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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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在雅蘭園的陸嫣然還不知道,她即將被平陽侯府休棄。
    更不知道一向疼她的小弟要與她斷親。
    她聽穆汐顏說,月紅對兩個孩子態度親厚。
    不僅給倆孩子喂糖吃,還抱在懷裏哄孩子們別哭。
    陸嫣然腦中靈光一現,覺得總算找到了月紅的短板。
    想著以後得多利用兩個年幼的孩子,換取月紅那泛濫的母愛。
    可還沒等她想到具體的對策,牛嬤嬤便帶著幾個粗使婆子來了雅蘭園。
    請她帶著孩子們,去前院客房暫住一晚。
    陸嫣然好了傷疤忘了痛。
    板著臉訓斥牛嬤嬤。
    “牛婆子,我是陸家嫡出小姐,為何要住去前院客房?”
    “你這老貨越來越不懂規矩了,是不是看我失勢了就敢隨意拿捏我!”
    牛嬤嬤低著頭,語氣恭敬卻堅定。
    “蔣世子夫人,這是府中主母的安排,老奴的隻是奉命行事。還請你莫要為難我。”
    陸嫣然冷哼一聲。
    “柳月紅算什麽東西,她不過是嫁進府裏的外人,還敢對我指手畫腳。”
    “我偏不去,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怎樣!”
    就在這時,月紅和暗香閑庭信步地走了過來。
    月紅神色平靜,儀態端莊。
    “蔣夫人,這是府裏的安排,你還是早些搬去客房暫住一晚。莫要在此打擾我大嫂。”
    “明日,我會派人送你去新的住處。”
    陸嫣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問道。
    “新的住處?你這是要趕我走?陸沉呢,他同意你這麽做?”
    月紅淡淡說道。
    “這是夫君的意思,你還是早些收拾吧,別鬧得大家臉上難看。”
    陸嫣然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她怎麽也沒想到陸沉會如此絕情。
    “我偏不走,母親還在世呢,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和陸沉做主。”
    “我是你夫姐,你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到底懂不懂得上下尊卑?”
    陸嫣然說話間,口沫飛濺。
    月紅掏出帕子擦了一把臉。
    暗香上前一步擋在月紅麵前。
    “對於不知廉恥之人,講什麽規矩禮數?”
    “難怪蔣世子要找人殺你,我當時就不該出手阻攔。”
    “讓你和你那野男人黃泉相會,地獄裏苟合。”
    這話不亞於當眾狠狠扇了陸嫣然一巴掌。
    陸嫣然踉蹌後退幾步,羞的無地自容。
    指著暗香“你你你......”
    月紅收起帕子,對一旁杵著的幾個婆子揮了揮手。
    婆子們當即就過連拖帶拽的簇擁著陸嫣然。
    不消多時就將陸嫣然和她帶來的丫鬟嬤嬤帶去了前院客房。
    陸嫣然還在整理被婆子們扯拽過的衣裙。
    府中管家又給她送來了族老親筆所寫的斷親書。
    還說會為她另立門戶。
    一切都來的那麽猝不及防!
    陸嫣然甚至還沒見到她的兄長,也沒能和陸沉說上一句話。
    她拿著新鮮出爐的斷親書,呆愣愣坐在客房的八仙桌邊喃喃自語。
    “他們,怎會如此絕情,父親不在了,便當母親也死了嗎?上頭還有祖母呢.....”
    沒人理她。
    供外客入住的院子外有護衛把守。
    家主有令,外來人不能在國公府內隨意走動。
    ......
    不過是去兵馬司走了一遭。
    蔣世子再次回到平陽侯府時,與先前判若兩人。
    他發髻淩亂,一身華服錦袍也被官兵們撕扯的鬆鬆散散。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兵馬司的官衙裏,遭受到了非正常的親密接觸......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來的更早一些。
    小妹卻在冬季來臨前,被流放去了苦寒之地。
    這一切因何而起?
    罪魁禍首厲王不在了,他依舊義憤填膺。
    終於鼓起勇氣要殺了那個讓他一輩子抬不起頭的女人。
    不曾想,就連老天爺都幫著那女人。
    此番暗殺陸嫣然未遂,還惹上了齊國公。
    同在上京城,蔣世子自然認得陸沉。
    那是京中年輕一代的頭號人物。
    陸三少驚才絕豔,文韜武略無不精通,且有著極好的家世。
    即便是這樣一位青年才俊,麵對皇室公主的青睞有加時。
    也不得不去往西北軍營入軍,回避被欽點為駙馬的命運。
    後來,鎮國公府沒能躲過皇權製衡,一度淪為階下囚。
    如今,新帝登基,陸家三少再次崛起,府上榮光更勝鎮國大將軍還在世之時。
    這樣一位新晉尊位的齊國公本該是他仰望的存在。
    可偏偏,陸沉是陸嫣然的親弟.....
    蔣世子仰天長歎,難道我平陽侯府始終都要被陸家女踐踏於腳下嗎?
    厲王死了,又來一位齊國公護著她?
    “元兒,你回來了?兵馬司的人沒為難你吧?”
    老侯爺剛走進府門,便看到自己兒子站在前院抬頭望天。
    家中眾人都遠遠的看著不敢上前。
    他走過去,摸著兒子的手臂上下打量。
    “父親,兒子沒事,兵馬司的人放兒子回來,是不是要治我滿府的罪責?”
    蔣世子看著父親花白的頭發,後悔這一衝動,又讓老父親為自己擔憂。
    老侯爺眼見兒子身上並沒有受過刑的痕跡。
    心下一鬆,瞥了那些不敢靠近的眾人一眼。
    拉著兒子的衣袖往正廳走去。
    對垂首在門口的管家吩咐道。
    “守在門外,別讓人過來打擾。”
    父子倆徑直去了書房,老侯爺便與兒子說起去到齊國公府的詳細情況。
    半晌,蔣世子不敢相信的問。
    “父親都親口承認是兒子派人刺殺陸嫣然了,陸沉他竟不打算追究?”
    憋屈了這麽些年的平陽侯仍是個分的清是非對錯的人。
    “元兒,你說的沒錯,陸嫣然是陸嫣然,陸沉是陸沉。”
    “咱們府上被厲王和陸家女作踐這些年,從來都與鎮國公府無關。”
    “當初若不是為父一直攔著,不讓你去鎮國公府闡明事實。”
    “也許,事情也不會演變成後來那般。”
    “是爹糊塗,總想著家醜不外揚,殊不知,有人借此得寸進尺。”
    “如今想想,那時的鎮國公府也是顯赫至極,那位鎮國夫人,也是一個通透之人,若我們......”
    “唉!這些事早已時過境遷,厲王已死,好在齊國公並未想袒護陸嫣然。”
    “他說,讓你休妻,放那母子三人走。”
    蔣世子拳頭緊握,眉頭輕皺。
    “可是父親,這般輕易放了她,我蔣家這些年受的欺辱如何討回?”
    “還有小妹也因她和厲王的糾葛被卷入其中。”
    “而今遭受厲王謀反的牽連被流放至苦寒之地。”
    老侯爺擰眉看向兒子。
    今日麵見了齊國公和齊國夫人,喝了從未喝過的苦咖啡。
    老侯爺不知為何,心境也豁然開朗。
    就像以往籠罩在他頭頂的霧霾盡數散去。
    他恢複了早些年的睿智,語重心長的對兒子說道。
    “殺了她,除了讓我們蔣家罪加一等,又能挽回什麽?”
    “你真想讓為父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你還年輕,不能一輩子被一個不值當的女人給毀了。”
    蔣世子眼眶泛紅,心中滿是不甘,卻也明白父親的話不無道理。
    他緩緩鬆開緊握的拳頭,聲音哽咽。
    “父親,兒子怎能甘心?小妹何其無辜,卻要承受這般苦難。”
    老侯爺長歎一聲,端正了坐姿,為兒子指點迷津。
    “元兒,仇恨隻會讓你蒙蔽雙眼迷失自我。”
    “如今陸沉願意給我們一個台階下。”
    “休了陸嫣然,放她離開,也算是給咱們蔣家留了一些顏麵。”
    “你也知道,本朝甚少有貴族和離休妻。”
    “這於女子而言,無異於奇恥大辱,何嚐不是另一種報複?”
    “至於你小妹,也不是沒有法子挽救。”
    “你隻要為朝廷盡心辦事,立下功勞,便可向陛下求得特赦。”
    “新帝不同於先帝的昏庸無為,他立誌要將大齊國發展的國富民強。”
    “這大好時候,你更應該放下仇恨和過往,重新振作。”
    蔣世子聽父親一席話,如同醍醐灌頂,眼中終於有了神采。
    “父親,兒子明白了。兒子會按照齊國公的意思休了她,往後為蔣家重振聲威。”
    老侯爺欣慰地看著兒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就對了。咱們蔣家的根基還在,隻要你振作起來,未來定能有所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