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伯陽公館，被薑婉寧攙扶著坐到沙發上，四下環顧，真的是有點恍如隔世。
    一切都沒有變化，各種家具擺設都和之前一模一樣。就連薑婉寧遞過來的水杯，都是他之前用慣了手的。
    可是，一切又完全不一樣了。呂登高看著李春生和宋思琪，幫著薑婉寧一起，忙活著收拾東西，給家裏裝扮春節的氛圍。雖然都沒有歡聲笑語，但眉宇間都是對節日來臨的幸福感。
    整個屋子裏，或許隻有呂登高，並沒有覺得開心。反而因為節日來臨的原因，越發覺得孤獨和寂寞。
    沒有人交心，沒有人可以傾訴，也沒有人可以感同身受地安慰自己。這種身處鬧市，卻又格格不入的感覺，讓他對所有的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薑婉寧三人貼了窗花、對聯，又在屋子裏掛上了紅色的小燈籠和彩帶，節日的氛圍一下子就起來了。
    忙活完這些，三人又開始準備午飯。薑婉寧手藝差點，比不了李春生、宋思琪，隻能打打下手。
    準備工作做完，薑婉寧就回到客廳，坐在旁邊陪著呂登高發呆。
    過了好一會兒，呂登高喃喃低語道：“今天是除夕了啊……”
    “啊？是，今天是除夕，明天開始，就又是新的一年了。”薑婉寧愣了一下，然後回應了他一句。
    呂登高看了看薑婉寧，然後輕輕靠在她的肩上，仿佛一下沒了力氣，嗓子裏哽咽起來。之前一直壓抑的情緒，終於再也忍不住，淚水無聲地從臉頰滑落，肩膀也開始顫抖起來。
    薑婉寧輕輕抱住了他，她能感受到懷裏這個男人的無助和傷心。就好像當初呂登高離開自己一樣，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比起刀子刺入身體要痛上千萬倍。
    她沒有說話，就這麽靜靜陪著他。
    廚房裏的李春生和宋思琪麵麵相覷，動靜也不由小了一些。
    不知道過了多久，薑婉寧覺得呂登高的身體越來越沉，似乎是睡著了。雖然她小小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不過還是忍著壓力，默不作聲。
    宋思琪輕輕走了過來，低聲問道：“薑小姐，你看午飯……”
    看了一眼呂登高，薑婉寧輕輕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你們先吃吧，他睡著了，晚會兒再說吧。”
    李春生和宋思琪想了想，還是撥了一些菜出來，單獨對付了一下。然後收拾好碗筷，識趣地去了隔壁樓的那個兩居室。
    為了接呂登高回來，薑婉寧提前把東西都搬了過來。隔壁樓的房子，也特意給李春生兩人收拾了一下，讓他們平時可以有個落腳的地方。
    雖然也可以在大平層給他們留一間，但到底是會有些不方便的。
    李春生和宋思琪離開後，屋子裏徹底安靜下來。不過，呂登高也沒有睡著太久，過了不到半個小時，就醒了過來。
    等他從薑婉寧肩上離開，薑婉寧忍不住活動了一下酸疼的肩膀。“餓了吧？飯菜我再給你熱一下吧。”
    “嗯。”呂登高點了點頭，然後靜靜地看她忙碌起來。
    飯菜味道還行，雖然李春生他們以前都是吃大鍋菜，但平時自己也經常動手做一些。這幾個菜看著粗獷，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呂登高沒有什麽胃口，吃了些菜就不再動筷子了。薑婉寧想勸他，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吃完飯，呂登高坐了一會兒，讓薑婉寧幫她一起動手，弄了一小盤餃子餡。然後，親手一點點和了一小塊麵。包餃子的事，他沒讓薑婉寧插手，一個人比較艱難地慢慢做著。
    下午四點多，河陰市第三監獄門外，呂登高、薑婉寧以及李春生二人，站在門口靜靜地等著。
    過了一會兒，側門打開，呂登高猶豫了一下，“小宋，你幫我送進去吧。我……，算了，就不帶什麽話了。”
    “還是我去吧。”
    沒等宋思琪應下，薑婉寧就上前一步，主動接下了這個事。
    “行吧，你想去就去吧。別多說什麽話，我在車上等你。”
    呂登高說完，轉身朝著車走了過去，李春生和宋思琪趕緊跟上。薑婉寧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後跟著獄警進了裏邊。
    ……
    會客室裏，薑婉寧看著神情萎靡，卻又強自支撐的蘇微瀾，心裏本來憋著的一股氣，突然就散了。
    薑婉寧把飯盒推了過去，“這是他親手給你包的。過年了，吃頓好的。”
    “嗬，這裏邊不會下了毒吧？”蘇微瀾冷笑著，沒有去動。
    薑婉寧皺了皺眉，“你愛吃不吃，不吃拉倒。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對你這麽一個狠毒的女人，那麽用心。”
    “我狠毒？哈哈哈哈哈……”蘇微瀾忽然大笑起來，“你以為他又是什麽好東西？他對我，無非是因為當年的不甘心。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全都是些見色起意、始亂終棄的玩意兒。你有什麽立場，在這裏跟我說這些？！”
    薑婉寧看她癲狂的樣子，搖了搖頭，“他隻是個普通人而已，麵對誘惑有把持不住的時候。可是，我看的出來，他最在意的隻有你一個。……”
    “當初，他也為了一個女人傷心過。但，絕對沒有像這次那麽受打擊。他的心，已經被你徹底殺死了。……”
    薑婉寧說了很多，從當初駱晨的事開始，一直說到現在。最後，她幽幽問了蘇微瀾一句，“說了這麽多，我隻想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我……”蘇微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想說什麽狠話，卻還是沒有說出來。然後，低著頭，再也不說話。
    薑婉寧看她久久無言，沒有再問，緩緩起身離開了會客室。
    而蘇微瀾看著飯盒，直到薑婉寧離開許久，才伸手打開了飯盒。看著裏邊已經比較涼的餃子，用手指拿了一個，放到嘴裏。
    咬下一口以後，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她越吃越快，像是要把所有的過往全部吞下去。
    ……
    薑婉寧上了車，坐到呂登高旁邊，“東西已經送到了，咱們回去吧？”
    “嗯，那……，小李，咱們回去。”呂登高沒有問她和蘇微瀾說了什麽，招呼李春生一句，坐車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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