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驚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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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穀的秋天也很美,秋天裏百花爭豔,香氣馥鬱得幾乎能醉人。
河生蹲在溪邊,小心翼翼地采摘著水畔的藍色小花,這是郎大哥吩咐他收集的藥引子。溪水清澈見底,映出他十五六歲年輕而略顯稚嫩的臉龐。
"河生!動作快些!"郎中平的聲音從穀內傳來,帶著一貫的不耐煩。
"來了,大哥!"河生連忙應聲,將最後幾朵藍花收入竹簍,起身拍了拍粗布衣衫上的草屑。他身材修長,動作間帶著習武之人特有的協調感,卻又比尋常武者多了幾分書卷氣。
正當他準備返回時,一陣微弱的呻吟聲從穀口方向傳來。河生警覺地抬頭,隻見一個佝僂的身影正艱難地向穀內移動。
"有人受傷了?"河生不假思索地放下竹簍,快步迎了上去。
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嫗,粗布衣衫上沾滿塵土,右腿似乎受了傷,每走一步都疼得直抽氣。她手中拄著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棍,另一隻手捂著肋部,指縫間隱約可見血跡。
"老人家,您怎麽了?"河生連忙上前攙扶。
老嫗抬起布滿皺紋的臉,渾濁的眼睛裏閃爍著痛苦的光芒"小、小夥子老身被山賊所傷能否討口水喝"
她的聲音嘶啞顫抖,聽起來虛弱至極。河生心頭一軟,二話不說便將她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您傷得不輕,我扶您去見我狼大哥,他是這方圓百裏最好的郎中。"
老嫗的身子輕得出奇,河生幾乎感覺不到重量。他暗自詫異,但轉念一想,或許是老人家長期營養不良所致。
"大哥!有位受傷的老人家!"河生一邊扶著老嫗向穀內走去,一邊高聲呼喚。
郎中平正在藥圃中整理草藥,聞聲抬頭。他約莫四十歲上下,身材精瘦,一雙眼睛卻銳利如鷹。看到河生扶著的"老嫗",他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哪裏來的?"郎中平放下手中的藥鋤,聲音冷峻。
河生正要回答,老嫗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衣襟上。河生大驚"大哥!她傷得很重,先救人吧!"
郎中平緩步走近,目光如刀般在老嫗身上掃視。忽然,他冷笑一聲"你這功夫也不行啊!"
"哦,你…你…怎麽是你"
話音未落,河生肩上的"老嫗"突然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那聲音與方才判若兩人。河生隻覺肩頭一輕,原本佝僂的身軀竟如柳絮般飄然後退三步。
"郎老鬼,眼力倒是不減當年。老嫗"直起腰來,抬手在臉上一抹,那張布滿皺紋的麵具應手而落,露出一張美豔絕倫的臉龐——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女子,肌膚勝雪,唇若點朱,隻是此刻嘴角掛著一絲血跡,顯然確實受了內傷。
"草上飄!"河生驚呼出聲。這個名字他聽花無心提起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飛賊,專偷各派秘籍珍寶,輕功了得,心狠手辣。
草上飄嫣然一笑,即使受傷也掩不住那股子媚態"小郎君心腸倒好,比你那鐵石心腸的大哥強多了。"
郎中平冷哼一聲"裝模作樣混入我花穀,所為何事?"
草上飄輕撫肋部傷處,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卻仍強笑道"還不是為了你,郎大哥在我眼前消失怎麽連個招呼都不打?小女子特來見你一麵。"
"閉嘴!你是你,我是我。"郎中平眼中寒光一閃,"十年前你師兄黑牡丹不也是一個賊人,今日你又要步他後塵?"
河生站在兩人之間,不知所措。他從未見過郎大哥如此殺氣騰騰的樣子。
草上飄笑容不變"郎前輩何必動怒?小女子不過是想"
話未說完,郎中平已如鬼魅般欺近,一掌拍向她胸口。草上飄倉促間舉臂格擋,"砰"的一聲悶響,她連退數步,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大哥!"河生驚呼,"她已受傷,您怎能"
"閉嘴!"郎中平厲喝,"這妖女心狠手辣,不知害過多少人命,今日不除,後患無窮!"
草上飄抹去嘴角血跡,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郎老鬼,你當真以為我草上飄是吃素的?"話音未落,她袖中突然射出三點寒星,直奔郎中平麵門而去。
郎中平早有防備,大袖一揮,三枚毒針被盡數掃落。他身形不停,如狂風般卷向草上飄,雙掌翻飛,招招致命。
河生看得心驚肉跳。
郎大哥平日教他武功時總是點到為止,何曾見過這等狠辣招式?草上飄雖然輕功卓絕,但畢竟有傷在身,幾個回合下來已是險象環生。
"砰!"又是一掌擊中草上飄肩頭,她如斷線風箏般飛出,重重摔在花叢中,壓碎了一片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滾出花穀!"郎中平負手而立,聲音冰冷,"再讓我見到你,定取你性命!"
草上飄掙紮著爬起來,衣衫破碎,露出大片雪白肌膚,上麵已有多處青紫。她強撐著站起身,卻是一個踉蹌又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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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生再也看不下去了,一個箭步上前攔在郎中平麵前"大哥!她傷成這樣,現在趕她走等於要她性命啊!"
郎中平怒目而視"讓開!你可知她手上沾了多少鮮血?"
"可她現在已經沒有反抗之力了!"河生固執地站著不動,"我們習武之人,不是應該鋤強扶弱嗎?"
郎中平眼中怒火更盛"愚蠢!江湖險惡,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河生回頭看了眼搖搖欲墜的草上飄,她正用那雙含淚的鳳眼望著他,眼中滿是哀求。那一瞬間,河生想起了自己幼時流落街頭,險些凍斃雪中的情景。
"大哥,至少至少讓我給她包紮一下傷口,等她能走動了再"河生的聲音越來越小,但在郎中平嚴厲的目光下卻始終沒有讓步。
郎中平盯著他看了許久,終於冷哼一聲"隨你!但若她有任何異動,我連你一起收拾!"說完拂袖而去。
河生長舒一口氣,連忙轉身去扶草上飄。她的手臂冰涼柔軟,像沒有骨頭一般。
"多謝小郎君"草上飄虛弱地說道,眼中淚光盈盈,"我我確實是為郎中平而來,但從未想過傷人"
河生搖搖頭"別說了,我先帶你到客房療傷。"
他小心地攙扶著郎中平向穀內走去,沒注意到她嘴角那一閃而逝的詭異微笑。
客房內,河生熟練地為她清理傷口、敷上藥膏。她身上有多處淤傷,最嚴重的是肋部一道三寸長的傷口,已經有些發炎的跡象。
"會有點疼,忍著點。"河生輕聲說道,將藥粉撒在傷口上。
草上飄咬住下唇,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河生抬頭看她,隻見她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竟有種驚心動魄的脆弱美感。
"你為何要救我?"草上飄突然問道,聲音輕如蚊蚋。
河生手上動作不停"我大哥常說,江湖人俠肝義膽。見死不救,非君子所為。"
草上飄輕笑一聲"你大哥方才可沒這麽仁慈。"
"他"河生頓了頓,"他經曆過很多,所以對江湖中人戒備心重。但我覺得,無論什麽人,受傷時都應該得到救治。"
草上飄凝視著河生年輕而真誠的臉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但很快,她又恢複了那種帶著幾分戲謔的笑容"小郎君心地善良,將來必有好報。"
河生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繼續包紮傷口。他沒注意到,草上飄的目光正掃視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似乎在記憶著什麽。
"好了。"河生最後係好繃帶,"你暫且在這裏休息,我去給你熬藥。"
草上飄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
河生驚訝地抬頭,對上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你叫什麽名字?"她輕聲問道。
"河河生。"
"河生"草上飄將這個名字在唇齒間細細品味,"我記住了。"
不知為何,河生感到一陣心悸,連忙抽回手"你好好休息,我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走出客房,河生長長呼出一口氣,心跳仍未平複。他抬頭看向郎大哥的草廬,窗戶上映出郎中平來回踱步的身影,顯然餘怒未消。
河生歎了口氣,向藥房走去。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但看著一個重傷之人被趕出山穀,他實在狠不下這個心。
藥房裏,河生熟練地抓藥、稱量、煎煮。藥香彌漫中,他想起草上飄那雙含著淚光的眼睛,心中五味雜陳。花大哥常說江湖險惡,可他總覺得,人心總是向善的。
"希望師父不要生氣太久"河生喃喃自語,將煎好的藥倒入碗中。
就在這時,草廬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怒喝"滾出來!"
河生手一抖,差點打翻藥碗。他連忙放下藥壺,向聲音方向跑去。
隻見郎中平手持長劍,正對著客房方向怒目而視。客房的門開著,草上飄倚在門框上,臉上已沒了先前的柔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危險的嫵媚。
"郎前輩何必動怒?"草上飄輕笑道,"小女子不過是出來透透氣。"
"透氣?"郎中平冷笑,"是看看我花穀的布局吧?"
河生站在兩人之間,不知所措"郎大哥,她隻是"
"閉嘴!"郎中平厲聲道,"你可知她剛才在做什麽?她在客房牆上留下了記號!這是給同夥指路的暗記!"
河生震驚地看向草上飄,後者卻隻是無辜地眨眨眼"小郎君,我隻是無聊畫了幾朵花而已。"
郎中平劍指她"妖女,立刻滾出花穀!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草上飄看了看郎中平,又看了看河生,忽然幽幽一歎"罷了,既然主人不歡迎,小女子這就告辭。"她轉向河生,盈盈一拜,"多謝小郎君救命之恩,他日必有回報。"
說完,她身形一晃,竟如一片紅雲般飄向穀口,轉眼間便消失在花海之中。
河生呆立原地,心中百味雜陳。郎中平收劍入鞘,冷冷道"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所謂的"弱者"。"
"師父,或許她真的隻是"
郎中平打斷他"江湖險惡,你還太年輕。"他轉身走向草廬,又停下腳步,"今晚你守夜,我總覺得這妖女不會善罷甘休。"
河生望著郎中平離去的背影,又看向草上飄消失的方向,心中第一次對郎大哥的教誨產生了懷疑。
夜幕降臨,花穀中彌漫著濃鬱的花香。河生抱著劍坐在穀口的大石上,望著滿天星鬥發呆。草上飄那雙含淚的眼睛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還有她臨走時那句"他日必有回報"。
是報恩,還是報仇?河生不得而知。他隻知道,今晚的花穀,似乎比往常更加寂靜,寂靜得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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