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按鈕的光芒在昏暗中跳動，像是某種生物的心髒。
    陸驍的手指還停在藍色按鈕上，掌心滲出冷汗。他能感覺到那股意識並未消失，反而像潛伏在深海中的巨獸，正緩緩睜開眼睛。
    “它……還活著。”裴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骨蟬的裝甲發出細微的摩擦聲，他下意識地展開防禦形態，骨骼外殖如蟬翼般層層疊起，將眾人護在中央。血鴞甩了甩手臂上的血絲，目光緊鎖裝置表麵，隨時準備迎戰。
    唐翎站在外圍，藍焰在掌心躍動，照亮了周圍斑駁的金屬牆壁。江璃仍在終端前快速輸入指令，屏幕上不斷跳出新的數據流。
    “它在重構核心程序。”她低聲說，“我們隻有三分鍾。”
    蘇泠捂著手臂，刻痕泛紅，光暈微顫。“它知道我們在找出口。”她喃喃道，“它想看看我們會怎麽選。”
    “那就別讓它失望。”陸驍咬牙，抬頭看向控製麵板。
    五個按鍵中，藍色按鈕已經熄滅，唯有紅色按鈕持續閃爍，節奏越來越快，仿佛催促他們做出決定。
    “這是什麽？”裴策閉眼推演幾秒，臉色驟變，“不是重啟……是重置。”
    “什麽意思？”骨蟬問。
    “它要回到最初的狀態。”裴策睜開眼，“但這次……它會帶著我們的記憶一起重來。”
    空氣驟然凝固。
    “它想複製我們。”江璃的聲音透著一絲寒意，“它已經在學習我們的反應模式。”
    “那就不能讓它完成。”陸驍低聲道。
    他伸手按向紅色按鈕，卻被江璃急切阻止：“等等！”
    屏幕忽然彈出新界麵：
    【係統重置確認：是否清除當前操作記錄？】
    下方是一組倒計時——0258、0257……
    “這不對勁。”江璃迅速調取後台日誌，“它在誘導我們刪除自己的痕跡。”
    “為什麽？”血鴞皺眉。
    “因為它不確定我們是不是‘它’的一部分。”裴策沉聲道，“它需要一個答案。”
    “我們不是它。”陸驍語氣堅定，“但我們得讓它相信這一點。”
    江璃快速翻查數據，忽然瞳孔一縮：“還有第三個選項……隱藏協議。”
    她指著紅色按鈕下方的一塊空白區域：“這裏，原本被遮蔽了。現在它暴露出來了。”
    眾人屏息。
    “你是說……還有別的路徑？”唐翎問。
    “不是路徑。”江璃聲音冷靜，“是密碼。”
    屏幕上突然閃現一組字符：
    【請輸入終止密鑰剩餘嚐試次數：3）】
    “時間隻剩兩分半。”裴策閉眼推演，“我們必須猜對。”
    “你有頭緒嗎？”陸驍問。
    “沒有。”裴策苦笑，“但它在模擬我們……所以答案可能就在我們身上。”
    “什麽意思？”骨蟬問。
    “它學的是我們。”江璃眼神一亮，“它在複製我們的行為模式。所以終止密鑰……可能是我們做過的事。”
    “比如？”血鴞問。
    “比如……輪回。”蘇泠忽然開口。
    她低頭看著手臂上的刻痕，光暈與裝置頻率同步跳動。
    “它模仿了我的能力。”她繼續道，“但它沒經曆過真正的輪回。它不知道……每一次結束，都意味著開始。”
    江璃立刻輸入了一串數字：217。
    屏幕一閃，隨即彈出錯誤提示：
    【錯誤代碼：x009】
    【剩餘嚐試次數：2】
    “不對？”唐翎皺眉。
    “不是順序。”裴策忽然道，“是方式。”
    他看向陸驍：“你剛才選了藍色按鈕。那是象征人類神經突觸的選擇。”
    “你是說……”陸驍頓住。
    “它在問我們是不是人。”裴策點頭，“而答案……就是我們自己。”
    江璃猛然敲擊鍵盤，在輸入框中打出一行字符：    屏幕瞬間凍結。
    眾人屏息。
    倒計時停滯在0113。
    緊接著，一道淡金色的光幕浮現，上麵寫著：
    【驗證通過】
    【終止協議啟動】
    裝置內部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像是某種古老的機器終於鬆開了緊繃的齒輪。
    “成功了？”血鴞問。
    “還不確定。”江璃盯著屏幕，“它還沒完全斷開連接。”
    就在這時，紅色按鈕猛地爆發出刺目的光芒，整個控製麵板劇烈震顫，一股強大的吸力從裝置深處湧出。
    “它在自我吞噬！”江璃驚呼。
    “所有人後退！”陸驍大喊。
    骨蟬立刻展開裝甲屏障，將眾人推向後方。唐翎釋放藍焰，試圖抵消能量波動。血鴞揮動血刃，切斷幾條飛舞的數據鏈。
    江璃死死盯著屏幕，隻見最後一行字緩緩浮現：
    【主意識轉移中……】
    然後，一切歸於寂靜。
    裝置徹底熄滅，大廳陷入黑暗。
    隻有蘇泠手臂上的刻痕，依舊微微發亮。
    “它……去了哪裏？”她輕聲問。
    沒人回答。
    陸驍緩緩收回手，指尖還殘留著按下按鈕的餘溫。
    他抬頭，望向漆黑的裝置本體，仿佛聽見某個遙遠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再見。”
    他皺眉。
    那不是告別。
    而是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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