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翎跨過門檻的瞬間，腳步一頓。
    她原本想問的問題——“我們……到底是誰？”被空氣中的某種無形壓力堵在喉間。
    整個空間像是突然被抽空了氧氣，又仿佛所有聲音都被某種更強大的存在吞噬。她的視線掃過四周，心跳隨著環境的變化逐漸加快，卻察覺不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
    江璃手中的探測器發出尖銳的蜂鳴，緊接著屏幕炸裂，玻璃碎片濺落一地。
    “能量過載。”她低聲說，手指微微顫抖，“這裏的波動……不是係統能製造出來的。”
    裴策剛想啟動概率推演，卻發現自己的思維像被什麽東西卡住了一樣，每一個念頭都變得遲鈍而混亂。他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不行……這裏的東西……不在我能預測的範疇。”
    “別硬撐。”陸驍低聲道，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前方。
    核心區域比他們想象中更加龐大，幾乎看不到盡頭。無數懸浮的裝置漂浮在半空中，彼此之間由細如蛛絲的能量線連接，形成一張密布的網絡。每台裝置表麵都覆蓋著生物組織，有的甚至能看到血管跳動、肌肉收縮。
    “這是……什麽實驗場？”骨蟬喃喃。
    唐翎的目光落在最近的一台透明裝置上，那裏麵隱約有一個蜷縮的身影。她下意識走近幾步，呼吸驟然停滯。
    那張臉……她見過。
    是某個副本中失蹤的玩家，名字叫陳默。他曾和他們一起經曆過一次高危任務，後來在撤離時失聯。
    可現在，他的身體完全與裝置融合，頭部嵌入頂部接口，四肢扭曲成非人類的姿態，胸口位置還插著一根不斷蠕動的導管，將某種不明液體輸送進他的體內。
    “他在……活著。”唐翎的聲音帶著顫音。
    鍾離熵的筆記本突然劇烈震動，封麵彈開，紙頁瘋狂翻動，最終停在某一頁。一行全新的字跡緩緩浮現：
    “它們不是機器，是囚徒。”
    他瞳孔一縮，腦海中猛然閃過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片段——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控製台前，身後是一排排這樣的裝置，屏幕上顯示著無數個編號。
    “歡迎來到真正的觀測中樞。”男人輕聲說。
    畫麵戛然而止。
    “熵！”蘇泠忽然抓住他的手臂，臉色蒼白，“你……你還好嗎？”
    鍾離熵沒有回答，隻是死死盯著那行字，仿佛要把它刻進腦海。
    與此同時，整個核心區開始發生變化。
    那些原本靜止的裝置內部，光線逐漸亮起，頻率同步升高。空氣中彌漫出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波動，仿佛有無數雙看不見的眼睛正在注視著他們。
    “它們……在交流。”裴策喃喃道，“這不是係統……這是一個意識網絡。”
    話音未落，中央區域的能量流突然劇烈震蕩，像是被什麽東西攪動了一般。眾人本能地後退一步，隻見那片紊亂的能量逐漸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影。
    輪廓模糊，既像人形，又像是數據構成的投影。它沒有五官，但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下一秒，異象突襲。
    沒有任何物理攻擊，也沒有能量衝擊，而是直接侵入他們的意識。
    陸驍眼前一黑，熟悉的場景再度浮現——隊友倒在地上，血流滿地，槍口冒煙，他跪坐在其中，耳邊回蕩著最後一句“隊長救我”。
    他整個人瞬間僵住。
    骨蟬怒吼一聲，骨骼外殖裝甲迅速展開，試圖構建屏障抵擋入侵。但他很快發現，這根本不是實體攻擊，而是從內心深處撕扯出最恐懼的畫麵。
    江璃的臉色瞬間慘白，她的手臂上浮現出一層詭異的紅斑，仿佛血液正在逆流。
    “毒素……反噬？”她喘息著，試圖壓製體內失控的變異因子。
    “蘇泠！”陸驍嘶啞地喊了一聲，聲音裏帶著一絲掙紮。
    蘇泠咬破舌尖，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她抬起手，低聲道：“時間……倒流三秒。”
    空氣扭曲，畫麵重播。
    三秒前的記憶回放。
    那一刻，異象的意識入侵剛剛開始，還未完全滲透。
    眾人立刻調整狀態，在第二次經曆時做出應對。
    骨蟬第一時間構築防禦屏障，江璃強行注入神經阻斷劑，暫時切斷感知通道，裴策則閉上眼，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
    異象似乎察覺到威脅，試圖增強侵蝕力度。
    但就在它即將突破防線的一瞬，蘇泠的能力生效。
    意識入侵中斷。
    那道身影在虛空中微微晃動，隨後緩緩消散。
    但臨消失前，它留下了一句低語：
    “你們……終於來了。”
    所有人的心髒同時一震。
    “終於？”唐翎喃喃重複。
    鍾離熵猛地翻開筆記本，想要記錄下剛才閃過的記憶，卻發現最新一頁的空白處，不知何時多了一串數字：
    217
    那是……
    蘇泠的手臂猛然一顫，她低頭看向自己刻下的正字，數量正好是——
    兩百一十七個。
    就在這時，核心區深處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
    一道新的光束從天花板投射而下，照亮了角落裏的某個終端。
    屏幕上，赫然出現一行閃爍的文字：
    【身份識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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