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消散，空氣中殘留著焦灼與金屬燃燒後的刺鼻氣味。
    江璃猛地睜開眼，視線模糊了一瞬，再聚焦時，終端依舊懸浮在房間中央，表麵跳動的符文如心跳般閃爍。她的後背撞在牆壁上，口角還掛著血痕，但意識清晰。她迅速掃視四周——骨蟬半跪在地，裝甲碎裂大半，露出皮膚下蠕動的骨骼；唐翎癱坐在角落，火焰熄滅，臉色蒼白；裴策的手套冒出黑煙，指尖還在抽搐；鍾離熵單膝撐地，黑洞能力剛剛收束，額頭冷汗涔涔。
    而蘇泠……不，那不是蘇泠。
    她站在終端前，眼神空洞，嘴唇微啟，聲音卻屬於另一個存在：“遊戲，才剛剛開始。”
    “閉嘴！”唐翎低吼，試圖再次點燃火焰，但火苗剛跳出指尖就熄滅了。
    裴策咬牙站起，快速翻開筆記本，紙頁翻動間，新浮現的文字讓他瞳孔驟縮：
    “不要相信她說的話。”
    他抬頭看向“蘇泠”，眼神複雜。
    江璃深吸一口氣，強忍身體的不適，拖著腳步走向終端。她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輸入一串複雜的指令，屏幕上立刻彈出無數數據流，像是在進行高速自我修複。
    “這東西根本不是單純的控製係統。”她低聲說，“它是基於我們神經網絡訓練出來的活體係統，能模擬我們的思維模式。”
    “你是說……它會預判？”骨蟬艱難地站起，複眼結構完全顯現。
    “不隻是預判。”江璃繼續敲擊鍵盤，“它就是我們的一部分。”
    裴策皺眉：“所以它知道我們在想什麽？”
    “是的。”江璃點頭，“但它也有盲點——它的模型建立在舊數據基礎上，無法預測超出預期的行為。”
    “比如？”唐翎問。
    “比如你現在做的這件事。”江璃指向他剛嚐試點燃又失敗的火焰，“它以為你會攻擊，但你沒成功，這就造成了它的判斷延遲。”
    裴策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漏洞。”
    “必須快。”鍾離熵開口，聲音沙啞，“我剛才發動黑洞的時候……看到一張照片。”
    眾人一怔。
    “誰的照片？”江璃問。
    “……我不知道。”鍾離熵低頭看著自己掌心，仿佛那裏曾握過什麽重要的東西，“但我確定，我已經死了很久。”
    空氣一時沉默。
    “別管那些了。”骨蟬打斷道，“我們現在要做什麽？”
    江璃沒有回答，而是將終端界麵切換到最底層協議層，輸入一串隻有她才知道的代碼：nirvana217activate。
    屏幕猛然一震，符文劇烈閃爍，一道新的界麵彈出，顯示著一個倒計時：
    000459
    “這是什麽？”裴策問。
    “逃生協議。”江璃說，“如果我沒猜錯，這才是真正的出口。”
    “可它為什麽現在才出現？”唐翎警惕地盯著屏幕。
    “因為它等到了正確的觸發條件。”江璃回頭看了眼“蘇泠”——那具軀殼仍然站在原地，嘴角微微揚起，仿佛在冷笑。
    “她在笑。”骨蟬低聲說。
    “不是她。”江璃搖頭，“是係統。”
    裴策快速接入逃生協議界麵，發現每一道防火牆都在實時更新，仿佛有人在背後操控。“它正在學習我們的操作方式。”他說，“如果我們按部就班破解，它就會同步進化。”
    “那就別按部就班。”骨蟬咬牙，啟動最後的骨骼裝甲，將終端徹底包裹進密閉空間，縫隙之間透出幽藍光芒，像某種未知生命正在侵蝕裝置內部。
    “唐翎。”江璃突然喊道，“用你的火焰幹擾信號。”
    唐翎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再度點燃藍色火焰，這一次，他沒有攻擊，而是將火焰覆蓋整個終端外殼。火焰跳躍間，終端表麵浮現出一組全新的符文組合，排列方式與先前完全不同。
    “有效！”江璃眼睛一亮，“它在調整防禦策略！”
    鍾離熵也行動起來，手掌張開，小型黑洞再次生成，緩緩靠近終端核心區域。然而就在黑洞即將接觸終端的一瞬間，一股強烈的反向拉扯力將他整個人往後拽去。
    “它在抵抗！”鍾離熵咬牙堅持，黑洞中心閃現出一張泛黃照片——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笑容溫暖。
    他的記憶又丟失了一部分。
    “繼續！”骨蟬怒吼。
    江璃趁機快速輸入最後一組指令，激活隱藏協議：s217_override。
    屏幕一陣劇烈抖動，倒計時停止，隨後跳轉成一行文字：
    【逃生路徑已解鎖】
    “成功了？”唐翎喘著氣問。
    “不一定。”裴策盯著筆記本上不斷變化的文字，“它不會這麽輕易讓我們離開。”
    果然，下一秒，終端發出一聲尖銳的警報聲，原本被封死的縫隙中，一道黑影再次滲透而出，緩緩凝聚成人形輪廓。
    “你們以為……逃得掉？”黑影的聲音低沉而扭曲，“這隻是……第一步。”
    江璃迅速按下確認鍵，終端下方地板突然裂開，一道階梯向下延伸，盡頭是一片漆黑。
    “走！”她大喊。
    骨蟬率先躍下，唐翎緊隨其後，裴策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蘇泠”的軀殼，最終還是轉身跳入通道。
    鍾離熵最後一個進入，臨走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終端屏幕，上麵赫然浮現一行新字：
    “她不是蘇泠。”
    然後，終端屏幕熄滅。
    黑影消失了。
    但他們都知道，它並沒有真正離開。
    江璃站在通道入口，望著腳下無盡黑暗，輕聲道：“我們隻是……打開了門。”
    她正要邁步，手腕卻被輕輕抓住。
    是“蘇泠”。
    她的眼睛已經恢複清明，但聲音卻帶著一絲不屬於自己的顫抖：“等等。”
    江璃停下腳步。
    “你還記得……最後一次輪回嗎？”蘇泠問。
    江璃心頭一震。
    “你說什麽？”
    蘇泠沒有回答，而是鬆開了手，緩緩退後一步，消失在黑暗中。
    江璃愣在原地，耳邊回蕩著她最後的話語。
    “你還記得……最後一次輪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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