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最後一抹餘暉染紅了天際。
    花無心蹲下身，指尖輕觸地上幾不可見的腳印。泥土微濕，印痕尚新，不會超過半個時辰。他抬頭望向密林深處，眉頭緊鎖。
    "又斷了。"花無心低聲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長劍的劍柄。
    葉孤塵從後方緩步走來，白色長袍在林間微風中輕輕擺動。他站定在花無心身旁，目光掃過地麵，又望向四周逐漸暗下來的密林。
    "花老弟，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尋。"葉孤塵的聲音平靜如水，"這林子透著古怪，貿然深入恐有不測。"
    花無心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眼中閃過一絲固執"玄冥宗的人就在前麵，不能讓他們跑了。"他指向地麵幾處幾乎不可見的痕跡，"你看這裏，他們故意掩蓋了足跡，但手法粗糙，反而暴露了方向。"
    葉孤塵輕歎一聲"花老弟，自三日前我們開始追蹤這群人，他們行蹤詭秘，幾次三番設下陷阱。我總覺得他們是在引我們入彀。"
    花無心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那正好，省得我費心找他們老巢。"他邁步向前，靴子踩斷一根枯枝，發出清脆的斷裂聲。
    林中忽然驚起幾隻飛鳥，撲棱著翅膀衝向漸暗的天空。花無心腳步一頓，手已按在劍柄上。
    葉孤塵眉頭微蹙"老弟"
    "噓——"花無心抬手示意噤聲，耳朵微動。林間除了風聲和蟲鳴，似乎還夾雜著某種不自然的響動——像是布料摩擦樹葉的沙沙聲，極輕，卻逃不過他的耳朵。
    花無心從懷中掏出一物，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光——那是一塊青銅令牌，上麵雕刻著一隻猙獰的猛獸頭像，獠牙外露，栩栩如生。
    "還記得這個嗎？"花無心低聲道，"三個月前，我在青峰山下發現的那具屍體身上找到的。"
    葉孤塵點頭"當時你推測死者是玄冥宗的人。"
    "沒錯。"花無心收起令牌，"而今天，我們終於找到他們的蹤跡了。"
    葉孤塵還想再勸，花無心卻已大步向前走去。他隻得跟上，右手不自覺地搭在了腰間的玉簫上。
    兩人深入密林，光線越來越暗。花無心循著那些細微的痕跡前進，時而停下確認方向。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腐朽的氣息，混合著某種草藥的味道，令人不適。
    "不對勁。"葉孤塵突然停下腳步，"這氣味"
    花無心也察覺到了異常，但為時已晚。四周的樹叢中突然響起一片窸窣聲，數十道黑影從暗處現身，將他們團團圍住。
    月光透過樹梢，照在這些黑衣人身上。他們全身裹在黑色勁裝中，隻露出一雙眼睛，胸前赫然繡著與花無心令牌上一模一樣的猛獸頭像——猙獰可怖，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光。
    花無心與葉孤塵背靠背站立，手已握上兵器。
    "玄冥宗。"花無心冷笑一聲，"終於肯現身了？"
    黑衣人沉默不語，隻是緩緩縮小包圍圈。他們動作整齊劃一，顯然訓練有素。
    葉孤塵低聲道"花老弟，現在退走還來得及。"
    花無心眼中燃起戰意"葉兄若想走，我不攔你。但我今日定要討個說法！"他猛地抽出長劍，劍身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銀弧，"十八年前，你們的人為何要殺花家滿門？"
    黑衣人依舊沉默，但包圍圈又縮小了一圈。花無心能聞到他們身上那股奇特的草藥味，混合著某種金屬的氣息。
    "不說話？"花無心冷笑，"那就用劍來說話！"
    話音未落，他已如離弦之箭衝向正前方的黑衣人。長劍直取咽喉，快若閃電。那黑衣人似乎早有準備，身形一晃，竟以詭異的角度避開了這致命一擊。
    與此同時，四周的黑衣人同時出手。他們配合默契，有的攻上三路，有的取下三路，更有數人從腰間抽出奇形兵器——形似彎鉤，刃口泛著藍光，顯然淬了劇毒。
    葉孤塵玉簫橫擋，格開兩把襲來的彎鉤，簫身與金屬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身形飄逸，如風中柳絮，看似輕描淡寫地化解著黑衣人的攻勢。
    花無心則劍走偏鋒，招招致命。他的劍法大開大合，卻又暗藏細膩變化，一時間竟有三名黑衣人倒在他的劍下。然而更多的黑衣人補上空缺，攻勢不減反增。
    "花老弟，他們用的是玄冥宗的"鬼影陣"！"葉孤塵在激戰中提醒，"不可戀戰！"
    花無心也察覺到了異常。
    這些黑衣人看似各自為戰，實則暗合某種陣法，他們的每一次移動都在改變陣型，漸漸形成一種壓迫之勢。更可怕的是，倒下的人很快被拖走，新的黑衣人不知從何處補充進來，仿佛無窮無盡。
    "該死！"花無心一劍逼退兩名黑衣人，額頭已見汗珠，"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正說話間，一名黑衣人突然從袖中拋出一物，落地即爆，散出大量紫色煙霧。花無心急忙屏息，但仍吸入少許，頓時感到一陣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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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煙！"葉孤塵玉簫急揮，試圖驅散煙霧，但更多黑衣人已趁機逼近。
    形勢危急之際，林中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鈴鐺聲。緊接著，一道白影如鬼魅般掠過樹梢，所過之處，黑衣人紛紛倒地，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花無心強忍眩暈，抬頭望去，隻見一名白衣女子立於樹梢，手持一柄細長軟劍，劍尖滴血。她麵上蒙著輕紗，隻露出一雙清冷的眼睛。
    "五…五葉一枝花？"花無心驚訝出聲。
    女子沒有回應，隻是冷冷地掃視著剩下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似乎認出了她，竟露出畏懼之色，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幾步。
    "滾。"女子隻說了一個字，聲音冰冷如霜。
    黑衣人猶豫片刻，突然同時擲出煙霧彈，待煙霧散去，已不見蹤影。
    花無心想要追擊，卻因毒煙作用而踉蹌了一下。葉孤塵扶住他，警惕地望著樹上的女子。
    女子輕盈落地，收起軟劍，走向花無心"你還是這麽莽撞。"語氣中竟帶著一絲熟稔。
    花無心勉強站穩"你怎麽會在這裏？"
    女子——一枝花——輕哼一聲"若不是我，你們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她看向葉孤塵，"葉公子，久仰。"
    葉孤塵微微頷首"姑娘認識在下？"
    五葉一枝花沒有回答，而是轉向花無心"你為什麽要追查玄冥宗？"
    花無心擦去嘴角的血跡"他們十八年前滅了我花家，連婦孺都不放過，琉璃臨死前說出了"玄冥"二字。"
    五葉一枝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事情沒那麽簡單。"她頓了頓，"玄冥宗找上你花家，是因為他們想利用你父親達到他們的目的。"
    "什麽事情值得滅人滿門？"花無心質問。
    五葉一枝花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把令牌給我看看。"
    花無心猶豫了一下，還是從懷中取出那枚青銅令牌。她接過，仔細查看後，臉色微變"果然"
    "果然什麽？"花無心追問。
    五葉一枝花將令牌還給他"這不是普通的玄冥宗令牌，而是"玄冥令"，隻有宗內高層才有。你殺的那個人，地位不低。"
    花無心與葉孤塵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五葉一枝花繼續道"玄冥宗最近活動頻繁，似乎在尋找什麽重要的東西。他們和升仙門來往甚密，你會引來了殺身之禍。"
    "你怎麽知道這些？"葉孤塵警惕地問。
    五葉一枝花看了他一眼"我有我的消息來源。"她轉向花無心，"花無心，你最好別再追查下去。玄冥宗比你想象的要危險得多。"
    花無心握緊令牌"已經晚了。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五葉一枝花輕歎一聲"確實晚了。"她突然壓低聲音，"因為玄冥宗要找的東西，很可能就在你身上。"
    花無心愕然"什麽？"
    五葉一枝花沒有解釋，而是警覺地抬頭"有人來了，我們得離開這裏。"
    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顯然有大批人馬正在接近。
    "跟我來。"五葉一枝花轉身向密林深處掠去。
    花無心猶豫片刻，看向葉孤塵。葉孤塵點頭"先離開再說。"
    兩人緊隨五葉一枝花消失在黑暗的密林中。身後，火把的光亮逐漸逼近，隱約能聽到有人下令"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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