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染紅了西邊的天際。花無心獨自一人行走在通往黑水城的官道上，腰間懸著一柄古樸長劍，劍鞘上斑駁的痕跡訴說著它經曆過的無數廝殺。
    他的腳步很穩，每一步都像是丈量過一般精準。黑色的鬥篷在風中微微飄動，偶爾露出內裏暗紅色的襯裏，如同幹涸的血跡。他的臉上沒有表情，隻有那雙眼睛——漆黑如墨，卻又銳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人心。
    "十八年了"花無心低聲自語，右手不自覺地撫上左胸，那裏有一道猙獰的疤痕，是有人襲擊義父後有人找他，他和人打鬥擋下一劍留下的。每當想起那一夜，義父倒在血泊中的情景，他的心髒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幾乎窒息。
    "幽冥教…魔教"他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眼中殺意暴漲。血手盟段天狼，黑水城的地下主宰，正是他策劃了那場屠殺，讓青雲門上下三十七口一夜之間化為冤魂。而花無心，是唯一的幸存者。
    一陣微風拂過，帶來幾片落葉。花無心的腳步突然停住了，他的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
    "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路旁的樹林中傳來一聲輕笑，如銀鈴般清脆，卻又帶著幾分幽怨。一個身著淡青色長裙的女子緩步走出，她眉目如畫，膚若凝脂，腰間懸著一把細長的柳葉刀。
    "無心，你的警覺性還是這麽高。"柳青霜微微笑著，眼中卻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花無心的手依然按在劍柄上，沒有絲毫放鬆。"柳姑娘，別來無恙。"他的稱呼生疏而客套，仿佛麵對的是一個陌生人。
    柳青霜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自然。"你還是老樣子，對誰都這麽冷淡。"她向前走了幾步，在距離花無心三丈處停下，"我聽說你要去黑水城？"
    "與你無關。"花無心冷冷道，"如果沒事，請讓開。"
    柳青霜咬了咬下唇，眼中閃過一絲倔強。"我有事相求。"
    "我沒空。"花無心繞過她就要繼續前行。
    "關於桃花教的事！"柳青霜急忙轉身喊道，"我需要你的幫助！"
    花無心的腳步頓了頓，但沒有回頭。"桃花教的事是你們教內事務，外人無權幹涉。"
    柳青霜快步追上，攔在他麵前。"不是普通的內務！大長老勾結外人，意圖篡位，若讓他得逞，整個武林都將陷入腥風血雨！"
    花無心終於正眼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譏誚。"武林興衰，與我何幹？"
    "你！"柳青霜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花無心，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冷血？當年那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少年俠客去哪了？"
    "死了。"花無心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和花家上下三十六口一起，死在了十八年前那個雨夜。"
    柳青霜的臉色瞬間蒼白。她當然知道那場慘劇，正是聽聞花無心僥幸生還，她才四處打探他的消息。"無心我知道你心裏苦，但複仇不是全部。你義父他一直對你很好。"
    聽到"義父"二字，花無心的眼神微微波動了一下。柳青霜的臉色陰沉，桃花教現任副教主蓁蓁，曾對他們都很客氣，但那是曾經。
    他很快又恢複了冷漠。"你們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現在，請讓開。"
    柳青霜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如果我說，蓁蓁勾結的人，正是你要找的段天狼呢？"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劈在花無心心頭。他的眼神陡然銳利起來，反手抓住柳青霜的手腕。"你說什麽？"
    柳青霜吃痛，但沒有掙脫。"蓁蓁暗中與黑水城往來密切，我親眼看見段天狼的心腹出入桃花穀。他們計劃在七日後的教主傳位大典上發難，屆時桃花教老少性命堪憂！"
    花無心的眉頭緊鎖，內心天人交戰。他本不想卷入任何紛爭，一心隻想手刃仇人。但如果段天狼真的牽涉其中
    "你有什麽證據？"他沉聲問道。
    柳青霜從懷中取出一塊黑鐵令牌，上麵刻著一個猙獰的狼頭。"這是在桃花穀後山發現的，段天狼的"狼衛"專屬令牌。"
    花無心接過令牌，指腹摩挲著上麵凹凸的紋路。沒錯，這正是段天狼麾下精銳"狼衛"的標誌。三年前那場屠殺，就是由這些身著黑衣、臉戴狼首麵具的殺手執行的。
    他的呼吸變得粗重，握著令牌的手微微發抖。半年尋仇無果，如今線索就在眼前
    "為什麽找我？"他忽然抬頭，銳利的目光直視柳青霜，"桃花教高手如雲，你大可以求助教中忠義之士。"
    柳青霜的眼中閃過一絲哀傷。"教中勢力盤根錯節，我分不清誰忠誰奸。而你"她頓了頓，"你是唯一一個我知道絕不會被魔教收買的人。"
    花無心冷笑一聲"因為我六親不認？"
    "因為你有血性！"柳青霜提高了聲音，"即使滿心仇恨，你也從未濫殺無辜。江湖上都說花無心已成冷血殺手，但我知道，你骨子裏還是那個俠義心腸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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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無心沉默良久，終於將令牌收入懷中。"帶路。"
    柳青霜眼中頓時亮起希望的光芒。"你答應了？"
    "我隻對段天狼感興趣。"花無心冷冷道，"至於你們桃花教的內鬥，與我無關。"
    柳青霜卻露出了半年來的第一個真心笑容。"足夠了。跟我來，我們抄近路去桃花穀。"
    夕陽已經完全沉入地平線，暮色四合。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官道，轉向東南方向的山間小路。花無心跟在柳青霜身後，看著她輕盈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花無心搖搖頭，強行掐斷了心中念頭。血海深仇未報，何談兒女私情？
    山路崎嶇，夜色漸濃。柳青霜從懷中取出一顆夜明珠，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小徑。
    "這十八年你過得好嗎？"她突然輕聲問道，聲音幾乎被山風吹散。
    花無心沒有回答，隻是加快了腳步。
    柳青霜自嘲地笑了笑，也不再言語。兩人沉默地前行，隻有夜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和偶爾的蟲鳴相伴。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前方出現一條小溪。柳青霜停下腳步，轉身道"休息一下吧，過了這條溪，再走半天就能到桃花穀外圍了。"
    花無心點點頭，在溪邊一塊平坦的石頭上坐下，取出水囊喝水。柳青霜蹲在溪邊，捧起一汪清水洗臉，水珠順著她精致的下巴滴落，在月光下閃爍著銀光。
    "我們五葉一枝花教主一直留著你的房間。"她突然說道，沒有看花無心，"裏麵的擺設一點都沒變，她每天都會親自去打掃。"
    花無心的手頓了頓。桃花教對他確有恩情，當年重傷流落江湖，是柳如煙收留了他，不僅治好了他的傷，還傳授了他一套內功心法。若非如此，他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教主不要再提了！"他冷冷的聲音，語氣如冰。
    柳青霜轉過頭，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不好。自從你離開，你執意去尋仇，她就一直鬱鬱寡歡。這次段天狼突然發難，也是看準了她心神不寧的時機。"
    花無心握緊了拳頭。"段天狼他為何要插手桃花教事務？"
    "為了《桃花秘典》。"柳青霜神色凝重，"傳說秘典中記載了一種名為"血魂大法"的邪功，能吸人精血增進功力。段天狼許諾，若段天狼助她蓁蓁奪得教主之位，便將秘典拱手相送。"
    花無心眼中寒光一閃。"血魂大法難怪。"他想起五葉一枝花臨終時說的話——段天狼似乎在尋找某種古老的邪功秘籍。
    "我們必須阻止他們。"柳青霜堅定地說，"一旦血魂大法現世，武林必將生靈塗炭。"
    花無心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土。"走吧，天亮前趕到桃花穀。"
    柳青霜欣喜地點頭，正要起身，突然臉色一變。"小心！"
    幾乎在同一瞬間，三枚銀針從暗處射來，直取花無心後心。花無心仿佛背後長了眼睛，身形一閃，銀針擦著他的衣角釘入樹幹，發出"哆哆哆"三聲悶響。
    "什麽人？"花無心冷喝一聲，長劍已然出鞘，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
    樹林中傳來一陣陰冷的笑聲。"柳師妹，私自勾結外人回教，可是大罪啊。"五個黑衣人從陰影中走出，為首的是個麵容陰鷙的中年男子，手中把玩著幾枚銀針。
    "周陵！"柳青霜拔出柳葉刀，臉色難看，"你是莫問天的人？"
    周陵陰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柳青霜氣數已盡，長老才是桃花教未來的希望。"他看向花無心，"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無情劍"花無心了？長老早有吩咐，若你識相離開，可饒你不死。"
    花無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花無心要殺的人，還沒有能活到明天的。"話音未落，他的劍已如毒蛇般刺出，直取周陵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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