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眨眼便是數日，龍威跳樓表演的日子到了。
    從前霍曜事務繁忙，根本沒空關心娛樂圈，隨便看看娛樂新聞，前世那些活躍於此時的港星大多銷聲匿跡。
    如今這些當紅明星，他幾乎都不認識，自然更提不起興趣。
    因此，此前他對龍威一無所知。
    直到遇到樂惠貞後，霍曜才重新留意這位武打明星。
    龍威出道十多年，如今已是東南亞知名的武打影星，走的是幽默功夫風格。
    這一點，與霍曜前世的大哥頗為相似，在這方麵更為接近，兩人同樣好色。
    不過，霍曜暫時對龍威沒什麽興趣。
    這幾天，“名品服裝折扣店”
    的生意依然火爆，占米的工作成果顯著，每天都有大批本島白領跨海來到尖東，隻為見識這家全港種類最齊全、性價比最高的a貨店。
    駱天虹、陳小刀和細鬼等人也非常忙碌，既要嚴防有人搗亂店鋪，又要與尖東的商戶簽署合作協議。
    姚可可？
    霍曜為她安排了兩名助手，全力投入a貨鞋的生意。
    風馳品牌已注冊完成，等姚可可完成前期工作後，再由福興服裝廠生產a貨鞋，鞋類a貨就可以正式上市。
    可以說，霍曜的整個團隊每個人都在高速運轉。
    忙到了什麽程度？
    他們已經忙得把與司徒浩南對抗、得罪東星的事情拋在腦後，即使是占米這樣注重大局的人，也沒空去想這些。
    大家都在想辦法拓展業務、賺錢，哪有工夫在意其他？
    這很好。
    ……
    ……
    跑馬地位於灣仔區中部偏南，是港島最早開發的區域之一，名字源於這裏建成了 第一個賽馬場。
    康福閣是一棟八層的老式居民樓，沒有電梯，要去天台隻能走樓梯。
    龍威的“跳樓”
    表演就在這裏進行。
    他正處於事業巔峰，去年有兩部電影票房大賣，一部突破千萬，另一部更是達到1500萬，後者還進入了年度票房前十。
    表演定在十點半，離開始還有半小時，樓下已聚集上千粉絲。
    順便一提，83年的年度票房冠軍不過2300萬港幣，且是唯一一部突破2000萬的作品，但到了84年，僅上半年就有三部電影票房超過2500萬，要拿到年度冠軍可能需要3000萬。
    票房的變化反映了諸多情況。
    這意味著經濟正在複蘇，也預示著港島電影即將騰飛，進入黃金時代，整個電影市場已逐漸升溫。
    當各大勢力發現電影行業的巨大利潤後，他們就會介入。
    哪怕你是巨星，我讓你拍戲，你就得拍！
    怕了嗎？
    拿槍頂著你的頭，你會不會拍？
    霍曜若想涉足影視行業，憑借超凡的學習能力和豐富的閱曆，捧紅明星易如反掌。
    但如果自身沒有實力，即便能捧紅別人，那成功也並非屬於你。
    哪個巨頭不是野心勃勃？嗅到利益的味道，怎會袖手旁觀？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搶占現成的成果。
    上午10點15分。
    霍曜帶人到達康福閣附近時，龍威的團隊已開始籌備。
    龍家班成員負責隔離粉絲，並在地麵鋪設厚實的海綿墊，天台也有他們的人員值守。
    再過十五分鍾，龍威就將在天台上一躍而下。
    麵對蜂擁而至的粉絲，飛機感到頭皮發緊，忍不住抱怨：“這幫人是不是閑得發慌？跳樓而已，有必要搞得這麽誇張嗎？再說，那個龍威也是瘋了！拍戲就拍戲，沒事拿生命開玩笑，搞跳樓表演？拜托，那可是八層樓，稍有不慎，真的會出人命。”
    霍曜心中暗笑，卻想起了前世那些流量明星。
    看跳樓表演覺得無聊？
    這不算什麽，有些人為了接機，不惜花上萬元，提前一周從一個城市飛到另一個城市，這才是真正的“粉絲”
    。
    至於龍威為何要進行這場表演，原因很簡單。
    自從他出道以來，一直給人塑造的形象是拍戲從不使用替身，但最近這個人設有點崩塌，他希望通過這次跳樓表演重新樹立形象。
    霍曜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那位傻乎乎的女記者樂惠貞也在場，顯然她是為了揭露龍威的 而來。
    這個世界，真是有趣。
    霍曜問：“飛機，東星那邊有什麽動靜？”
    飛機迅速回應道：“曜哥，東星的反應很奇怪，他們似乎完全沒有針對我們天賜的動作。
    司徒浩南臨終前說‘洪興害我’，這幾天東星一直在找洪興的麻煩。”
    “兩邊已經交鋒了兩三次，但感覺都沒真正動起手來，打完後駱駝和蔣天生就開始談判，不知在談些什麽。
    ！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不打就不打，要打就痛快地打呀，非要這樣假模假樣地打，這是怎麽回事？”
    “曜哥，你肯定知道他們想做什麽，對吧？”
    霍曜凝視著康福閣，淡淡說道：“分析局勢，必須考量雙方目標和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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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訴我，東星與洪興實力相當，為何為了司徒浩南打得如此激烈？就算有一方獲勝，也是慘勝，之後會發生什麽？”
    飛機答道：“其他幫派定會趁機擴張地盤。”
    “沒錯。”
    霍曜繼續道：“東星與洪興根基深厚，除非有一方占據壓倒性優勢，否則不會全麵開戰。
    所以，駱駝一開始就打算與蔣天生談判。”
    “假打可談，真打便無路可退，所以他隻能選擇假打。”
    “若隻談不打呢？”
    “那也不可行。
    司徒浩南雖由我們解決，但確是受靚坤挑唆，他是東星的掌舵者，若任由他被算計，其他幫派會如何看待東星？”
    “會覺得東星好欺，自身軟弱，麵子上也過不去。
    駱駝和蔣天生這類人，麵子至關重要，甚至比性命更重要。”
    “駱駝意圖明顯，蔣天生豈會不知？因此他配合駱駝演戲。”
    飛機聽得頭疼，怒道：“這些人的心思未免太過複雜，有話直說多好。”
    霍曜輕歎一聲。
    飛機沮喪地說：“我這輩子恐怕做不了這樣的角色。
    我要當老大，說不定還會以為有人暗害自己是在幫忙。”
    霍曜調侃道：“不必擔心，這種事絕不會發生，因為你永遠無法達到那個層次。”
    飛機沉默片刻。
    霍曜笑著安慰：“別灰心，不明白就照做便是，他們也未必能勝過我。
    我怎麽說，你就怎麽做，準沒錯。”
    這時，時間已至十點半。
    康福閣天台。
    龍威先是一閃而過，向樓下揮手後迅速隱匿，緊接著再次躍下，動作快得無人看清麵容。
    即便是霍曜，也未能看清楚。
    但他確定，那個人就是他要找的目標——李傑。
    龍威那樣的膽小鬼，怎會如此果斷地跳下去？實際上，除了李傑，沒人能做到。
    妻女被醫生害死後，李傑的心已死，隻餘一具行屍走肉。
    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便是找到醫生 雪恨！
    “走！”
    霍曜目光一寒，快步走向龍家班眾人。
    飛機緊隨其後。
    康福閣，天台。
    李傑縱身一躍，本是出於求生本能，然而在跳下的瞬間，恐懼湧上心頭。
    半空中，他看到密密麻麻的粉絲，腦海中浮現的是自己剪錯錢、妻女慘死的畫麵，還有醫生那句話：“人，一定要靠自己。”
    這句話像詛咒一般糾纏著他多年，無論醒著還是夢裏都無法擺脫。
    一瞬間，所有的恐懼煙消雲散。
    他心想，即便這樣死去也好，至少是一種解脫。
    多年來，李傑渾渾噩噩地活著，一心尋找醫生的蹤跡卻毫無頭緒，最終流浪到港島。
    絕望之際，他改名大膽，加入龍家班，開始習武生涯。
    或許這輩子注定找不到醫生，但這就是命運。
    “嘭！！”
    混亂中，李傑重重摔在海綿墊上，五髒六腑劇震，臉色蒼白，頭暈目眩，但他還活著。
    以他的體能而言，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麽，稍作休整即可恢複。
    李傑摔在墊子上時，龍家班的兄弟們迅速圍成一圈，用身體擋住粉絲視線。
    龍威也從八樓下來，擠了進來。
    “喂喂！大膽，夠了！”
    龍威見李傑仍愣在原地，連忙喊了幾聲。
    李傑回過神來，主動讓開位置，再次穿過人群離開，遇到龍正，不禁搖頭歎息。
    “阿威隻是貪玩，讓他多練練功夫就回來了。”
    李傑簡單回應幾句，便轉身離去。
    “喂！穀胖子，那個人！他是龍威的667替身！剛剛跳舞的就是他，不是龍威！快追！”
    “大塊頭，你確定？”
    “確定個頭！囉嗦什麽，快追！看他願不願意和我們合作，隻要他開口，我們就揭穿龍威！”
    樂惠貞大喊一聲，立刻追向李傑。
    數分鍾後，李傑進入一條小巷，樂惠貞和穀胖子也終於追上。
    樂惠貞突發奇想，打算從李傑入手揭露假龍威，還主動提出可以自行出錢，隻要價格合理就行。
    然而，李傑完全無視她的提議，即便她說條件可以更靈活。
    金錢，在她眼中是無堅不摧的力量。
    以往，她正是憑借這份力量，曝光了不少明星的秘聞，但這次顯然遇到對手。
    李傑對利益毫無興趣，無論她如何遊說，都無動於衷。
    “你這家夥！是不是鐵石心腸？什麽都不要？”
    樂惠貞快要抓狂，麵對李傑的冷漠態度，她束手無策。
    就在此時，李傑的耳朵微微顫動。
    他目光一冷，轉頭看向小巷拐角，沉聲道：“朋友，你們已經跟蹤我六分鍾。
    我以為你們是和這位女士一夥的，但現在看來不是。
    你們究竟想幹什麽？”
    “若是要找我，為何不出來？”
    樂惠貞疑惑道：“還有別人跟著你？哪有這種事？你以為自己是特警嗎？能盯這麽久還發現不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笨蛋，特警可沒他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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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惠貞臉色驟變，怒目而視：“霍曜！又是你這個 ！”
    巷口處，霍曜和飛機現身。
    “還有你，飛機仔！”
    樂惠貞又衝著飛機抱怨。
    飛機沉默以對。
    “你們到底想怎樣？我把錄像帶給你們了，沒有備份。
    霍曜，你說得對，我不會再做這些事。
    你們還不肯放過我嗎？”
    她原以為霍曜和飛機會來，是為了她。
    “該死！”
    飛機翻了個白眼，冷聲道：“少自作多情。
    曜哥是來找你身邊那位高手的，跟你沒關係，快走吧！若不走，真有麻煩，這次可沒人幫你們。”
    樂惠貞怒目而視，還未說話，就被穀胖子拉走。
    穀胖子仍笑著對霍曜說：“曜哥，你忙，別管我們。”
    他有個堂哥在洪興，得知最近的事，這可不是故事，而是現實。
    樂惠貞和穀胖子離去後，小巷裏隻剩霍曜、李傑與飛機。
    霍曜走向李傑，走近時笑道：“初次見麵，我叫霍曜。”
    李傑眯著眼打量他，問：“你就是霍曜？”
    霍曜點頭。
    “果然厲害。”
    李傑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多次聽聞你的名字，龍家班的人這幾天都在談論你，說你是近期最火的人物，而且很年輕。”
    “我不信，現在見到你，才知道傳言不假。
    你找我是何事？”
    “其實沒什麽大事，隻是想請你幫我做事。”
    李傑搖頭：“不明白你說什麽。”
    霍曜想到駱天虹，提議道：“不如這樣，我們比試一場，你若敗給我，就幫我做事如何？”
    此言一出，李傑眼神驟變，嘲諷道：“霍曜，尖東虎中虎。
    你年少的傳聞是真，你厲害的傳聞自然也是真。”
    “不過，我現在沒空，正要去港督府，問問港督是否願意跟我過招。
    若我贏了，他的位置就是我的。”
    這招果然狠辣，任何正常人都不會這麽做。
    李傑轉身欲走，霍曜突然說道：“要不要我幫你找醫生？”
    什麽？！
    李傑臉色大變，猛地回頭，瞳孔收縮，震驚無比，難以置信地問：“你知道什麽？！”
    絕不可能！
    李傑腦中第一個浮現的念頭便是自己的大膽之舉——化名加入龍家班，連對他關懷備至的龍正、龍威都不知他的真實身份與過往。
    麵前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霍曜說道：“我掌握不少情報。
    我知道你叫李傑，也知曉數年前妻女的 是一場 ，而幕後真凶正是醫生。
    不僅如此，我清楚醫生何時會出現在港島。”
    李傑呼吸驟然急促，雙目泛紅，急切追問：“具體時間？”
    霍曜未直接回應，接著說：“除了這些已知之事，我可以告訴你，若我不願，你這一生都無法接近醫生，更別提 。
    想要得到什麽，就得付出相應代價。”
    “因此，你該問的是：我能為你做些什麽？”
    李傑深吸一口氣，勉強穩住情緒：“我能為你做些什麽？”
    霍曜答道：“很簡單，賣命十年！”
    李傑疑惑：“此話怎講？”
    霍曜解釋：“我會提供醫生的相關信息，甚至與你合作對付他。
    作為交換，在接下來的十年裏，無論我交付何種任務，你都必須完成。
    我承諾，不會讓你做出傷害自身之事，過於艱難的任務也不會分配給你。
    十年之後，還你自由，屆時你想怎樣生活皆隨心意，絕不過問。”
    “接受還是拒絕？”
    李傑低眉沉思片刻，自言自語般說道：“既然你對我的一切了如指掌，我又怎能選擇？這些年我早已形同枯槁，若非 醫生，或許還能苟延殘喘；但若不能複仇，恐怕永遠都將……”
    稍作停頓。
    李傑目光陡現狠意，直視霍曜：“我答應你！”
    霍曜點頭：“那麽，從現在起，你首先要做的事便是重新訓練槍法，恢複往昔精準射擊的能力。
    我會負責提供槍械及練習場地。”
    “你有幾天時間準備，確切天數不由我定，而是取決於東星。”
    李傑冷聲說道：“霍先生，我知道您正在跟東星鬥，可您什麽都沒說，就想讓我為您效力，不覺得太過突兀嗎？要是您騙我怎麽辦？”
    霍曜淡然一笑：“我有沒有騙您，您心裏應該已有答案，何必再問？讓您練習射擊，不代表就必須讓您效忠。”
    李傑沉思片刻，輕歎一聲，不得不承認霍曜有此底氣。
    他問道：“我還想知道，您為何隻需我為您效力十年，而不是二十年，甚至一輩子？您該清楚我的執念，哪怕一輩子，我也願意。”
    霍曜答道：“不需要。”
    李傑疑惑：“不需要？”
    霍曜解釋道：“十年後，我對您的依賴可能減少，但如今至關重要。
    為我服務十年，您的貢獻已足夠，自由便是您的獎勵。”
    “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記住，明日到尖東天賜安保國際公司來找我。”
    說完，霍曜轉身離去。
    第一神狙，就位！
    ……
    霍曜並不擔心李傑反悔，畢竟李傑也是個聰明人，既然了解他的過往，自然明白他的手段。
    若李傑反悔，雖然霍曜可能無法直接應對，但龍威、龍正等人難逃其責。
    在李傑心中，唯一割舍不下的便是朝夕相伴的龍家班，特別是對他關懷備至的龍正和龍威。
    對霍曜而言，李傑已成囊中之物，應對東星的準備至此完成。
    接下來，他隻需靜待東星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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