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嘶吼，真他娘的不像是活物能發出來的動靜。
    又尖又利，跟指甲刮黑板似的，還透著一股子瘋勁兒。
    怨！毒！
    好像把幾百輩子的倒黴事兒全壓縮到這一嗓子裏，衝著活人來的。
    音波跟不要錢似的，化作無形的大錘子，咣咣砸在兩人心口上。
    陳月那張臉，“唰”一下就白了，跟剛刷的牆似的。
    她隻覺得心口窩像是被一隻冰碴子手給狠狠攥住了，眼前直冒金星，身子晃悠了兩下，差點沒一屁股墩兒坐地上。
    陳玄也覺得胸口發悶，腦袋裏“嗡”的一聲，像是有人在他天靈蓋上敲了下悶棍。
    不過，他體內那點太極真氣自發一轉，這點衝擊也就那樣了。他隻是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動。
    這玩意兒不對頭，跟他之前宰的那些傻乎乎隻知道撲騰的妖獸，完全不是一個路數。
    倒有點像他上輩子看過的那些老掉牙恐怖片裏，不開燈就冒出來嚇人的玩意兒？
    念頭一閃而過，他快速扒拉了一下原主那點可憐的記憶，還有對這個叫太玄鴻蒙界的粗淺認知。
    仙、魔、人、妖？
    好像，確實還有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比如，死了不肯走，沒了肉身，就剩個魂兒飄來飄去的陰魂厲鬼？
    甚至，還有專門跟這些玩意兒打交道的，叫什麽鬼修？
    嘿，這黑風穀，一年到頭刮陰風，太陽都懶得照進來，陰氣重得能擰出水來。
    這種地方，養出幾隻孤魂野鬼，或者招來些不幹不淨的東西，好像也說得過去。
    陳玄眼底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
    陰魂厲鬼？
    這玩意兒的能量，可夠陰、夠邪。
    對他腳底下那朵別人看不見，正蠢蠢欲動的混沌黑蓮來說……嘖，這不就是送上門的“補品”？還是大補的那種？
    風險肯定有，但好處也擺在眼前。
    他反而來了點興趣，體內的《太極混元真經》悄無聲息地運轉起來。一股暖流似的勁力，沿著經脈走了一圈，把剛才那股鑽進骨頭縫裏的陰冷寒意給衝散了。
    外麵的陰風還是刮得呼呼響，跟拉風箱似的，但吹到他身上，就像隔了一層油紙，滑溜溜地就過去了，傷不到根本。
    他側頭，瞥了眼還在那兒打擺子的陳月，聲音跟平時沒兩樣，聽不出什麽情緒。
    “跟緊點。”
    “不想死了，就少琢磨那些有的沒的，這裏可不是好地方。”
    說完，他也不等陳月反應，抬腳就往那黑黢黢、看著像能吞掉一切的峽穀裏走。
    陳月看著他那幹脆利落的背影，狠狠咬了咬下嘴唇。
    怕還是怕的，腿肚子都有點轉筋。但更多的是一種……算了，都到這兒了，還能怎麽著？掉頭跑？怕是跑不出十裏地就成了哪頭妖獸的點心。
    認命吧！
    她趕緊催動靈力，護住心口，強迫自己別瞎想，小碎步跟了上去。
    腳一踏進穀口，那股子陰冷勁兒，謔，一下子濃了十倍都不止！
    嗚嗚的風聲更瘮人了，不光是風聲，裏麵還夾雜著細細碎碎、若有若無的怪調子，像是有人在你耳朵邊上哼哼唧唧，勾著你心裏最怕、最不願想的事兒，一個勁兒往你腦子裏鑽。
    陳玄立刻就感覺到了，這玩意兒不光凍人，還他娘的攻擊精神？
    他心裏稍微提了提神，太極總訣裏那句“心靜身正，意氣運行”，此刻用得正是時候。
    他幹脆放空腦袋，啥也不想，守著丹田那點溫熱，任憑外麵那些鬼哭狼嚎、勾魂攝魄的調子怎麽鬧騰，他自個兒穩如老狗。
    太極嘛，講究的就是個“靜”。
    你鬧你的，我不理你，看誰耗得過誰。
    這點精神汙染，對他這種經曆過信息大爆炸時代，又融合了修真者靈魂的“老油條”來說，還真不算什麽。
    可陳月就不行了，她修為本來就低一截，意誌力更是沒法跟陳玄比。
    那怪調子跟念咒似的，讓她眼前一會兒是家族裏那些人的冷嘲熱諷，一會兒是未婚夫家那張輕蔑的臉，一會兒又是自己孤零零死在山裏的慘狀……
    她不得不分出不少靈力，死死守著自己的腦子，才沒當場崩潰。
    饒是如此，額頭上也見了汗，腳步都有些發飄。
    陳玄眼角餘光掃到了她的窘迫，沒吭聲，隻是腳下稍微放慢了半拍。
    他不是來當保姆的。但身邊跟著個隨時可能嚇癱的累贅，也確實挺麻煩。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峽穀深處摸。
    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能見度低得可憐，隻有腳底下那些黑乎乎的石頭，偶爾反射點不知道哪兒來的幽光。
    陰風跟活過來似的，貼著皮膚鑽，無孔不入。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前麵的地勢，好像稍微開闊了點。
    一股更濃的，像是爛肉混著腐葉的臭味，撲麵而來。
    借著那點可憐的光亮，兩人總算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不由得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他娘的是個……亂葬崗？
    歪七扭八的破墓碑，倒了一地。
    不少地方直接露出了森森白骨，黑乎乎的泥土上，扔著些破衣服爛布片，還有些看不出是什麽玩意的碎骨頭。
    整個地方都罩著一層灰蒙蒙的霧氣，陰森得讓人頭皮發麻。
    更讓人難受的是，就在那片亂墳崗裏，飄著幾團模模糊糊，扭曲變形的黑影。
    那玩意兒，散發著讓人心驚肉跳的寒氣，所過之處，連空氣都好像要結冰似的。
    幾乎就在陳玄和陳月看到它們的同一時間，那幾團黑影也猛地“抬起頭”，空洞洞的“眼眶”齊刷刷地鎖定了兩個活人！
    陽氣！
    對它們來說，就像黑夜裏的燈籠，香得要命！
    “桀桀桀——！”
    一陣像是指甲刮玻璃似的尖叫聲，從那些黑影嘴裏發出來。
    下一秒，它們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嗖嗖嗖地化作幾道黑煙，帶著能把人凍成冰棍的寒意，朝著陳玄和陳月撲了過來！
    速度快得嚇人！
    果然是陰魂！
    而且，數量還不少！足足有五六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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