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癱坐在冰冷的地麵上，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寸斷的經脈，疼得他額頭冷汗直冒。遠處兵器交擊的脆響越來越近，夾雜著嘶吼與慘叫，像是有兩支隊伍正在廝殺。他掙紮著想撐起身體，可剛一發力，混沌丹海就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不能坐以待斃，看混沌歸虛劍能不能用。哎！……”林雲心想，咬著牙，意識進入識海中混沌歸虛劍虛弱躺在那沒有動靜。意識回歸本體用手撐地勉強坐直身軀，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荒蕪的峽穀，岩壁上布滿刀劍劈砍的痕跡，地上散落著斷裂的兵器與幹涸的血跡，顯然這裏常年有廝殺發生。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峽穀拐角傳來。十幾個穿著皮甲的漢子扛著刀衝了出來，他們看到林雲時先是一愣，隨即眼中泛起貪婪的光。為首的絡腮胡咧嘴笑道：“這小子身上有寶！衣服定是值錢貨！”
    林雲心中一緊，衣服是葉婧蘭用天蠶絲精心製作而成，價格自然值錢。下意識想運轉混沌之力。可混沌丹海空空如也，連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他隻能強作鎮定地盯著來人。
    絡腮胡揮了揮大刀：“兄弟們上！拿下他，這趟差事就夠咱們快活半年了！”
    漢子們嗷嗷叫著撲上來，刀鋒帶著破風的銳響劈向林雲麵門。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雲突然感覺精神空間裏傳來一絲微弱的波動——那是林小象的氣息！
    “小象！”他心中一喜，幾乎是同時，一道金光從他眉心竄出，與林雲本體一模一樣的林小象晃了晃腦袋，身軀爆發出一絲驚人的威壓，天王境的氣息如潮水般擴散開來。
    那些漢子還沒靠近，就被這股威壓震得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口吐鮮血。絡腮胡驚恐地瞪大眼：“這小鬼怎麽會有如此強大的分身。”
    “大膽，居然敢傷害吾的本體。”林小象仰頭發出一聲清越的輕叱，金光暴漲，化作一道洪流衝向絡腮胡。那漢子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金光碾成了齏粉。其餘人見狀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往峽穀外逃，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金光散去，林小象的虛影變得有些透明，它晃了晃腦袋，對林雲輕語：“老大，保重，我好累。”隨即化作光點縮回他的眉心。林雲能清晰感覺到，小家夥已經耗盡了精神力氣，陷入了沉睡。
    “多謝了，小象。”林雲喃喃道，心中五味雜陳。他撿起他們逃跑時扔在地上的刀作為拐杖踉蹌著往峽穀深處走——那裏的血腥味最淡，或許能暫時避開廝殺。
    走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一處凹陷的岩壁，像是天然形成的藏身洞。林雲剛要邁步進去，卻聽見洞內傳來微弱的呼吸聲。他心中一凜，握緊長劍緩緩探身，隻見洞內蜷縮著一個穿青衫的少年，約莫十五六歲，胸口插著一支斷箭，臉色慘白如紙，顯然受了重傷。
    少年察覺到動靜，猛地睜開眼，眼中滿是警惕：“誰？”
    “路過的傷者。”林雲沉聲道，“此地若有主，我即刻離開。”
    少年打量著他滿身的血跡與狼狽，眼中警惕稍減，咳了兩聲：“無主，你……你也受傷了？”
    林雲點頭，靠著洞壁坐下。他能感覺到少年體內有微弱的靈氣波動，卻雜亂無章，像是剛入修行的新手。
    “我叫秦越，是青風穀的弟子。”少年喘著氣，“三天前被黑煞門的人追殺，逃到了這裏。”他看了看林雲手中的刀。“閣下是哪個宗門的？”
    林雲苦笑——聖界、仙界的名號在此地恐怕無人知曉，他搖了搖頭：“我來自很遠的地方，說來你也不懂。”
    秦越愣了愣，沒再追問，隻是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遞過來：“這裏有半塊幹糧，你若不嫌棄……”
    林雲看著那發黑的幹糧，其時他已成就聖體，自然可以長時間不吃不喝，不過此處不是聖界，沒有聖元，連最差的靈氣，也少的憐，腹內其時幹已空空如也，他接過布包，道了聲謝，掰了一小塊塞進嘴裏。幹澀的粗糧剌得喉嚨生疼，卻讓他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黑煞門為何追殺你？”林雲問道。
    秦越眼中閃過恨意：“他們要搶我們青風穀的‘靈脈圖’，那是我們穀裏唯一的希望……”話沒說完，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胸口的斷箭隨著呼吸微微顫動，滲出鮮紅的血珠。
    “靈脈圖？”林雲心中一動，“可是標注靈氣匯聚之地的地圖？”
    秦越點頭，眼中泛起絕望：“黑煞門的人說，找到靈脈就能打開‘聚靈陣’，可他們根本是想獨占靈脈！我師父為了護我帶圖突圍，已經……”他哽咽著說不下去。
    林雲攥緊了拳頭——龍脈也好，靈脈也罷，隻要有充沛的靈氣，或許就能穩住自己的傷勢。他看向秦越：“你那靈脈圖還在嗎？”
    秦越下意識捂住胸口：“在……但我不能給你，這是青風穀最後的希望。”
    “我不要你的圖。”林雲道，“我可以助你殺退黑煞門的人，但你要帶我去那處靈脈。”
    秦越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你？就憑你現在的樣子？”
    “信不信由你。”他看著少年，“黑煞門的人既然能追到這裏，想必很快就會找來。你若想活下去，想保住青風穀的希望，這是唯一的機會。”
    秦越咬著牙，掙紮著想要站起，卻疼得倒抽冷氣。他看著林雲眼中的篤定，又看了看胸口的斷箭，最終重重點頭：“好！我信你！隻要你能助我殺退黑煞門，我就帶你去靈脈！”
    話音剛落，洞外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一個粗啞的聲音響起：“那小子肯定躲在附近，給我搜！找到靈脈圖，重重有賞！”
    秦越臉色驟變，死死捂住胸口，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秦小子，我現在教你三招劍，你仔細觀察，聽我進解。”林雲緩緩站起身，將刀橫在身前，以刀為劍，眼中閃過一絲殺氣。秦越從林雲身上感受到屍山血海的殺戮，秦越被這股殺氣嚇得全身不停抖動差點跪了下去。林雲見秦越這樣一愣，趕忙收起殺戮意境。心想道：“雖混沌丹海枯竭，到忘了三種意境可以使用，要殺他們輕而易舉。”
    洞外的陰影越來越近，林雲深吸一口氣，拖著沉重的身軀，把三式劍招教完，一步踏出了岩洞，秦越緊隨其後。
    洞外陽光刺眼，十幾個手持彎刀的黑煞門弟子正四處張望，為首的是個獨眼龍，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看到林雲與秦越走出，獨眼龍獰笑一聲：“果然在這兒！秦小子，把靈脈圖交出來，爺還能給你個痛快！”
    林雲沒理會他，隻是低聲對秦越道：“記住我教你的起手式，護住心口。出手吧！”
    話音未落，獨眼龍已揮刀砍來：“不知死活的東西，給我一起宰了！”
    刀鋒未至，秦越眼中已泛起幽光。他雖初次試用林雲教他的三式劍招，可他知道林雲那殺氣的可怕，可能不屑出手。他手中那柄劍突然化作一道殘影，竟帶著幾分混沌歸虛劍的神韻——正是林雲方才教秦越的第一式“破妄”。
    “嗤啦”一聲，獨眼龍的彎刀竟被這柄普通劍劈成兩段！他驚得瞳孔驟縮，還沒反應過來，秦越已欺身而上，手肘撞上他胸口。獨眼龍如遭重錘，整個人像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身後弟子身上，骨裂聲混著慘叫此起彼伏。
    “點子紮手！結陣！”有弟子嘶吼著掏出符篆，紅光閃爍間竟要布下困殺陣。
    在他林雲眼中，那些弟子的動作軌跡清晰可見。他提醒秦越：“用第二式‘鎖靈’，斬符篆！”
    秦越雖雙腿發軟，卻死死攥緊劍柄，他想起林雲方才說的“第二式，以氣禦劍，意先於形”，咬著牙將體內微弱靈氣逼入劍身，劍嗡鳴一聲，竟真的劃出一道淡青色弧線，精準斬在半空中的符篆上！
    “嘭”的一聲，符篆炸裂，困陣尚未成型便已潰散。黑煞門弟子們驚得麵麵相覷，這秦小子明明前幾日還被他們追得像喪家之犬，怎麽突然變強了？
    林雲趁機身形一晃，劍之意境發動，隻是屈指連彈，指尖縈繞的劍之意境如無形利刃，精準點在三人後心。那三人連哼都沒哼一聲，便直挺挺倒在地上，眉心多了個血洞。
    “怪物！他是怪物！”剩下的弟子徹底慌了，哪裏還顧得上靈脈圖，轉身就想逃。
    “第三式‘歸墟’。”林雲對秦越沉聲道。
    秦越此刻已被林雲的手段驚得心神劇震，下意識依言揮劍，這一式本是收斂氣息的防守招，可在他手中竟帶著幾分破釜沉舟的決絕，劍風卷起地上沙石，恰好迷住了逃跑弟子的眼睛。
    林雲眼中寒光一閃，劍之意境催發到極致。每一次抬手都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脆響。不過數息功夫，峽穀中已隻剩他與秦越兩人站立。
    血腥味彌漫開來，秦越扶著岩壁劇烈幹嘔，卻什麽也吐不出來。他看著林雲背影，隻覺這人比黑煞門的魔頭還要可怕——明明氣息微弱，殺人卻如探囊取物。
    林雲倚刀而立，胸口的傷又開始作痛，他捂著心口咳了兩聲，對秦越道：“此地不宜久留，帶路吧。”
    秦越這才回過神，連忙點頭：“往這邊走，靈脈在斷魂崖背麵的水潭下。”他說著從懷中摸出塊濕透的羊皮卷，正是那幅靈脈圖。
    兩人剛走出沒幾步，林雲突然停住腳步，望向峽穀深處。那裏，一股比獨眼龍強上數倍的氣息正在快速靠近，帶著濃烈的血腥味與戾氣。
    “是黑煞門的堂主！”秦越臉色煞白。林雲眯起眼，指尖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那股氣息中，竟夾雜著一絲微弱的混沌之力。
    “看來這靈脈，比我們想的更不簡單。”他低聲道，將秦越護在身後，“你先按圖去找入口，我隨後就到。”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已如鷹隼般落在峽穀中央，黑袍上繡著骷髏頭，正是黑煞門堂主。他掃過地上屍體，又看了看林雲，眼中閃過驚疑：“你是誰？竟能殺我這麽多手下？”
    林雲沒有回答，隻是緩緩抬起了那柄染血的長刀。陽光透過刀身的鏽跡，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極了他此刻混沌不明的前路。
    “不管你是誰，今日都得死。”黑袍堂主獰笑著捏碎手中的黑色令牌，“靈脈圖，我勢在必得！”
    殺氣陡然升騰，林雲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這場真正的惡戰。而他沒注意到，秦越揣在懷裏的靈脈圖邊角，正隱隱泛起與他眉心相同的金光。黑袍堂主捏碎令牌的瞬間，濃鬱的黑霧從令牌碎片中湧出，在他身後凝聚成一頭猙獰的骷髏虛影，森白的骨爪帶著蝕骨的寒氣抓向林雲麵門。
    林雲腳下碾動步法，看似緩慢卻精準避開骨爪，染血的長刀在陽光下劃出半道弧線，刀風竟帶著幾分混沌歸虛劍的肅殺。“鐺”的一聲脆響，刀身與骷髏虛影碰撞，黑霧劇烈翻湧，堂主悶哼一聲退後半步，眼中驚疑更甚：“你的刀意……竟有混沌氣息？”
    林雲不語，隻是指尖再次泛起劍之意境。他知道自己經脈寸斷，無法久戰，必須速決。可那堂主顯然是個硬茬，黑袍下的身軀突然暴漲半尺，肌肉賁張如虯龍，手中憑空多出一柄布滿倒刺的長鞭，“啪”地抽在地上，石屑飛濺間，長鞭如毒蛇般纏向林雲手腕。
    “小心！是黑煞門的‘蝕骨鞭’！”秦越在旁急喊，他曾見過同門被這鞭子抽中，皮肉瞬間潰爛成膿水。
    林雲眼神一凝，手腕翻轉，長刀順著鞭梢滑出，同時屈指彈在鞭身七寸處。那是長鞭力道轉換的節點，也是最脆弱的地方。隻聽“哢嚓”一聲，精鐵鑄就的鞭身竟被指風震出裂痕！
    堂主臉色劇變，這蝕骨鞭是他賴以成名的法器，竟被對方赤手空拳震傷？他怒吼著催動靈氣，骷髏虛影再次撲上，這一次虛影口中噴出墨綠色毒霧，所過之處連岩石都泛起焦黑。
    林雲猛地吸氣，將殘存的混沌之力全部聚於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刀身。鏽跡斑斑的刀身突然亮起金光，竟與秦越懷中靈脈圖的光芒遙相呼應！“破！”他低喝一聲，長刀劈出的軌跡仿佛扭曲了空間，毒霧遇上金光便如冰雪消融，連那骷髏虛影都發出一聲淒厲尖嘯，潰散成點點黑芒。
    “不可能！你怎麽可能……”堂主話未說完，突然發現自己胸口多了個血洞，鮮血混著碎骨汩汩湧出。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到林雲的刀正從自己背後穿出，刀身上的金光已蔓延到他心口，正灼燒著他的靈核。
    “因為你身上的混沌之力，太汙濁了。”林雲抽出長刀，堂主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臨死前眼中還凝固著恐懼。
    解決掉堂主，林雲再也支撐不住，單膝跪地劇烈喘息，口中不斷溢出鮮血。秦越慌忙跑過來想扶他，卻被他抬手製止：“別碰我，我體內靈氣亂了。”
    就在這時，秦越懷中的靈脈圖突然自行飛出，懸浮在兩人麵前。原本模糊的羊皮卷上，那些晦澀的符文正被金光點亮，勾勒出一條蜿蜒的金線，盡頭直指斷魂崖水潭。更詭異的是，金線旁竟浮現出一行小字：“混沌歸墟，靈脈為鑰，聖界裂隙，在此重啟。”
    林雲瞳孔驟縮，這行字所用的是聖界古文！難道這處靈脈，竟是連接聖界的裂隙入口？他猛地想起自己用混沌歸虛劍撕裂空間，進入裂縫前的場景——當時他正追殺深淵之主，不敵後，逼迫撕裂空間，難道就是隨空間亂流到了這裏？
    “林……林大哥？”秦越的聲音帶著顫抖，他看到靈脈圖上的金線正緩緩滲入林雲體內，而林雲眉心的金光越來越亮，竟與靈脈圖上的符文完全重合。
    林雲隻覺混沌丹海傳來久違的暖意，混沌丹海的雖未貧瘠恢複，那些寸斷的經脈卻在金光滋養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他知道不能再耽擱，對秦越道：“快走，靈脈圖已認主，黑煞門的人很快會察覺到異動。”
    秦越這才回過神，連忙收起靈脈圖，扶著林雲往斷魂崖走。兩人剛轉過峽穀拐角，就見方才黑煞門弟子的屍體旁，不知何時多了三枚黑色令牌，令牌上的骷髏頭正閃爍著紅光，顯然是在向總壇傳遞消息。
    林雲瞥了眼令牌，眼中閃過冷意：“看來這靈脈背後，藏著的秘密不止黑煞門。”他隱隱有種預感，這次靈脈之行，恐怕會引出更多不速之客。
    斷魂崖的風越來越急，卷著水潭的濕氣撲麵而來。林雲望著潭中幽深的碧水，握緊了手中的長刀。無論前方是聖界裂隙還是萬丈深淵，他都必須走下去——那裏不僅有他恢複實力的希望，或許還有他被暗算的真相。
    而此刻水潭深處，一團被金光包裹的東西正輕輕顫動，像是感應到了召喚，緩緩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