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將花穀染成一片金色。
    葉孤塵踏著最後一縷陽光歸來，衣袂上還帶著山間的寒氣。他的腳步比平時略重，驚起了幾隻棲息在花叢中的彩蝶。
    花無心正在藥圃中修剪一株夜來香，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地道"葉大哥回來了？寒玉洞可有什麽變化？"
    葉孤塵站在她身後三步處，靜靜地看著他忙碌的背影。
    花無心今日穿了一襲青色的長衫，發間高高挽著，簡單素雅。他注意到他修剪花枝的手指微微顫抖，顯然已經察覺到了什麽異常。
    "那女子還在洞中。"葉孤塵的聲音低沉，"我觀察了三天，她從未踏出洞口一步。"
    花無心終於轉過身來，他的眼睛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明亮，像是含著星光。"三天不吃不喝？這不可能。"
    葉孤塵搖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打開後露出幾片奇特的冰晶花瓣。"我在洞口附近發現了這個。它們生長在石縫中，像是某種寒性植物。"
    花無心接過冰晶花瓣，指尖剛觸碰到就輕輕"嘶"了一聲。"好冷！"他驚訝地端詳著這些半透明的花瓣，"這不是自然生長的植物，上麵有內力凝結的痕跡。"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震驚。葉孤塵繼續道"更奇怪的是，她雖然不與人交流，但每當有人靠近洞內深處的石室——就是存放那些兵器的地方——她就會立刻出現，擋在路中央。"
    花無心將冰晶花瓣放在石桌上，它們即使在溫暖的空氣中也沒有融化的跡象。"江湖上從未聽說過有人能以寒氣為食除非"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除非什麽？"葉孤塵追問。
    花無心搖搖頭，眉頭緊鎖。"除非是傳說中的"玄冰訣"，但那門功夫已經失傳百年了。而且修習者會逐漸失去人性，最終化作冰雕"她突然停住，望向遠處的寒玉洞方向，"葉大哥，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發現那個洞穴時，洞壁上那些奇怪的冰紋嗎？"
    葉孤塵點頭。
    他們偶然發現寒玉洞時，就被洞內奇特的冰晶結構所震撼。那些冰紋看似自然形成，卻又隱隱呈現出某種規律，像是古老的文字或圖騰。
    "我查閱了穀中古籍，"花無心輕聲道，"那些冰紋與百年前消失的玄冰宮徽記極為相似。"
    一陣風吹過，帶來遠處寒玉洞方向的寒意。葉孤塵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他從未告訴過花無心，每次靠近那個洞穴，他體內的真氣都會變得異常活躍，仿佛在呼應著什麽。
    "她守護的那些兵器，"葉孤塵沉吟道，"我認出其中幾件——都是二十年前那場武林浩劫中失蹤的神兵。"
    花無心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你是說血魔之亂？"
    葉孤塵沉重地點頭。
    二十年前，魔教教主血魔橫掃武林，各大門派死傷無數。後來雖然血魔被誅，但他收集的諸多神兵利器卻下落不明。沒人想到會出現在這個偏遠的寒玉洞中。
    "但那個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歲年紀，"花無心疑惑道，"血魔之亂時她應該還是個嬰兒，怎麽會"
    她的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寒意打斷。花穀中的溫度驟然下降，周圍的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上了一層薄霜。葉孤塵立刻將花無心護在身後，手按上了腰間的劍柄。
    "有人觸動了洞口的禁製。"他低聲道。
    花無心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粒紅色藥丸，自己服下一粒，另一粒遞給葉孤塵。"含在舌下，能抵禦寒氣侵體。"
    藥丸入口，一股暖流立刻從葉孤塵丹田升起，流遍全身。他驚訝地看了花無心一眼，後者隻是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多問。
    就在這時，花穀東側的樹林中傳來一陣窸窣聲。葉孤塵身形一閃，已擋在那個方向前。花無心則悄悄退後幾步，手指間已夾了幾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出來。"葉孤塵冷聲道。
    樹林中靜默了片刻，隨後走出一個身著灰衣的老者。他麵容枯瘦，雙眼卻炯炯有神，手中拄著一根看似普通的竹杖。
    "兩位不必緊張，"老者聲音沙啞，"老朽隻是路過此地，見這花穀景致奇特，特來一觀。"
    葉孤塵沒有放鬆警惕。"路過？這花穀地處偏僻，四周皆是懸崖峭壁，老先生是如何"路過"的？"
    老者嗬嗬一笑，竹杖輕點地麵。"年輕人戒心太重。老朽雖年邁，但年輕時也曾學過幾年輕功，區區山崖還難不倒我。"
    花無心從葉孤塵身後走出，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老先生既然來了，不如到寒舍喝杯茶？穀中自種的野茶，雖不名貴，卻也別有風味。"
    老者眼中精光一閃，隨即又恢複渾濁。"那就叨擾了。"
    三人來到花無心的小屋前。
    屋前有一方石桌，周圍種滿了各種藥草，在暮色中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花無心沏了一壺茶，動作優雅從容，但葉孤塵注意到她倒茶時手腕微微緊繃，顯然也在戒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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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茶！"老者啜飲一口，讚歎道，"這茶中似乎加了紫靈芝和雪蓮，能活血化瘀，增強內力。大俠好手藝。"
    花無心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老先生精通藥理？"
    老者笑而不答，反而問道"老朽方才在穀中閑逛，發現一處山洞寒氣逼人，甚是奇特。不知二位可知那洞的來曆？"
    葉孤塵和花無心交換了一個眼神。花無心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那是寒玉洞，"花無心柔聲道，"穀中人都知道那洞中寒氣重，不宜久留。老先生若感興趣，我可以為您配些禦寒的藥物。"
    老者放下茶杯，突然正色道"老朽明人不說暗話。那洞中女子守護的兵器，關係重大。二位若知道些什麽，不妨直言。"
    葉孤塵的手已按在劍柄上，屋內氣氛驟然緊張。
    花無心卻輕輕按住他的手臂，對老者笑道"老先生說笑了。我們隻是偶然發現那個洞穴，見裏麵寒冷異常，又有女子獨居，覺得奇怪罷了。至於什麽兵器，實在不知。"
    老者盯著花無心看了許久，突然大笑起來。"好好好，不愧是花大俠，果然聰慧過人。"他站起身，竹杖點地，"老朽今日就先告辭了。不過"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少越好。二位珍重。"
    說完，老者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消失在暮色中。葉孤塵追出幾步，已不見人影。
    "好快的身法！"葉孤塵震驚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測。"
    花無心麵色凝重。"他認識我爺爺而且知道寒玉洞的秘密。"她轉向葉孤塵，"我們必須再去一次寒玉洞，趕在其他人之前弄清楚真相。"
    葉孤塵點頭，卻突然注意到花無心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冰藍色紋路。"你的手"
    花無心迅速拉下袖子遮住手腕，勉強笑道"沒什麽，可能是剛才碰到那些冰晶花瓣留下的痕跡。"
    葉孤塵知道她在說謊，但此刻不便追問。夜幕已完全降臨，花穀中一片寂靜，隻有遠處的寒玉洞方向，隱約有淡藍色的微光在黑暗中閃爍，如同某種無聲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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