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的空氣像是凝固的瀝青，濃稠而冰冷。
    江璃的手指還停留在最後一個節點上，指尖殘留著銀色液體的餘溫。她望著那條幽深未知的道路，心跳與呼吸都仿佛慢了一拍。
    “走。”她低聲說。
    陸驍從地上撐起身體，右臂明顯脫臼，但他隻是咬牙一扭，哢嚓一聲複位，站起身來，擋在她身前。
    眾人陸續踏入門後空間，腳步聲在空曠中回蕩，像是一群闖入神廟的盜墓者。
    唐翎的火焰已經熄滅，骨蟬的骨骼裝甲殘破不堪，血鴞靠在牆上喘息，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鍾離熵的筆記本被撕掉了幾頁，他盯著那些空白處出神，仿佛在試圖回憶什麽。
    “能量場關閉了，但……”江璃蹲下身，手指輕輕觸碰地麵，“還有殘留。”
    她取出一支試劑瓶，將幾滴液體滴落在地麵上。瞬間，黑色霧氣從裂縫中滲出，嘶嘶作響。
    “還在運作。”她皺眉。
    “什麽意思？”裴策擦去額頭的冷汗，目光緊鎖著她手中的瓶子。
    “控製節點隻是暫時切斷了壓製源，但它並沒有徹底消失。”江璃抬頭看向眾人，“某種機製正在緩慢重啟。”
    “多久？”蘇泠問。
    “不清楚。”江璃站起身，環顧四周，“但我們必須盡快行動。”
    黑霧依舊在角落裏遊移，偶爾凝聚成模糊的人形輪廓，又迅速崩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與金屬混合的氣息，令人作嘔。
    “我來處理。”江璃取出背包中的實驗工具箱，開始調配新的藥劑。
    “需要什麽？”陸驍站在她身後，刀鋒微垂，警惕地掃視周圍。
    “時間。”她頭也不抬地說。
    唐翎靠在一旁牆壁上，喘息著，額角汗水滑落：“你確定這次能徹底解決？”
    “不確定。”江璃語氣平靜，“但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
    裴策冷笑了一聲：“聽起來像個賭局。”
    “是。”她抬起頭，眼神堅定，“你們要押嗎？”
    短暫沉默。
    “我押。”陸驍率先開口。
    “我也押。”蘇泠點頭。
    “那就繼續。”裴策聳肩，“反正我們都快死過無數次了。”
    江璃調配完畢，將一瓶淡藍色液體遞給骨蟬：“潑到所有可能的符文節點上，動作要快。”
    骨蟬接過瓶子，沒有多問，直接衝入黑霧籠罩的區域，身影很快被吞沒。
    幾秒後，遠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爆裂聲，緊接著是低沉的震動。
    “有效果！”骨蟬的聲音穿透黑霧。
    江璃立刻轉向下一個目標點，一邊跑一邊掏出記錄本，快速翻閱之前記下的符號排列。
    “不對勁。”鍾離熵忽然開口。
    “什麽？”江璃停下腳步。
    “這圖案……”他指著前方石壁上的刻痕，“它在變化。”
    果然，原本靜止的符號開始緩緩移動，像是活物般蠕動重組。
    “它是動態的。”江璃瞳孔微縮，“不是機關，是……意識。”
    “你是說這玩意兒有腦子？”唐翎聲音陡然拔高。
    “至少具備某種自我修複機製。”江璃咬牙，“我們必須趕在它完全恢複前完成全部節點。”
    戰鬥再次爆發。
    黑霧凝聚成實體怪物，從四麵八方湧來，帶著刺鼻的腥臭和尖銳的嘶吼。
    陸驍揮刀斬斷一條觸手，反手割開另一隻怪物的喉嚨。血鴞噴出一口鮮血，卻將血液化作長刃，狠狠刺穿敵人的胸膛。
    “堅持住！”裴策大喊，“江璃那邊還沒完！”
    江璃已經跑到第三個節點，手中注射器穩穩注入最後一滴溶液。
    “嗡——”
    整片空間劇烈震顫，黑霧猛然收縮，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吸扯。
    “成了！”她大喊。
    可下一秒，一道猩紅的光芒突然從天花板投射下來，照亮整個空間。
    “不……還沒結束。”她臉色驟變。
    地麵開始龜裂，一道道血紅色的紋路蔓延開來，如同血管般跳動。
    “它在反擊。”蘇泠驚呼。
    “那就讓它反擊個夠。”陸驍轉身迎戰，刀鋒劈開撲來的黑影。
    江璃咬牙，從背包中取出最後的藥劑瓶。
    “這是我調製的終極配方。”她低聲說，“如果失敗，我們全都會死。”
    沒人說話。
    隻有風聲，和利刃破空的聲響。
    她將第一滴注入節點。
    刹那間，整條血色紋路亮起，仿佛整個空間都在燃燒。
    “有效果了！”裴策盯著數據板，眼中閃過一絲狂喜，“能量波動正在下降！”
    “繼續！”陸驍一刀劈開敵人頭顱，血濺滿身。
    江璃加快速度，依次注入剩餘節點。
    每注入一個，空間就劇烈顫抖一次，仿佛某種龐然巨物在掙紮。
    當最後一滴落下時，整個空間陷入短暫的寂靜。
    接著，轟然崩塌。
    黑霧如潮水般退去，血色紋路逐漸黯淡，最終徹底熄滅。
    “結束了。”江璃癱坐在地上，呼吸急促。
    “真的……成功了？”唐翎不敢置信地看著四周。
    “暫時。”裴策補充道，“至少現在沒動靜了。”
    陸驍收起刀，走到江璃身邊，伸手將她拉起。
    “接下來呢？”他問。
    江璃望向前方，那條更深處的通道依舊敞開，黑暗吞噬一切。
    “繼續走。”她說。
    腳步聲再次響起。
    他們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什麽。
    但他們知道，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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