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口內壁殘留的肉質組織仍在緩慢蠕動，像某種深海生物的觸須般試探著外界。蘇泠剛把終端遞進去的手指還未來得及收回，就被一根細小的肉芽纏住。
    “別碰它。”江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猛地拉回，“那是活體組織。”
    “還會動？”唐翎皺起眉，火焰在掌心躍動，但顯然不敢貿然點燃。
    “不是普通的堵塞。”江璃蹲下身，從腰包裏取出一支透明試管，指尖輕輕刮下一小塊肉芽樣本，“細胞活性很高，結構類似於寄生蟲的神經束。”
    “能解決嗎？”陸驍已經抽出戰術刀，隨時準備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可以試試。”江璃擰開試劑瓶，將一小滴淡藍色液體滴在樣本上。
    嗤——
    肉芽瞬間蜷縮成團，表麵泛起焦黑，發出類似皮革燃燒的氣味。幾秒後，整塊組織開始劇烈抽搐，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化作一灘黏稠的液體，順著通風口邊緣緩緩滴落。
    “有效。”裴策立刻靠近，“但通道深處還有更多這種東西。”
    “那就繼續。”江璃站起身，從背包中取出一個小型噴霧器，迅速調配出更高濃度的毒素溶液，“骨蟬，你幫我盯著後麵的動靜，我需要時間深入處理。”
    骨蟬點頭，外殖裝甲覆蓋全身，複眼在黑暗中閃爍冷光，“去吧，我在。”
    江璃小心地鑽入通風口，動作輕盈而精準。她知道時間有限，建築本身似乎已經察覺到他們的行動，每一次拖延都可能引發新的陷阱。
    她沿著狹窄的管道向前爬行，噴霧器不斷噴灑毒素。每過一段距離，那些跳動的肉狀物便如同被掐斷呼吸的生物，逐漸失去活性。
    終於，在前進約十米後，前方的通道終於恢複了原本的金屬質地。
    “清理完畢。”她低聲通訊道。
    “收到。”陸驍立即回應，“所有人準備前進。”
    ——
    終端屏幕依舊在滾動數據，像是某種無法停歇的程序自我運行。裴策額角滲出汗珠，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卻始終無法幹預係統進程。
    “它在上傳什麽？”鍾離熵盯著屏幕問。
    “不確定。”裴策咬牙，“但絕對和我們有關。”
    “切斷電源呢？”唐翎問。
    “試過了，它有獨立供能。”裴策的語氣透著一絲焦慮，“除非能找到核心漏洞……”
    “讓開。”江璃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她回到通道底部，手上多了一支銀灰色的數據筆，接口處刻著一組複雜的符號。
    “這是什麽？”裴策問。
    “實驗室遺留下來的應急工具。”江璃邊說邊將數據筆插入終端側麵的隱藏端口，“專門用於破解高防禦性係統。”
    終端屏幕上的數據流驟然一頓，仿佛被什麽東西攔腰截斷。緊接著，屏幕上跳出一串倒計時00:04:59。
    “你在做什麽？”蘇泠警覺地問。
    “用它的邏輯反製它。”江璃目光緊盯著屏幕，“這段代碼會偽裝成主神係統的反饋信號，誘導它進入自檢模式。”
    “自檢？”
    “對，讓它自己檢查自己是不是出了問題。”她嘴角微揚，“一旦觸發強製重啟，就能暫時奪回控製權。”
    倒計時歸零的瞬間，終端屏幕一閃，畫麵陡然變黑，隨後重新亮起，界麵恢複為初始狀態。
    “成功了？”裴策試探性地敲擊了幾下鍵盤。
    “暫時是的。”江璃拔出數據筆，“但它一定會反彈，我們必須盡快行動。”
    “下一步目標明確。”陸驍沉聲道，“繼續往下。”
    “問題是，這地方好像不太歡迎我們。”唐翎指向頭頂，“你看那些裂縫。”
    眾人抬頭望去，牆壁上的裂痕正以極慢的速度擴張，仿佛某種無形的存在正在蘇醒。
    “建築在適應我們的行動。”鍾離熵低聲道，“它在進化。”
    “那就別給它機會。”陸驍率先邁步，“走。”
    ——
    通道恢複暢通，但他們很快發現，建築本身的構造似乎發生了微妙變化。
    “這些符文……”蘇泠指著牆壁上的紋路，“它們的位置變了。”
    “不是錯覺。”江璃仔細觀察，“整個空間的運作邏輯在調整，可能是為了限製我們的移動路線。”
    “那怎麽繞過去？”裴策皺眉，“總不能每次都炸開一條路。”
    “不用繞。”江璃蹲下身，指尖輕撫牆麵上的一組符文，“這是一種循環機製，隻要找到它的規律，就能預測路徑。”
    她從背包裏取出一張簡易圖紙，快速繪製出當前所見的符文排列，並結合之前大廳中的布局進行比對。
    “看這裏。”她指著一處關鍵節點，“這個符號重複出現三次，意味著它是啟動點之一。”
    “你是說，我們可以主動觸發它？”蘇泠問。
    “不。”江璃搖頭，“我們要做的，是讓它誤以為我們觸發了它。”
    她取出一小瓶熒光墨劑，按照特定節奏塗抹在牆麵上的幾個位置。幾分鍾後，通道盡頭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聲，隨即，一塊金屬板緩緩滑開，露出一條向下延伸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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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這邊。”她轉身示意眾人跟上。
    “你怎麽這麽確定這條路安全？”裴策邊走邊問。
    “因為建築想讓我們走別的路。”江璃淡淡一笑，“所以我偏要選它不想我們走的。”
    唐翎輕笑一聲，“我喜歡聰明人。”
    他們依次進入新通道，階梯幽深且蜿蜒，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鐵鏽味。
    “這次的目標明確。”陸驍走在最前頭，“找到第七層的核心。”
    “前提是，它不會在我們到達之前就塌了。”鍾離熵望著頭頂搖搖欲墜的天花板。
    江璃沒有說話，而是悄悄看向手腕內側一道剛剛結痂的傷口。那是在溶解堵塞物質時不小心劃傷的，但現在，傷口邊緣竟然泛著一絲詭異的藍光。
    她低頭看了幾秒，最終選擇沒說話。
    有些事情，還不適合現在講出來。
    “前麵有人。”骨蟬突然停下腳步。
    所有人立刻戒備，屏住呼吸。
    前方通道拐角處，隱約傳來皮靴踩踏金屬地板的回音。
    噠、噠、噠……
    聲音越來越近。
    空氣仿佛凝固。
    陸驍緩緩抬起手，做了個“準備戰鬥”的手勢。
    江璃則悄然將一瓶未標記的試劑握在掌心，眼神冷了下來。
    他們不知道來的是敵是友。
    但他們知道，無論來者是誰，都已經晚了一步。
    因為他們，早已踏入輪回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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