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為卿眼睫低垂，見江昭不滿意，再次俯身在她唇上輕啄一口。
    “好了。”
    江昭抱著他脖頸不肯放手。
    “不是這種親！是那種…很深的親！”
    她說著，閉上眼，就要踮起腳尖，撅起嘴靠近。
    晏為卿目光平靜，望著她塗著口脂的唇微微向前嘟起，臉頰兩側的小梨渦若隱若現，也不主動靠前。
    假山後傳來腳步聲，步態整齊，但略微虛浮，應當是宮女或太監經過。
    江昭閉著眼，半日沒等到滿意的回應，憤然睜眼質問。
    “給你臉還不要了是不是？”
    顧忌著外頭有人，她聲音不大，隻有他們二人能聽見。
    晏為卿麵色如常，端著一副清正克己，清心寡欲的模樣。
    “不可白日宣淫。”
    江昭都要被他氣笑了，“我就宣！”
    她伸手去扯他衣領，筆挺整齊的官袍留下幾道褶皺，抬起頭不管不顧地親過去。
    在即將親到的前一瞬間，江昭閉上了眼睛。
    然後，她親上了假山，啃了一嘴沙。
    “呸呸呸。”
    江昭猛然睜眼，跳起來遠離晏為卿，將嘴裏的沙子呸幹淨。
    她看到晏為卿這個狗東西躲開了！
    他側頭躲開了她的唇，讓她親了一口身後的假山！
    晏為卿竟然躲！開！了！
    江昭一瞬間變得麵目猙獰，迅速上前去狠狠捏他臉，捏到變形。
    “你為什麽要躲開！”
    晏為卿眼中淡然，一張俊臉卻被捏得奇形怪狀，顯得有幾分滑稽。
    “這個月次數用完了。”
    嗬！嗬！嗬！
    江昭冷笑磨牙，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我給你賒賬。”
    晏為卿臉被掐得疼，已經隱隱出現青紫，他別過臉去，眼神幽幽。
    “賒賬易，還賬難，人若輕易欠賬，便如負重登山，步步維艱。”
    “……”
    這是將她當作什麽放貸的惡霸。
    江昭氣得跳腳，推著他從假山出來。
    “回去我再跟你算賬！”
    晏為卿拍拍衣袖，恢複平日裏端正的模樣，不疾不徐地走在前頭。
    江昭嘴裏的泥沙剛清幹淨，就發現她臉上也沾染些許，掂起衣袖擦了片刻，今早剛上的粉黛又花了。
    她越想越氣，幾步上前衝著晏為卿後腰踢了一腳，留下一個灰蒙蒙的鞋印。
    齊玄舟在文華殿緩了許久，怕阿昭和太傅繼續吵架，於是想趕出來勸勸，正巧撞見這一幕。
    霽月風光的晏太傅被踢得踉蹌，略顯狼狽，甚至臉上還帶著青紫。
    阿昭扯著太傅衣袖，怒氣衝衝朝宮門去，顯然，回府後還有一場惡仗。
    齊玄舟突然瑟瑟發抖，不敢上前。
    幾番自我安慰過後，他回過頭喃喃自語。
    “罷了罷了，阿昭的家事，身為兄長也無權幹涉…”
    他邊走邊搖頭。
    “太傅苦矣。”
    ……
    江昭心中憤懣，加上臉上妝花了，坐上馬車後抱臂不說話。
    她方才氣急，下手也重，晏為卿右臉被掐了一塊青紫，不過並不明顯，隻有湊近時才看得清。
    馬車內一時間安靜下來。
    晏為卿正襟危坐，雙手收力搭在膝上，閉目養神。
    江昭坐在他旁邊，覷了一眼他右臉。
    心底在生氣他躲開和愧疚自己掐重了之間反複橫跳。
    良久，她伸腳，精致小巧的繡花鞋踢了下他玄黑皂靴。
    “晏為卿，你躲我做什麽？我不是說剛剛你讓我啃滿嘴泥，是今日朝政分明不忙，你還一早就出門。”
    晏為卿依舊閉目養神。
    “沒躲，太子殿下即將出征，我自然要悉心教導。”
    他沒說實話！
    江昭不想說這麽多彎彎繞繞的事情，直接翻身快坐在他身上，雙手捧著他頭，在他麵上青紫處咬了一口，留下一圈牙印，不過很快消失。
    “你還想瞞我？晏為卿，你也不看看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從前在江南，他時常因為她吃了旁人的點心生悶氣，且每次都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一開始江昭還哄一哄，保證以後隻吃他一個人的點心。
    後來他氣多了，江昭也就習慣如常，反正過一會自己就好了。
    晏為卿放在膝上的手指尖泛白，很快恢複自然。
    “沒有瞞著阿昭。”
    “還說沒瞞著！”
    江昭頓時有些泄氣，她手臂抱著他脖頸，仰頭在他唇上反複親啄。
    將他微抿的唇咬到殷紅。
    “我…隻是沒同你行房事，這不是已經同你成親了嗎？”
    晏為卿不主動回吻，這一切好似她自娛自樂。
    江昭不甘心，用手掰開他下巴，深深吻上去，逼著他回吻。
    臨近晌午的街道行人眾多，熙熙攘攘，摩肩接踵，馬夫趕著馬車艱難前行。
    馬車簾幕落下，將裏外隔絕，形成一小方獨立的天地。
    街邊嘈雜的聲音掩蓋馬車內細微的水聲。
    晏為卿一手掌著江昭後腰，一手虛虛攏住她脖頸，順著她意願，溫柔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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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昭親到舌根發麻，才緩緩退開些許。
    “你心底有話就同我說呀，雖然我不一定能答應，但我們能好好商量，整日憋著，難不難受呀？”
    晏為卿垂眸，近距離看著她的臉，臉上的粉黛糊成一團，很好看。
    視線下移，是她脖頸上從衣襟中掉出來的小金財神。
    他目光沉沉。
    那吊墜乃是一對，由沈青詞贈予，被她寶貝似的帶在身上，放在離心髒最近的地方…
    江昭垂著頭，沒看見他眸中晦暗。
    “我隻是不太敢同你行房事，其他的我們同尋常夫妻並無不同呀，你又愛惹我生氣，又想我喜歡上你，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伸手扯著他身上的官袍輕輕搖晃。
    “你別不說話呀！”
    晏為卿從她脖頸上收回視線，再閉上眼，並不回應江昭這些話。
    “阿昭，你讓我好好靜一靜罷。”
    靜一靜，想一想。
    想清楚，理明白這份卑劣的感情是否要繼續下去。
    江昭哪裏願意。
    “你就在這靜。”
    她手腳扒拉在他身上，與他密不可分。
    “你抱著我靜。”
    晏為卿喉頭重重滾動，雙手規矩地垂在身側，半仰起頭，素來沉穩的眼底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痛苦。
    有些話堵在心頭說不出口。
    江昭對待感情素來遲鈍，不在意他利用她對兄長的依賴，半哄半騙，強迫她成親。
    可他依舊在新婚夜遭到拒絕後，被自己的卑劣羞愧到自慚形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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