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的以為自己活著嗎？
    全息投影的輪廓在最後一句話後徹底崩解，化作數據碎片飄散。房間內陷入短暫的死寂。
    “什麽意思？”唐翎的聲音有些發澀。
    沒人回答。
    江璃的手指摩挲著筆記本邊緣，指尖殘留著剛才嵌入金屬殘片時的觸感。那不是普通的金屬，而是某種生物組織與機械融合的產物——她能感覺到它還在微微跳動。
    “繼續。”陸驍打破沉默，刀尖指向房間盡頭的一道暗門。
    門無聲滑開，一股刺骨寒意撲麵而來。
    眾人踏入新空間，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瞬間屏住呼吸。
    這是一片懸浮於虛空中的平台，四周沒有邊界，隻有無數漂浮的數據碎片在緩慢旋轉。遠處隱約可見一座龐大的結構體，像是一座倒懸的塔樓，又像是某種活物的軀殼。
    “這裏不是現實世界。”蘇泠輕聲說，“我們進入了一個更高層級的空間。”
    “更高？”裴策眯起眼，“意思是……我們正在被什麽東西‘讀取’？”
    “或者……我們本身就是一段數據。”鍾離熵低聲補充，眼神裏透出一絲不安。
    地麵開始震動。
    起初隻是輕微的顫動，緊接著，整個平台劇烈晃動起來，仿佛有某種龐然大物正在下方蘇醒。
    “來了。”骨蟬低吼，外殖裝甲瞬間覆蓋全身，骨骼板甲在幽藍的環境光下泛著冷冽光澤。
    從平台裂縫中，緩緩爬出數個身影。
    它們有著類人形的輪廓，卻扭曲得不成比例，四肢反向折疊，關節處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最詭異的是它們的眼睛——空洞、漆黑，仿佛能吞噬光線。
    “不是變異體。”血鴞握緊由血液凝聚而成的長刃，“更像是……數據實體。”
    第一隻怪物猛然躍起，直撲陸驍。
    他幾乎沒有猶豫，刀光劈落，斬斷對方雙臂。但斷肢並未落地，而是迅速蒸發成一團黑色霧氣。
    “不流血。”陸驍皺眉，“也沒有痛覺。”
    “那就試試這個。”唐翎抬手，藍色火焰騰空而起，將三隻怪物吞沒。
    火舌舔舐之下，怪物發出尖銳刺耳的哀嚎，身體表麵開始潰爛剝落。然而它們的動作卻沒有絲毫遲緩，反而更加狂暴地衝向眾人。
    “火焰有效！”江璃立刻取出一支注射器，朝空氣中噴灑淡紫色霧劑，“我來製造隔離帶！”
    霧劑擴散，形成一道屏障，暫時阻止了怪物的推進。
    “裴策！”陸驍大喊，“找出弱點！”
    裴策閉上眼，額頭滲出冷汗。他的能力在高速運轉，腦海中不斷推演各種可能性。
    幾秒後，他猛然睜開眼：“心髒區域，頻率異常高——那裏是核心！”
    “明白了。”蘇泠點頭，時間倒流能力發動，五秒內的戰鬥畫麵在她眼中變得清晰可辨。
    她精準地抓住一隻怪物躍起的間隙，腳尖點地，身形如鬼魅般掠過空中，指尖劃過其胸口。
    一聲爆裂響起，怪物轟然倒地，化作一灘黑水。
    “成功了！”她回頭喊道。
    更多的怪物從四麵八方湧來，數量遠超預期。
    “撐不住太久。”鍾離熵再次張開手掌，黑洞生成，吞噬了大片怪物，但這次黑洞維持的時間比上次更短，甚至在他收力前就開始崩解。
    “有人在幹擾我的能力。”他咬牙，“這些家夥背後有東西在操控。”
    “那就別讓他們靠近。”陸驍揮刀擋在前方，汗水順著下巴滴落，“骨蟬，你去掩護裴策和蘇泠！”
    骨蟬點頭，複眼閃爍紅光，整個人如同猛獸般衝入敵群。他用外殖裝甲的骨刃撕裂怪物，每擊必中核心部位。
    “找到規律了！”裴策突然開口，“它們的行動模式不是隨機的，而是基於我們的動作做出反應！”
    “你是說……它們在學習？”江璃臉色一變。
    “沒錯。”裴策快速分析，“如果我們一直用同樣的方式攻擊，它們很快就會適應。”
    “那就換打法。”唐翎冷笑，火焰暴漲，直接點燃了整片平台一側。
    高溫讓怪物的動作出現遲滯，但也隻是短暫的延遲。
    “不夠。”陸驍喘著粗氣，“我們需要一個決定性的突破口。”
    “我來。”蘇泠深吸一口氣，掌心浮現倒計時符號。
    “你要用第三次輪回？”江璃驚呼。
    “現在是最好的時機。”蘇泠望向眾人，“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然後照做。”
    她閉上眼，下一秒，時間倒流啟動。
    戰場重新展開，一切重置。
    但這一次，每個人的動作都比之前快了一瞬，仿佛提前預知了敵人的動向。
    “她在引導我們。”裴策迅速捕捉到變化，“她的每一次動作都在調整我們的節奏。”
    “那就跟上她。”陸驍不再猶豫，刀鋒所向，敵人接連倒地。
    當最後一個怪物被消滅，平台終於恢複平靜。
    但眾人沒有放鬆警惕。
    “它們不會無緣無故出現。”江璃環視四周，“一定有什麽觸發機製。”
    “也許是我們。”裴策低聲說，“我們本身就是入侵者。”
    “所以接下來怎麽辦？”唐翎問。
    “繼續前進。”陸驍率先邁步，走向那座倒懸的塔樓。
    他們穿過平台，踏上一條由數據構成的階梯。每一步落下，腳下都會泛起漣漪般的波動。
    越接近塔樓，空氣就越沉重，仿佛連思維都被壓製。
    “不對勁。”鍾離熵忽然停下腳步，“這裏的能量場……在吸收記憶。”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筆記本，封麵上原本清晰的字跡正在逐漸模糊。
    “別碰它。”江璃伸手製止，“它在被改寫。”
    “誰在改寫？”蘇泠問。
    “不知道。”裴策抬頭，目光鎖定塔樓入口處的符號，“但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就在他們即將踏入塔樓的那一刻，一陣低沉的嗡鳴聲從內部傳來。
    緊接著，大門緩緩開啟，黑暗深處，一雙猩紅的眼睛緩緩睜開。
    “歡迎回來。”一個聲音響起，帶著機械的冰冷與人性的諷刺。
    陸驍握緊刀柄，踏入門內。
    其他人緊隨其後，消失在黑暗中。
    門緩緩關閉。
    外麵的數據碎片仍在旋轉，平台依舊懸浮，但已無人知曉其中發生了什麽。
    直到一道數據流突兀地從塔樓頂部射出，直衝虛空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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