動，是它想說話。”
    兩人沉默了幾秒，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糊味。剛才那場能量爆炸幾乎把整個操作台掀翻，但裝置本身依舊穩如老狗，紋絲不動地懸浮在那裏，仿佛在嘲笑他們的掙紮。
    “它記得我們。”江璃緩緩開口，“它知道我們的名字。”
    “不止是我們。”裴策咬牙，“它還記得他們。”
    他指的是那些已經不在的人。
    江璃沒再說話，而是低頭重新檢查掃描儀殘骸。雖然設備報廢了，但她注意到屏幕上最後一幀畫麵——一組極其微小的符號，在高頻脈衝波炸毀係統之前，短暫地閃現過。
    “你看這個。”她指著殘存的屏幕，“這不是密碼。”
    裴策湊近一看，瞳孔微微收縮：“這是……心跳頻率？”
    “準確來說，”江璃的聲音低沉下來，“是人類臨死前的心跳節拍。”
    空氣一時間安靜得可怕。
    “也就是說，”裴策慢慢吐出一口氣，“這東西不是機器，它是用死亡數據喂養出來的。”
    “更像是一種記憶載體。”江璃補充道，“它不是在運行程序，而是在回放過去。”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透出一絲從未有過的凝重。
    “那我們要怎麽破解一個……活著的記憶？”裴策問。
    “別想著破解。”江璃忽然笑了，“我們要做的，是喚醒它。”
    裴策愣住：“你是說——讓它主動開口？”
    “對。”江璃從背包裏取出一支針劑，裏麵裝著某種幽藍色液體，“這是我從‘嫉妒刑堂’帶回來的樣本，能模擬情緒波動。”
    “你瘋了？”裴策瞪大眼，“那是用來控製人皮意識的！”
    “正因為這樣才有效。”江璃冷笑，“它既然記得我們，那就說明它還有感情殘留。隻要能激活它的情緒，就能讓它進入回憶模式。”
    裴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行吧，賭一把。”
    他迅速在筆記本上畫出幾條可能的情緒路徑，然後輸入到臨時搭建的信號發射器中。
    “準備好了嗎？”他問。
    江璃將針劑注入裝置外殼的一處裂縫，輕輕按壓。
    下一秒，整個房間的溫度驟然下降，牆壁上的影子開始扭曲變形，像是被什麽東西拉扯著，逐漸朝中心匯聚。
    “來了。”江璃屏住呼吸。
    裝置核心處的金色光芒開始劇烈閃爍，緊接著，一道聲音緩緩響起。
    沙啞、破碎，卻帶著某種熟悉的溫度。
    “你們……還活著？”
    江璃猛地睜大眼。
    這不是機械音，也不是錄音，而是……真實存在的聲音。
    “是你。”她輕聲說，“你還活著。”
    那聲音沉默了幾秒，似乎在確認什麽。
    “我……是你們的選擇。”
    江璃和裴策同時皺眉。
    “什麽意思？”裴策追問。
    “我是你們的罪業。”那聲音繼續說道，“也是你們的贖罪。”
    話音剛落，整個空間再次震動，牆壁上的符號開始自動排列重組，形成了一組全新的結構圖。
    “它在給我們看什麽？”裴策盯著屏幕。
    江璃仔細觀察那些符號的變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這不是加密程序……這是它的記憶碎片。”
    “換句話說，”裴策眼中閃過一抹光，“它在引導我們？”
    “對。”江璃點頭，“它要我們找到真正的答案。”
    這時，裝置的核心發出一道柔和的藍光，投影出一段模糊的畫麵。
    畫麵中，一個人影坐在操作台前，手指快速敲擊鍵盤，嘴裏念叨著什麽。
    “那是……”裴策的臉色變了，“楚梟？”
    “不可能。”江璃咬牙，“他已經死了。”
    但畫麵中的身影確實是他，而且正在輸入一串代碼。
    “他在設置什麽？”裴策眯起眼。
    江璃盯著那串代碼，越看越覺得熟悉。
    “這不是普通的解鎖指令。”她喃喃道，“這是……罪業轉移協議。”
    裴策猛地抬頭：“你是說，他當時根本沒死，隻是把自己的罪業轉嫁給了別人？”
    “不隻是他。”江璃指向畫麵角落，“你看那邊。”
    裴策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頓時渾身一僵。
    畫麵邊緣，隱約浮現出幾個人影，其中有一個赫然是……
    “蘇泠。”他低聲說。
    就在這時，畫麵戛然而止，藍光熄滅，整個裝置恢複平靜。
    江璃和裴策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這東西不是主神製造的。”江璃緩緩道，“它是被我們親手……造出來的。”
    裴策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攥住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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