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接過大白兔奶糖往嘴裏塞，邊吃糖邊跑去傳播他們剛才跟張雲揚說的那些話。
    那寡婦去年才死的男人，約摸著三十出頭，身材豐腴，村裏不少打光棍的老色批私下裏都惦記著她。
    不過那寡婦平時在外人麵前一副清高模樣，甚至都不樂意多跟村裏的男人搭話。
    大家還真以為她要為自家男人守寡，是個潔身自愛的。
    沒想到背地裏跟趙家寶玩那麽花。
    放著寡婦家的兩間大瓦房不鑽，偏要去村裏草垛打野戰。
    嘖嘖嘖！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
    這些勁爆的八卦，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在村裏傳遍了。
    就連李永春也聽說了這茬。
    他是村長，攤上這樣一個小舅子，簡直丟人！
    到了中午吃飯的功夫。
    大家把自家的桌子搬過來，放到老李頭家的院子裏，來幫忙的村民都圍在老李頭家院子裏吃早飯。
    而趙家寶屁事沒幹，竟然也舔著臉要來吃飯。
    李春花端著飯碗坐到趙家寶邊上，滿眼懇切的看著他：“老趙兄弟，咱是一個村長大的，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到底有沒有見過我弟弟妹妹？”
    “李春花，你也沒完沒了了？老子說了沒見過就是沒見過！”
    趙家寶不耐煩地吼了李春花一眼，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喝麵糊糊湯，還伸手夾了兩大塊魚肉摞在碗裏。
    李春花皺了皺眉，想開口罵人，又覺得這好歹是爹媽的葬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坐在隔壁桌的張雲揚一直盯著趙家寶的舉動。
    他早就安排好那些小孩，讓他們等到大人都回來吃飯的時候，把早上跟他說的那些話再說一遍。
    誰是嗓門大，誰說的好，下午還能獎勵大白兔奶糖吃。
    現如今，張雲揚隻需一個眼色。
    早上那幾個孩子便嘰嘰喳喳的叫起來。
    “李家的三個小孩是被趙家寶騙走的！”
    “沒錯，趙家寶騙李林和李森說他家有止咳的草藥，可以給老李頭治病！”
    “趙家寶還和李桂花說他們家有桂花糕！”
    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
    現場的大人們都驚呆了。
    正在大口吃魚的趙家寶一下子被魚刺卡到，他猛烈的咳了幾聲，差點沒被噎死。
    好不容易把魚刺弄出來，他口腔出血說話的時候，吐沫和血星子往外飆：
    “你們這些小王八犢子，少在這裏胡說八道，信不信老子撕爛你們的嘴？”
    平時趙家寶在孩子們心目中就是一個凶神惡煞的形象。
    若是換做之前被他這麽威脅，孩子們指定會瑟瑟發抖。
    可現在各家孩子的家長都在。
    孩子們一害怕，就往爹媽懷裏撲。
    孩子們爹媽也都是護犢子的，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看向趙家寶，眼神裏全是敵意。
    “小孩子可不會撒謊！”
    “趙家寶，今天早上張雲揚在你家地窖裏找到了李林的衣服，現在孩子們又說看見你騙走了你家三個孩子，難不成大家合起夥來誣陷你？”
    “我平時瞅你就不像好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半分好臉色也不給趙家寶。
    李春花和李荷花更是意識到不對勁。
    兩姐妹直接一左一右，惡狠狠的撕拽著趙家寶：
    “趙家寶，你這個黑心肝的，我弟弟失蹤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小孩子不會撒謊，小林和小桂花他們平時就跟這些小孩一塊玩的。”
    “姓趙的，是不是我爹媽的死也跟你有關係？”
    姐妹兩個徹底繃不住了。
    她們聲淚俱下，恨不得把趙家寶生吞活剝。
    “那些小王八犢子說的話哪能信？”
    趙家寶心虛的大吼著。
    虎子和大花立刻竄出來，用力撕咬著趙家寶的褲腿。
    擔心桌子被掀翻，跟趙家寶同桌的人趕緊把桌子端開，生怕碗裏的肉打翻了。
    “我說過我這兩隻狗最有靈性，從不咬好人！”
    “趙家寶，這些小孩不會撒謊，他們跟你無冤無仇，也不至於誣陷你。”
    “今天你若是老實交代，盡快帶我們找到孩子，我可以讓我這兩隻狗子手下留情。”
    “否則，它們要是咬傷了你，咬殘了你，我可管不著。”
    張雲揚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趙家寶，冷眼威脅道。
    而他說這話的時候，虎子正張著血盆大口一口咬到趙家寶的褲襠處。
    要不是天氣冷，棉褲厚，趙家寶那三兩肉估計已經被虎子咬斷了。
    他被嚇得哇哇亂叫。
    很快，棉褲被染濕了，他屁股底下的雪地裏出現一灘黃黃的液體。
    虎子嫌棄的走開。
    周圍各種譏諷和嘲笑聲往他耳朵裏鑽。
    李永春的媳婦兒、趙家寶的姐姐趙招娣趕緊跑出來，把身上的圍裙脫下來給趙家寶蓋住褲襠。
    然後又張開雙手，像一隻護崽的母雞一樣護在趙家寶跟前：
    “張雲揚，有話好好說，幹嘛放狗傷人？”
    “你們這些人一個二個看好戲不嫌事大，我弟弟招你們惹你們了？他跟你們能有什麽深仇大怨？你們竟然任由這幾個外村人，這麽欺負我弟弟！”
    趙招娣的嗓門又糙又粗，那架勢一看就是個潑辣的主。
    不過張雲揚也不帶怕的。
    相反，他算是明白了，為啥趙家寶性子蠻橫又霸道。
    原來是有這樣一個不分是非，性格強勢的姐姐。
    趙招娣吼完村民，又惱怒的瞪了李永春一眼：“李永春！你這個村長到底咋當的？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你小舅子被村民欺負？真是窩囊廢，我瞎了眼了會嫁你這樣的男人！”
    李永春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自己媳婦吼的一愣一愣的，他那方正的國字臉上，滿是羞臊恨和難為情。
    “招娣，就是因為你不分青紅皂白，蠻不講理，隻會護短，趙家寶才越來越囂張放肆。”
    “更何況這次老李家三個孩子離奇失蹤，說不定真跟趙家寶有關係！你現在要是護短偏私，萬一村民覺得你跟孩子失蹤也有關係咋整？你可別拖累了我！”
    若是換做平時李永春，可不敢反抗這個像母老虎一樣的媳婦兒。
    可如今涉及到拐賣兒童的案子。
    李永春說什麽也不肯趟這趟渾水。
    趙招娣也沒料到，關鍵時刻李永春會說這種話。
    她扭頭猶豫的看了趙家寶一眼，心裏也有些後怕。
    於是她又蹲下身子，耐心拍著弟弟的肩膀：“你跟姐說實話，老李家三個孩子失蹤，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