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登高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種迷茫的狀態。
    這種對於未來沒有目標、沒有方向的感覺，讓他很難受。尤其是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人，讓他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孤獨。
    仿佛他現在正身處一個漆黑的房間，沒有聲音，沒有光亮，也沒有其他人。無論是睜眼，或是閉眼，絲毫看不到任何事物，伸出手也摸不到任何東西。
    他就這麽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如同一尊雕像。隻有微微起伏的胸膛，還能證明，他依舊活在這個世上。
    午飯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的胃口。不過，倒是躺的久了，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是被電話鈴聲給吵醒的。
    拿起手機，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是一個讓他十分驚訝的人。
    “喂，薛先生？”呂登高很是意外，這位據說手眼通天的人物，怎麽會給自己打電話呢。
    “呂先生，你不該跟江信成做這個交易的。”薛枰彰深沉的嗓音，讓呂登高瞬間清醒過來。
    “這……”
    呂登高很想問他，是怎麽這麽快知道自己和江信成達成交易的。隻是，轉念一想，對方的身份擺著，隻要他想知道，怕也不是什麽難事。
    “算了，你來一趟吧。剛好我也在婁東，見麵再說。”
    薛枰彰很快掛了電話，並沒有給呂登高拒絕的餘地。就連呂登高自己也知道，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電話，他無法拒絕對方的要求。
    很快，薛枰彰發來了一個定位。呂登高看了一下，是婁東經開區的一個偏僻位置。地圖上不顯示任何的建築，甚至連道路也在靠近這裏的地方，就沒了蹤跡。
    點開導航，甚至隻能導航到道路盡頭，而無法繼續進行。
    呂登高洗了把臉，還是很快收拾了一下，然後出門打車過去。
    果然，到了地圖上的道路盡頭，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冰冷的鋼鐵大門。高高的圍牆上，纏繞著鐵絲網，還懸掛著“有電危險”的警示標誌。
    如果不是門前沒有守衛，呂登高甚至以為，自己是到了一個軍事禁地。
    給司機付了錢，司機也是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絲毫不敢多做停留，直接一溜煙走了。
    呂登高上前敲了敲門，大門上出現了一個四方小格，露出一張麵無表情的人臉，嚇了他一跳。
    很快，一個渾身腱子肉的冷峻男人，打開了一個側門，然後側身站在一邊。
    呂登高看了看他，還是抬腳走了進去。
    ……
    等他離開這裏的時候，倒是被安排了一輛車，把他直接送到了酒店。雖然他都沒說話，但司機還是很準確地把他送到了地方。
    接下來幾天，呂登高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再也沒有下樓一步。
    對於和薛枰彰的會麵，他沒有跟任何人透露一句。包括江信成，也沒有和他說什麽。
    不過，最後薛枰彰還是默認了兩人達成的交易。但是給予了呂登高嚴重地警告，這件事了結以後，如果他再敢私下和江信成有類似的交易，他們兩個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雖然呂登高很是疑惑和不解，但因為薛枰彰沒有提及個中緣由，他也不敢多問，隻能老老實實地答應下來。
    而他身邊的淩小小，雖然各種討好，卻也沒能打消呂登高心底，那股冷徹骨髓的寒意。
    直到房子徹底收拾好，呂登高才陪著淩小小一起去看了看。
    但他卻沒有搬過來住，而是讓淩小小訂了機票，準備先回北江一趟。而於周子瀟，也跟著他們一起。
    湯佳萌這會兒離職辦的差不多了，呂登高讓她處理好以後，也直接去北江，跟周子瀟一起，把合同和掛靠的事處理一下。
    就這樣，呂登高三人乘坐飛機，重新回到了河陰市。
    李春生接上他們三人，先把呂登高送到伯陽公館，然後才把淩小小和周子瀟送去公司，
    之所以這麽安排，完全是呂登高下意識地，想要在薑婉寧這裏，尋求一絲絲安慰。
    不過，因為沒有提前跟她說，所以薑婉寧此時沒有在家。呂登高進了門，看著屋子裏熟悉的陳設，薑婉寧以及自己留下的生活痕跡，心情確實莫名好了一些。
    走到陽台上，窗外的初冬景象，比起婁東蕭瑟了不少。喬木的葉子，基本上已經掉完，陷入新一輪的沉寂。到了來年，它們又會重新煥發生機。
    小區自己街道上人流稀疏，有些人甚至已經披上了羽絨服。供暖雖然還沒有開始，但寒風在這裏，似乎已經開始肆虐起來，驟降的溫度，讓呂登高也有些稍稍的不適應。
    燒了熱水，泡了一壺紅茶，呂登高一邊喝茶取暖，一邊點著煙默默地坐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
    氤氳的白煙，像是蒸騰的水蒸氣，晃晃悠悠向上漂浮，然後慢慢又消失不見。隻有那絲絲殘存的氣味，證明著它們的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響動，隨即便是薑婉寧驚訝的小臉，出現在了客廳裏。
    看到呂登高歪在沙發上，輕輕打著鼾，薑婉寧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地到臥室取了個薄毯，然後輕輕給他蓋上。
    薑婉寧坐在邊上，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裏既有驚喜，卻也帶著落寞。
    這些天，她把自己投入到工作當中，生怕自己太過清閑。哪怕隻是一些簡單的小事，甚至於日常的辦公用品采購、發票粘貼。因為她知道，一旦無事可做，她就會感到孤獨。
    她已經看得很明白了，呂登高對於任何人都失去了發自內心的信任。她看過網上一個視頻，有的人隨著年齡的增長，會變成一個無法與他人共情的人。或者說，成為一個內心冷漠無情的人。
    這類人，任何人或事，都不能讓他們內心波動。所有的關心或憤怒，都隻是因為應該那樣，才通過表情演繹出的情緒。
    他們不是不想愛或恨，而是忘記了真實的情感，用水泥般的堡壘把自己鎖了起來。
    薑婉寧本以為，他對自己的依賴感，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轉變成愛意。可如今看來，自己可能隻會成為他下意識的，一個休憩港灣。
    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堅持不下去了，又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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