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的眼睛緩緩睜開。
    它們不屬於任何人。
    它們屬於……主神。
    唐翎的火焰瞬間爆發，照亮整個房間。他的藍焰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熾熱軌跡，直撲終端屏幕上的黑影而去。
    然而火焰尚未觸及屏幕，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扭曲，仿佛被數據流吞噬。下一秒，火光猛然倒卷，化作一片詭異的幻象——那是他們曾在某個輪回中經曆過的戰鬥畫麵：血雨中的廢墟、斷裂的鋼梁、燃燒的屍骸，以及那道最終未能救回的身影。
    “住手！”江璃厲喝，迅速甩出一枚注射器紮入唐翎手臂，抑製了他體內因情緒波動引發的毒素反應。
    火焰戛然而止。
    但幻象仍在繼續，如同投影般鋪滿牆壁。
    裴策的手指飛快敲擊鍵盤，試圖切斷終端與虛擬空間的連接通道。可屏幕上跳出的每一行代碼都像是活的一般，不斷自我修複、重組，甚至開始反向入侵他們的神經接線。
    “它在讀取我們的記憶。”裴策咬牙，“不是模擬，是真實提取。”
    “那就別讓它繼續。”骨蟬低吼，骨骼裝甲轟然展開，將終端完全包裹在防禦結構之中。
    空氣震顫，裝置內部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仿佛某種古老的引擎正在啟動。
    “它醒了。”鍾離熵低聲說，黑洞在他掌心旋轉得更快了。
    裝置表麵的符文開始劇烈閃爍，原本晦澀難懂的刻痕突然浮現出一種奇異的規律性。江璃的瞳孔微縮，她幾乎立刻辨認出這些符號的排列方式——
    和她在實驗室研究過的生物毒素基因序列一模一樣。
    她的呼吸驟然停滯。
    “這不可能……”她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顫抖。
    “什麽不可能？”裴策一邊嚐試屏蔽終端信號，一邊問道。
    “這個裝置……它的底層架構，是用我的研究成果構建的。”江璃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我參與過一個絕密項目，代號‘涅盤’，目標是利用人體基因製造可控變異體……但我們失敗了，所有資料都被銷毀。”
    “現在它們回來了。”裴策盯著屏幕，語氣冰冷。
    裝置內部的能量波動愈發強烈，整個房間開始震動，天花板的金屬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骨蟬的裝甲發出高頻共振音波，試圖抵消衝擊波，但他的麵部肌肉已經開始抽搐，複眼結構在黑暗中泛起幽藍光芒。
    “再這樣下去，我會撐不住。”他咬緊牙關，聲音沙啞。
    “鍾離熵，動手！”裴策大喊。
    黑洞驟然擴張，吞噬了終端的一部分外殼。可就在那一瞬間，黑洞內部竟然出現了反向吸力——裝置釋放出的能量不僅沒有被吸收，反而開始侵蝕黑洞本身！
    “不對勁……”鍾離熵額頭滲出冷汗，“它不是單獨存在的係統……它是更大網絡的一部分！”
    話音未落，裝置表麵突然裂開一道縫隙，一道刺目的白光從中噴湧而出。江璃下意識抬手遮擋，卻在光影交錯間看到了一組熟悉的字符——
    s217。
    蘇泠的編號。
    “她到底是誰？”江璃喃喃。
    與此同時，裴策的筆記本再次浮現新的文字：
    “不要相信她說的話。”
    他猛地合上筆記本，眼神複雜地望向終端方向。
    那裏的黑影已經不再局限於屏幕，而是開始從裂縫中滲透出來，像是一團液態的數據，緩慢而堅定地蔓延至現實空間。
    “歡迎回來。”黑影的聲音空洞而遙遠，“你們終於踏入了真正的贖罪場。”
    “我們不會成為你的實驗品。”裴策冷冷回應。
    黑影微微一頓，隨即笑了起來，笑聲中夾雜著無數個重疊的聲音，仿佛有成千上萬的人同時在說話。
    “你們從來就不是實驗品。”它說，“你們是……鑰匙。”
    唐翎的火焰再度燃起，這一次他沒有攻擊，而是將火焰覆蓋在自己全身，形成一層高溫屏障。他死死盯著那團黑影，眼神中透出前所未有的警惕。
    “你最好解釋清楚。”他說。
    黑影緩緩飄動，圍繞著終端旋轉了一圈，隨後停在眾人麵前。
    “你們以為自己是在對抗主神。”它輕聲說，“其實你們隻是打開了門。”
    “什麽意思？”江璃皺眉。
    “贖罪係統隻是一個入口。”黑影的聲音低沉，“真正的核心，在你們每一個人的身體裏。”
    骨蟬的裝甲發出一聲尖銳的金屬摩擦聲，他整個人如臨大敵。
    “你是說……我們早就被植入了？”他問。
    “不是植入。”黑影輕輕一笑，“是喚醒。”
    鍾離熵的筆記本猛然翻開，新出現的文字刺入所有人眼中：
    “她不是蘇泠。”
    空氣驟然凝固。
    黑影緩緩轉向鍾離熵：“你終於察覺到了。”
    下一秒，終端爆發出一道強烈的能量脈衝，整個房間被白光吞沒。
    骨蟬的裝甲瞬間崩裂，碎片四散；唐翎的火焰被強行熄滅；裴策的神經接駁手套爆出火花，整個人被掀翻在地；江璃撞上牆壁，口角溢血。
    鍾離熵勉強穩住身形，黑洞在他手中瀕臨崩潰。
    而終端中央，一道人影緩緩浮現。
    穿著白色實驗服的女人，正靜靜地站在那裏。
    她抬起頭，露出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正是蘇泠。
    但她的眼神，空洞而冰冷。
    “歡迎來到贖罪係統的真正核心。”她開口，聲音卻不再是她自己的。
    而是……另一個聲音。
    一個不屬於任何人的聲音。
    “遊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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