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鏖戰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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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墮仙殘魂消散,玉羅刹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痛苦,玉羅刹的玄冰琴“當啷”墜地,在滿地破碎的法器碎片間濺起清響。她望著墮仙殘魂消散的虛空,雙膝一軟跪了下去,素白道袍沾滿塵土,卻渾然不覺。喉間壓抑許久的嗚咽突然迸發,化作撕心裂肺的哭喊,驚飛了遠處崖壁上的寒鴉。
林雲慌忙收起飛旋的九幽琴,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扶住她顫抖的肩。指尖觸及的刹那,他察覺到玉羅刹體內聖元紊亂如潮,那些被強行壓製的舊傷正在此刻反噬。“前輩”他急忙渡入一道溫和的混沌之氣,卻被她抬手輕輕推開。
“讓我...讓我再看看他消失的地方。”玉羅刹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發間的冰玉簪早已不知去向,淩亂的青絲遮住她泛紅的眼眶。林雲與隨行的同門們默契地退後幾步,隻留月光靜靜籠罩著這片血腥未散的戰場。
不知過了多久,玉羅刹的哭聲漸歇。她顫抖著從懷中掏出半枚殘破的玉佩,上麵“玄音”二字被歲月磨得模糊:“這是他十二歲那年,我們偷溜下山在集市買的...”她的聲音像被砂紙反複打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難以言說的痛,“他總說,等他日琴道大成,要與我合奏《玄音引》...”
原來百年前,玉羅刹與墮仙殘魂同屬玄音閣。那時的他還是個總愛跟在師姐身後的清俊少年,兩人在月下練琴,在霜林采藥,連閣中長老都笑稱他們是天造地設的琴道雙璧。直到那一日,玄音閣遭遇魔道突襲,少年陳浩為救重傷的玉羅刹,私自修習禁術《蝕魂曲》。
“我當時昏迷不醒,等再睜眼,他已墮入魔道...”玉羅刹握緊玉佩,指節泛白,“他說隻要能救我,入魔又何妨。可那禁術侵蝕心智,他...”她哽咽著說不下去,淚水再次決堤。林雲從她的進述,終於明白,那些年玉羅刹追殺陳浩時,為何每次琴刃都偏離要害三寸。
玉羅刹的玄冰琴共鳴未歇,琴弦上凝結的冰晶突然簌簌墜落。她仰頭望著漫天星輝,恍惚又見少年陳浩捧著沾滿晨露的冰晶蘭,笑意清淺:“師姐,這花像極了你奏《寒江雪》時的樣子。”如今星光依舊,卻再無人喚她一聲師姐。
“當年陳浩入魔後,曾在玄音閣禁地留書。”玉羅刹邊戰邊道,玄冰琴在月光下劃出淒美弧線,“他說若有朝一日死在我手裏...也算解脫。”她的聲音被戰鼓般的心跳聲掩蓋,玄冰琴爆發出強烈的光芒,玉羅刹邊說邊反複彈奏一曲《玄音引》為陳浩送行。她沒有注意到,林雲在她的牽引下,似乎是指引,也許是共鳴,不自覺地彈奏起《玄音引》。
玉羅刹指尖的玄冰琴突然嗡鳴,琴脊凝結的霜花簌簌墜落。她猛地轉身,望著閉目撫琴的林雲驚呼出聲:“混沌至寶玄天塔。撐控天道輪回的玄天塔。”素白道袍下滲出的混沌之氣正化作萬千絲線,纏繞在九幽琴的七弦之上。玄天塔在其身後若隱若現,林雲的混沌丹海轟然震蕩,創世本源如同沸騰的星河。遠在千裏之外的聖界長老們同時捂住心口,眼中泛起貪婪的紅光。玄天塔鎮守在林雲識海的秘密,隨著琴道法則顯世徹底暴露——那可是能鎮壓萬界的混沌至寶,誰能得到,便可掌控天道輪回。
“快停手!”玉羅刹的驚呼被突然炸響的驚雷碾碎。隻見林雲已進入頓悟中,對身邊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他周身迸發的琴道法則凝成實質,在空中勾勒出上古伏羲琴的虛影,道道音波如實質般橫掃天際,所過之處,虛空寸寸崩裂。聖界邊緣的守界神將被音波觸及,竟無聲無息地化作齏粉,唯有未消散的驚恐表情凝固在破碎的神魂之中。
玉羅刹的青絲被法則風暴吹得狂舞,她咬牙祭出本命玄冰鏡,鏡麵映出數百道破空而來的身影。為首的白發老者掌心托著青銅羅盤,羅盤上“玄天”二字正瘋狂流轉:“交出玄天塔,留你全屍!”
林雲的指尖終於停下撥動。他緩緩睜開眼,瞳孔深處有混沌陰陽魚緩緩轉動。九霄創世譜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嗡鳴,七根琴弦同時崩斷,化作七道流光沒入他的靈台。“前輩!這次換我護你。”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讓玉羅刹心頭一顫——那語氣,竟與當年墮入魔道前的陳浩如出一轍。
白發老者獰笑一聲,羅盤突然爆發出萬千道鎖鏈:“不知死活的小輩!”鎖鏈裹挾著聖界威壓,卻在觸及林雲身前三寸時轟然崩解。林雲抬手虛握,創世本源凝成的琴刃劃過虛空,老者的護身法相竟如同薄紙般被撕開。
“這不可能!”老者驚恐地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軀體,卻感覺不到絲毫神魂波動。下一刻,他的身軀如斷線木偶般倒下,唯有一縷殘魂在空中發出不甘的嘶吼。
血腥味徹底點燃了混戰。玉羅刹的玄冰劍劃出百丈冰牆,將林雲護在身後,冰牆卻在聖界強者的攻擊下寸寸碎裂。林雲突然攬住她的腰,混沌之氣化作羽翼衝天而起:“玉羅刹前輩,隨我戰這漫天神佛!”
遠處,一座古樸的玄天塔虛影在林雲背後若隱若現。玄天塔的氣息徹底釋放,引得聖界法則劇烈震蕩。玉羅刹望著林雲堅毅的側臉,恍惚間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在寒玉穀中為她采擷冰晶蘭的少年陳浩。而此刻,他要麵對的,是整個聖界的強者覬覦與圍剿。
當她看清虛空裂縫中踏出的三道身影時,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青紫,玄冰琴上凝結的霜花轟然炸裂:“是聖界三大家族的老不死!司徒震南、歐陽納蘭、趙廣峰...他們竟全都出關了!”
話音未落,虛空便被撕裂成蛛網般的碎片。為首的司徒震南身披暗紫色龍紋戰甲,掌心托著一座燃燒著幽冥業火的青銅鼎,鼎身刻滿猙獰的鬼麵;歐陽納蘭手持九節碧玉鞭,鞭梢綴著的骷髏頭泛著幽藍磷火;趙廣峰則背負著一把漆黑的重劍,劍身上纏繞的鎖鏈垂落地麵,每一節都刻著鎮壓符文。三人周身繚繞的法則氣息交纏在一起,竟在頭頂凝聚出聖界本源的虛影。
“交出玄天塔,留你全屍。”司徒震南的聲音像是從九幽深淵傳來,青銅鼎中噴出的幽冥業火瞬間點燃整片蒼穹。玉羅刹強撐著祭出玄冰鏡,鏡中卻映出令人絕望的景象——三大家族的強者們正在虛空外布下天羅地網,三十六座聖界大陣已經激活了半數。
林雲將混沌之氣渡入玉羅刹體內,九幽琴在他指尖嗡鳴,琴弦上流轉的創世本源光芒愈發耀眼。他望著三位老不死強者,眸中陰陽魚瘋狂旋轉:“前輩且在我身後稍歇,今日便讓這些所謂的聖界巨頭,見識創世之力的真正威能。”
歐陽納蘭率先發難,九節碧玉鞭破空而至,骷髏頭發出刺耳的尖嘯。林雲抬手輕撫琴弦,一道蘊含創世之力的音波迸發而出,音波與碧玉鞭相撞的刹那,空間竟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歐陽納蘭臉色驟變,慌忙召回法器,卻見鞭梢的骷髏頭在音波中化作飛灰。
“好小子!有點本事!”趙廣峰怒吼一聲,背負的重劍瞬間出鞘。漆黑的劍身劃破虛空,帶起漫天的鎮壓符文,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劍幕。林雲不閃不避,雙手在九幽琴上快速舞動,《九霄創世譜》的旋律如滾滾洪流傾瀉而出。金色的音波撞上劍幕,符文紛紛崩解,劍幕在創世之力的衝擊下轟然倒塌。
趙廣峰的瞳孔猛地收縮,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音波已經擊中他的神魂。“不——”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龐大的神魂在音波中迅速消散。片刻之後,他的肉身如斷線風箏般墜落,砸在地上,濺起漫天塵土。
司徒震南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懼意,但很快被瘋狂取代。他雙手結印,青銅鼎中幽冥業火暴漲,化作一隻巨大的火鳥,朝著林雲撲來。火鳥所過之處,空間被焚燒出巨大的黑洞,連法則之力都在高溫中扭曲變形。
林雲神色冷峻,調動體內所有的創世本源注入九幽琴。琴弦劇烈震顫,發出的音波不再是單一的金色,而是夾雜著五彩斑斕的光芒,這些光芒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創世的畫卷。音波與火鳥相撞,爆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火鳥在音波的衝擊下開始崩解,化作漫天火星。
歐陽納蘭趁機揮動碧玉鞭,九節鞭身突然分裂成無數細小的鎖鏈,如毒蛇般朝著林雲纏來。林雲冷笑一聲,指尖在琴弦上輕輕一挑,一道蘊含空間法則的音波射出。鎖鏈在觸碰到音波的瞬間,被卷入時空亂流,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掌握如此多的法則之力!”歐陽納蘭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法器消失,心中的懼意再也無法抑製。她想要後退,卻發現退路已經被林雲的音波封鎖。
林雲雙手在九幽琴上瘋狂舞動,《九霄創世譜》的威力被發揮到了極致。無數道蘊含著毀滅與重生之力的音波朝著歐陽納蘭席卷而去。音波所過之處,空間被徹底撕裂,形成了一道道巨大的時空裂縫。歐陽納蘭的護身法則在音波的衝擊下如同薄紙一般被撕開,她的神魂在音波中迅速消散,最終也隻剩下一具肉身墜落。
司徒震南看著兩位同伴的隕落,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將自身本源盡數注入青銅鼎,鼎中幽冥業火瞬間化作一片火海,火海之中,隱約可見一座巨大的煉獄虛影。“小子,受死吧!這是我司徒家族傳承十萬年的幽冥煉獄陣,就算是真神也要隕落於此!”
林雲看著撲麵而來的煉獄虛影,沒有絲毫畏懼。他深吸一口氣,調動玄天塔的力量,身後的玄天塔虛影愈發凝實。他開始全力彈奏《九霄創世譜》,這一次,音波中不僅蘊含著創世之力,更融合了玄天塔鎮壓萬界的威能。
音波與幽冥煉獄陣相撞,爆發出的力量讓整個聖界都為之震顫。時空開始扭曲,無數星辰在這場大戰中隕落,就連聖界本源的虛影都出現了裂痕。司徒震南驚恐地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陣法在音波中迅速崩潰,想要逃離,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音波形成的牢籠困住。
“不!我不甘心!”司徒震南發出絕望的怒吼,但他的聲音很快被音波淹沒。他的神魂在創世之力與玄天塔的威壓下迅速消散,最終,他龐大的肉身也重重地砸落在地。
當最後一位老不死強者隕落,戰場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玉羅刹看著滿身浴血卻依舊挺拔的林雲,恍惚間又看到了那個為她義無反顧的少年。而此時,虛空之外,聖界三大家族布下的三十六座大陣已經全部激活,更恐怖的危機,正在悄然逼近。
司徒震南的屍身如隕星般砸落,氣浪撕開空間的帷幕,方圓百裏的山嶽在轟鳴聲中化作齏粉。玉羅刹踉蹌著扶住玄冰琴,鏡麵驟然布滿蛛網裂痕,尖銳嗡鳴震得耳膜滲血——三十六座聖界大陣首尾相銜,靛藍色鎖鏈自天穹垂落,交織成密不透風的囚籠。每道鎖鏈流淌著聖界本源的幽光,如同遠古巨蟒吞吐著毀滅的信子。
“周天鎖神陣...這不可能!”玉羅刹血色盡失,素白道袍被冷汗浸透。她強提殘元撥動琴弦,玄冰琴卻發出哀鳴,剛凝聚的冰刃被鎖鏈纏繞絞碎。林雲指尖撫過九幽琴震顫的弦身,識海中玄天塔劇烈搖晃,塔身符文明滅不定,創世本源在經脈中翻湧如沸,仿佛在預警著某種超越認知的危機。
陰森笑聲自陣眼深處傳來,九道黑影踏著燃燒的鎖鏈緩緩顯現。為首黑袍老者周身籠罩著濃稠黑霧,兜帽下隱約可見青灰如骨的麵容,手中骨杖頂端的心髒正以詭異頻率搏動,每一次跳動都濺出暗金色血珠。“傳聞中壽終正寢的司徒淩霄...”玉羅刹喉間溢出驚呼,玄冰鏡映出老者袖口若隱若現的淬毒飛刀,鏡緣已開始結出冰霜。
“乳臭小兒,也配染指聖物?”司徒淩霄骨杖重重頓地,心髒驟然膨脹三倍,三十六座大陣同時迸發刺目紅光。萬千鎖鏈化作靈蛇狂舞,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崩裂,顯露出漆黑的時空裂隙。林雲雙瞳陰陽魚瘋狂旋轉,九幽琴爆發出金色洪流,音波與鎖鏈相撞的刹那,天地間炸開無數光瀑,卻見鎖鏈僅震顫數下,便裹挾著聖界本源的威壓再度逼近。
“此陣以本源為基,尋常手段無用!”項源的傳音帶著顫意,“老者貼身的金甲護衛,皆是從三千天才中踩著屍山血海殺出的煞星!”葉婧蘭握緊青鸞劍,劍脊泛起凜冽青光;朱冰周身寒氣暴漲,所立之處凝結出百丈冰蓮;玉羅刹咬牙祭出本命玄冰鏡,鏡中映出東南角陣眼處微弱的符文破綻:“林雲!攻此處!”玄冰琴爆發出刺耳錚鳴,萬千冰刃裹挾著她最後的聖元,與九幽琴的音波、青鸞劍的劍氣、朱冰的寒霜匯成洪流,轟然撞向陣眼。
爆炸聲中,一座大陣崩塌成星屑。司徒淩霄卻發出癲狂大笑,骨杖揮動間,剩餘大陣如活物般重組,鎖鏈表麵浮現出古老咒文,所過之處連空間法則都被腐蝕扭曲。林雲感覺創世本源正順著音波逆流而逝,他深吸一口氣,背後玄天塔虛影大放光明,塔身符文與九幽琴共鳴,化作蘊含創世與鎮壓之力的光柱。
光柱撕開鎖鏈的刹那,司徒淩霄眼中閃過驚愕,轉瞬化作滔天殺意。他雙手結印,骨杖心髒爆發出淒厲尖嘯,整個大陣開始瘋狂旋轉,形成吞噬一切的混沌旋渦。“都給我去死!”旋渦中心凝聚的毀滅之力,讓玉羅刹的玄冰鏡寸寸碎裂,葉婧蘭的星茫長劍發出悲鳴,朱冰的紅塵劍發出慘人的血色紅光盡數消散,項源更是口吐鮮血倒飛而出。
千鈞一發之際,林雲猛地張開混沌羽翼,羽翼邊緣流轉著創世符文。他將葉婧蘭、朱冰、玉羅刹、項源盡數護在身後,九幽琴琴弦轟然崩斷,化作七道流光沒入他眉心。混沌陰陽魚在瞳孔中暴漲至三丈大小,創世本源如同開天辟地的洪流從他掌心迸發。蘊含無上威能的掌印與旋渦相撞的瞬間,整個聖界劇烈震顫,三十六座大陣如泡沫般崩解,司徒淩霄等人驚恐的嘶吼被湮滅在創世餘波中。
九具龐大身軀墜地的聲響,卻沒能打破戰場的死寂。林雲單膝跪地,鮮血順著嘴角滴落在焦土,玄天塔虛影在他身後漸漸黯淡。葉婧蘭與朱冰急忙上前攙扶,玉羅刹望著少年染血的背影,恍惚間,這身影與百年前那個在血泊中為她擋下致命一擊的少年陳浩重疊。而遠處虛空突然扭曲,比聖界本源更恐怖的氣息,正裹挾著腥風血雨席卷而來——那氣息中,竟摻雜著一絲熟悉又令人心悸的琴韻殘響,像是從九幽深淵傳來的挽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