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樞殿外的願力光繭還在緩緩旋轉，金色、綠色、紅色的光點交織成流動的光帶，像給時空夾縫裹上了一層溫暖的紗。蒯迪元靠在青蓮座旁，指尖輕輕劃過蓮瓣上的六道符文——剛才跨界傳音耗盡了他大半神魂，此刻混沌之力正順著符文緩緩滋養他的意識，視野裏的黑斑終於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光繭折射出的細碎光斑。
    “蒯大哥，你看！輪回印的光芒又亮了些！”林九真舉著一張因果簽收符跑過來，符紙上的金線正與光繭共振，微微發燙，“剛才阿福說，他在光繭裏看到了雲州城張奶奶的願力——老人家想早點收到兒子寄的降壓藥呢！”
    蒯迪元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中樞殿內的六道輪回印果然比之前更璀璨，青金色的印身周圍，願力光點像螢火蟲般環繞，每融入一縷，印上的六道紋路就更清晰一分。昆侖長老正站在印旁，用仙劍輕輕撥動光點，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按這個速度，再有半個時辰，願力就能填滿輪回印。到時候別說虛無大軍，就算虛無之主親自來，也討不到好！”
    他的話音剛落，時空夾縫的風突然變了方向。原本帶著暖意的氣流瞬間變得刺骨，光繭周圍的光點突然劇烈顫動，像是遇到了極寒的侵襲，有些脆弱的綠色光點甚至直接熄滅，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風中。
    “怎麽回事？”昆侖長老猛地握緊仙劍，劍身上的靈光瞬間暴漲，“願力怎麽會消散？”
    蒯迪元的心猛地一沉，剛要起身，青蓮座突然劇烈震顫起來，蓮瓣上的六道符文瞬間黯淡，原本流轉的混沌之力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在符文裏來回衝撞，發出細碎的“嗡嗡”聲——這是比之前警告更急促的信號，像是在預警某種無法抗衡的危險。
    “大家戒備！”蒯迪元強撐著站起身，將林九真護在身後，輪回快遞箱自動飛到他手中，箱身的紋路亮起，與青蓮座形成微弱的防禦光罩，“阿福，帶凡人百姓退回殿內！怨靈快遞員隨我守住光繭！”
    阿福剛應了一聲，遠處的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像是無數座冰山同時崩塌。所有人都抬頭望去，隻見原本被光繭照亮的時空夾縫盡頭，一團純黑的霧氣正緩緩凝聚——那霧氣不同於之前的虛無黑霧，它更濃稠、更死寂，所過之處，連時空亂流都被徹底吞噬，隻剩下一片絕對的黑暗，仿佛連光線都無法逃脫。
    “那是……”昆侖長老的聲音突然發顫，握著仙劍的手竟微微發抖，“是虛無之主！他真的來了！”
    黑霧凝聚的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在光繭百米外停下，化作一團沒有固定形態的黑色濃霧。濃霧中沒有眼睛，沒有四肢，卻讓人感覺有一道冰冷的視線掃過每一個人，像是在打量獵物。殿外的怨靈快遞員們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半步，殘魂在黑霧的威壓下開始變得透明，有幾個修為較弱的，甚至直接跪倒在地，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蒯迪元的指尖冰涼，神魂深處傳來熟悉的刺痛——這是之前被虛無力量侵蝕時的感覺，卻比任何一次都更強烈，仿佛有無數根冰針在紮他的意識。他咬著牙，將混沌之力注入防禦光罩，光罩瞬間暴漲，將光繭和身邊的人都護在裏麵：“你是誰？為何要破壞六界平衡？”
    黑霧突然湧動起來，像是在“笑”，低沉的聲音直接在每個人的腦海裏響起，帶著令人作嘔的死寂感：“我是誰？你們這些渺小的生靈，還沒資格知道我的名字。”黑霧往前飄了半米，光罩外的溫度瞬間驟降，防禦光罩上凝結出一層白霜，“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拚死收集的願力，不過是延緩滅亡的安慰劑。”
    “你胡說！”林九真忍不住喊道，手裏的因果簽收符攥得發白，“願力能淨化黑霧，能激活輪回印，怎麽會是安慰劑？”
    黑霧再次湧動，這次竟伸出一條細長的觸手，輕輕碰了碰防禦光罩。光罩上的白霜瞬間蔓延，原本璀璨的靈光開始變得黯淡：“淨化？激活？不過是暫時壓製罷了。”觸手收回，黑霧裏傳來嘲諷的聲音，“你們以為六道是怎麽來的？不過是天道丟棄的殘次品，而我，就是天道清理殘次品的‘掃帚’。現在，掃帚要掃掉你們這些依附殘次品生存的蟲子了。”
    昆侖長老氣得渾身發抖，仙劍猛地插入地麵，靈力順著劍身蔓延，試圖加固光罩：“一派胡言！六道是無數生靈共同守護的家園，不是什麽殘次品！你不過是天道廢棄的負麵法則，也敢妄稱‘掃帚’！”
    “負麵法則？”黑霧的聲音變得尖銳，像是被激怒了，“若不是你們這些生靈執著於‘存續’，執著於‘未來’，天道怎會產生負麵法則？你們的‘願’，本身就是滋生我的土壤！”話音落下，黑霧突然暴漲，無數條黑色觸手朝著防禦光罩拍來，每一條觸手上都纏繞著能吞噬法則的氣息，碰到光罩的瞬間，就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撐住！”蒯迪元大喊一聲，將全身靈力注入青蓮座。蓮瓣突然展開，青白色的混沌光與防禦光罩融合，光罩瞬間變得厚實，勉強擋住了觸手的攻擊。可他能感覺到，混沌之力正在被快速消耗，蓮瓣上的符文已經開始閃爍，像是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光繭裏的願力光點還在不斷被觸手吞噬，金色的光帶越來越稀薄，輪回印的光芒也開始黯淡。殿內的凡人百姓嚇得瑟瑟發抖，卻沒有一個人逃跑，那個抱著布偶的小女孩甚至對著光罩外大喊：“不許你破壞我們的家！我還要等媽媽醒過來呢！”她的聲音雖然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一縷微弱的金色願力從她身上升起，順著光罩的縫隙融入光繭。
    這一縷願力像是點燃了引線，殿內的凡人紛紛開始默念自己的願望——張奶奶想收到降壓藥，阿福想繼續跟著蒯迪元送快遞，林九真想學會更強的因果道……無數縷細小的願力從殿內湧出，順著防禦光罩的縫隙匯入光繭，光繭的光芒竟奇跡般地恢複了幾分。
    “沒用的！”虛無之主怒吼一聲，觸手攻擊得更猛烈了，“就算你們有再多願力，也擋不住法則被吞噬！”
    蒯迪元看著那些細小卻堅定的願力，心裏突然湧起一股力量。他想起在雲州城，那些抱著孩子的母親用身體護住孩子；想起在仙界，仙官們為了修複靈脈不眠不休；想起在修羅場，兩族放下仇恨共同對抗黑霧——這些生靈的願力，從來不是滋生虛無的土壤，而是守護家園的鎧甲。
    “你錯了。”蒯迪元的聲音突然變得平靜，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我們的願，不是滋生你的土壤，是我們活下去的勇氣。你可以吞噬法則，可以破壞光罩，但你永遠吞不掉我們想守護家園的執念！”他抬手將輪回快遞箱拋到空中，箱身的紋路與光繭共振，“所有六界生靈聽著！虛無之主想吞掉我們的家園，想讓我們失去未來！但隻要我們的願還在，隻要我們還想活下去，他就永遠贏不了！”
    他的聲音順著願力光繭傳遍六界，原本有些微弱的願力突然暴漲——仙界的仙翁們將畢生修為融入願力，修羅族的將領們把兵器上的血氣化作願力，畜生道的白虎用山林的靈力滋養願力，餓鬼道的怨靈們用殘魂守護願力，地獄的鬼差們將輪回通道的力量注入願力……無數縷願力從六界各個角落匯聚而來，像一條奔騰的河流，朝著中樞殿的方向湧去。
    光繭的光芒瞬間暴漲，青金色的光芒穿透防禦光罩，直插黑霧的核心。虛無之主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觸手在光芒中快速消融：“不可能！你們怎麽會有這麽強的願力！”
    蒯迪元看著眼前的景象，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知道，虛無之主錯了——願力從來不是安慰劑，而是無數生靈用生命和信念凝成的希望。隻要這希望還在，六界就永遠不會被虛無吞噬，他們就能永遠守護住自己的家園。
    “現在，該輪到我們反擊了。”蒯迪元握緊拳頭，對著身邊的人喊道，“大家跟我一起，用願力淨化這團黑霧！讓他知道，六界生靈的家園，不是他能隨便破壞的！”
    昆侖長老、林九真、怨靈快遞員們紛紛應和，靈力與願力融合在一起，順著防禦光罩湧向黑霧。虛無之主的嘶吼聲越來越弱，黑霧在願力的淨化下開始慢慢消散，可蒯迪元心裏清楚，這隻是暫時的——虛無之主的本體還沒完全顯現，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六界的生靈，無數的願力，都是他最堅實的後盾。隻要他們一起堅持下去，就一定能徹底清除虛無力量，守護好這來之不易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