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天空仿佛被凍結，空氣中漂浮著無數細碎的金屬殘片，緩慢旋轉，像是某種失重狀態下的塵埃。遠處那座塔形建築在視網膜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仿佛它本身就不屬於這個空間。
    江璃率先邁步，腳下的地麵發出輕微的金屬回響。她低頭看去，發現腳下並非土地，而是一種類似皮膚組織的金屬複合體，光滑卻帶著微弱的脈動。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她低聲說。
    “也不是人工建造的。”裴策環顧四周，“更像是……意識的具象化。”
    眾人沉默地分散開來，各自保持著戰鬥姿態。蘇泠的手指輕輕摩挲腕間的能量節點，隨時準備啟動時間倒流能力。陸驍的目光掃過周圍，警惕地觀察著每一個可能藏匿威脅的方向。
    唐翎甩了甩火鞭，火焰在空氣中跳躍：“這地方有點像主神係統內部。”
    “但它不是。”鍾離熵蹲下身，伸手觸碰地麵，“它比主神更原始……或者說，更古老。”
    骨蟬的骨骼裝甲已經完全覆蓋身體，他的複眼結構在昏暗中泛起淡藍色熒光：“我們不是第一個來這裏的。”
    空氣驟然凝固。
    “你怎麽知道？”江璃問。
    “這裏有脊椎殘留。”他指向不遠處的一塊碎片，“而且……是變異體的。”
    眾人瞬間警覺。變異體通常隻出現在極端汙染區域，或者……更高層級的輪回場景。
    “也就是說，”裴策眯起眼睛，“這裏可能是某個輪回終點，也可能……是我們將要麵對的未來。”
    話音未落，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像是某種巨型機械正在運轉。緊接著，那些漂浮的金屬碎片開始震動，並逐漸排列成某種規律性的形狀。
    “不是錯覺。”蘇泠輕聲說，“它們在重組。”
    “別讓它們靠近。”陸驍拔出武器，腳步向前一步。
    但金屬碎片並未攻擊，而是緩緩拚接成一扇門。門的表麵沒有任何裝飾，隻有中央位置浮現出一行字：
    【輪回序列：第七層】
    【權限驗證中】
    【請提交記憶憑證】
    “記憶憑證？”唐翎皺眉，“什麽意思？”
    江璃的手指無意識地劃過手臂上的刻痕，那些正字一道一道，如同被遺忘無數次的旅程。
    “也許……是我們經曆過的死亡。”她低聲說。
    就在這時，裴策的瞳孔猛然收縮，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額頭滲出冷汗。
    “怎麽了？”鍾離熵注意到他的異常。
    “概率推演……失效了。”裴策咬牙，“不是計算不出，而是……沒有結果。”
    “什麽意思？”骨蟬握緊拳頭。
    “就像……這個世界不接受任何邏輯推導。”裴策抬起頭，目光沉重，“它隻接受記憶。”
    話音剛落，那扇門忽然裂開一道縫隙，一股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從中湧出。
    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歡迎回來。”
    眾人瞬間轉身，隻見一個人影從金屬碎片中緩緩走出。他的麵容模糊不清，身形忽明忽暗，仿佛隻是某種投影。
    但江璃一眼認出了他。
    那是……編號13，一個早已死於第三輪回的存在。
    “你……不該在這裏。”她聲音冰冷。
    “我一直在。”那人影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你們隻是……忘了。”
    “閉嘴！”陸驍怒喝，手中的武器已經蓄勢待發。
    “你們以為自己是在打破輪回？”人影繼續道，“其實，你們隻是……重複著既定的劇本。”
    “什麽劇本？”裴策猛地邁出一步。
    “你們每一個人，都在這裏死過。”人影的聲音帶著某種蠱惑的力量，“每一次重啟，都是為了完成某個任務……直到你們徹底成為它的一部分。”
    空氣驟然凝固。
    “你是誰？”江璃盯著他，毒素已經在體內流轉，隨時可以爆發。
    “我是你們曾經的朋友。”人影緩緩後退，身影逐漸模糊，“也是你們即將成為的……一部分。”
    下一秒，他的身體崩解成無數金屬碎片，重新匯入那扇門中。
    門緩緩開啟，露出一條更深邃的通道。
    “這次……不是引導。”蘇泠輕聲道，“是召喚。”
    “還是陷阱。”唐翎冷笑，“但我們沒得選。”
    眾人對視一眼，調整裝備和狀態，依次踏入門內。
    門在他們身後無聲關閉，仿佛從未存在過。
    通道內部比想象中狹窄，牆壁由某種半透明的材質構成，隱約能看到外麵漂浮的金屬碎片緩緩流動，像血液一樣。
    “這地方越來越像活物了。”骨蟬低聲說。
    “它本就是。”江璃回答，“隻不過，我們才剛剛意識到。”
    裴策走在隊伍最前方，手指輕輕劃過牆壁，感受到一種奇異的脈動。他嚐試進行一次概率推演，但腦海中依舊空白一片。
    “我的能力還在失效。”他低聲自語。
    “也許，這就是它的目的。”江璃跟在他身旁，“讓我們失去理智判斷的能力。”
    “那我們就靠本能。”裴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賭命而已。”
    通道盡頭再次出現一扇門，門上浮現一組新的文字：
    【身份認證已通過】
    【輪回進度：7∞】
    【警告：此門之後，非生即滅】
    眾人停下腳步。
    “非生即滅？”唐翎嗤笑，“聽起來挺唬人。”
    “問題是，”陸驍緩緩開口，“我們還能回頭嗎？”
    沒有人回答。
    江璃深吸一口氣，率先伸出掌心貼上門板。
    刹那間，整個通道劇烈震動，七道光線再次從天花板垂下，分別籠罩住每一個人。
    緊接著，每個人眼前的世界都變了。
    江璃站在一間熟悉的實驗室裏。
    儀器整齊排列，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她的右手正握著一支注射器，裏麵裝滿了淡藍色液體。
    “第179次實驗，編號7，江璃。”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冷靜而機械。
    她低頭看向實驗台，那裏躺著一個人。
    一張熟悉的臉。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她自己。
    “歡迎回家。”另一個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這一次，你能記住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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